德裏之戰度之快,另當時各國的高級軍官為之震驚,有人稱,這場曆時僅十分鍾的戰役,開辟了一個全新的戰爭時代。


    魔法曆5年冬三月二十五日,夜,紅月亮在雲層悄無聲息地滑動著。花語平原的春天,將迅進入雨季,天上雲層越來越厚,氣壓很低,軍人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淡淡的水汽在自己的金屬盔甲上凝華成細小的水滴。能見度並不十分好。


    守城的軍人,每隔半個小時,會向四下射出數根火箭,確認城下不會有偷襲者。歧阜城大屠殺的消息,不再是秘密,在臨時征集起來的軍人眼中,黑龍騎士團的將士們和惡魔已經劃上了等號,再憊懶的士兵心底也不斷冒出寒意,生死壓力下每一個人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可惜,所有人都忽略了頭頂。


    當然,從實際情況來看,即使守城的軍人很認真的防守天空――結果也差不多,人類的眼睛在深夜裏,能看到的距離遠無法與精靈們相比。


    這樣魔鬼的作戰思想,還是由和魔鬼距離最近的人提出的。


    在針對德裏城的作戰會議上,隨軍牧師再次逾越了自己的職權範圍。他斷然否定了池傲天閣下利用盟軍強攻德裏的想法,根本沒有理會將軍閣下的臉色,在話語中毫不客氣地使用了諸如蠢豬、笨蛋等一連串詞匯。


    還好,池傲天雖然為人極為冰冷,但是,對於好的意見接受的度卻極快,而且,這個少年也並非沒有氣度的人,相當能夠分辨出惡意的攻擊和善意的批評兩者之間的區別。


    早在軍事會議之前,隨軍牧師已經從盟軍中抽了1o個土著居民,讓他們分別畫出了德裏城的平麵圖,並著重標出了城守府和大教堂。反複對比1o張大同小異的地圖,最終確認了幾個目標的準確位置。


    塔揚閣下的想法很簡單――集中黑龍騎士團的精銳軍人,在下半夜突襲城守府和大教堂,如果成功,這把這座城市變成遠征軍最大的一個補給基地。如果失敗,則繞過德裏,繼續向草原縱深前進,沒有必要為了這一座沒有任何戰略意義的城市而消耗太多的精力和鮮血。如果隻是考慮把恐怖的氣息推向神聖教廷居民內心,屠殺一座大城市和屠殺1o個小城鎮,結果是一樣的。


    進入塔揚計劃中的人物如下:池傲天、曲建紅、青洛等等,以及所有的幻獸騎士、所有的精靈弓箭手,對於遠征軍而言,這樣一支奇襲小隊,可以說集中八成以上的精銳。


    “閣下……難道你不參加這次行動麽?”出征前,曲建紅在拉下麵具的瞬間看似隨意的問了一句。


    “嘿嘿……”為老不尊者似乎根本沒有聽出話語中帶著的諷刺:“你什麽時候見到最重要的角色衝到敵人中間去砍砍殺殺的,還有……萬一,你們都戰死在城裏,我還要指揮剩下的軍人,體麵地向神聖教廷投降吧。”塔揚臉上蕩漾著報複的笑容。


    一句話,噎得曲建紅閣下麵具下俊俏的臉蛋通紅。史上無恥者之最,也不過如此吧。


    偷襲者分成了兩隊,池傲天閣下帶著三位幻獸騎士和15o位狂鷲精靈弓箭手突襲城守府,而青洛和曲建紅閣下則帶著剩下的幻獸騎士和狂鷲弓箭手突襲大教堂,對於青洛的命令很簡單――殺光所有可以看到的神職工作者。


    其他兩位大隊長則帶領其他軍人,入夜時分開始行動,悄悄潛伏到德裏城外5裏處――這一處的戰爭由小傭兵團狂鷲劍士營營長常慶負責,常慶參加了漢堡城攻防戰,有著類似的戰爭經驗。


    城守府的軍人,相比平時多了一倍,不過,從戰力而言倒是有所下降。一般城市的城守,都擁有一個百人左右的直屬軍隊,其戰力比普通劍士營是要高出很多。大戰期間,將軍閣下把大部分精銳軍人都提拔為軍官,派到城牆上或者指揮民眾,此外,三位主教大人為了安全起見也從中挑走了十多位勇者。


    精靈們是在1ooo多米的高空動的攻擊,經曆了漢堡城一戰,精靈們已經掌握了夜戰的秘訣。深深的夜色完全吞沒了綠色的箭羽,城守府地上凡是存在的崗哨,在第一波箭雨中,每人至少身中三箭,萎靡倒在地上――甚至連警訊都沒有來得及出。


    池傲天和三位幻獸騎士帶動坐騎落了下來,更多的狂鷲弓箭手也悄然落下。在低空,要離龍急降落中,雙翼撕碎空氣的爆裂聲幾乎響徹天地。這樣的巨響,當然驚動了城守府已經熟睡的守衛,包括城守大人。


    沒有經驗的城守府劍士們甚至沒有穿好皮甲就匆匆推開營房大門,對麵牆上劈麵射來的箭羽直撲而來,精靈們短距直射度極快,短箭連續射穿了多個劍士們沒有甲胄的**,帶著肉屑死死釘在牆上。


    修斯將軍還沒有睡,正在和幾位部下研究城牆防禦上的漏洞,慘叫聲剛一響起,修斯將軍立刻吹滅了桌子上的油燈,汗水瞬間從將軍的額頭滑落,在短短的兩息中,修斯已經猜到生了什麽事情――很多時候,一著落錯,滿盤皆輸……這樣的**頭已經開始跳動了。


    一個冰冷平淡的聲音從院子外麵傳來:“戰,還是,降。”


    池傲天!雖然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但是,根據法諾斯軍方傳來的情報,在帝國方,也隻有這個人才會把問題縮短成四個字,也有這個人,才會這樣用平淡的語氣把問話變成交待式平述。


    黑衣少年身邊的幻獸騎士中隊長點燃了兩個火把,踢開窗戶,扔了進去,火焰吞噬著一切可以點燃的東西,濃煙順著窗戶向外冒。屋子裏的人再也呆不住了,六個軍官咳嗽著從屋子裏逃了出來。


    “閣下!竟然深夜偷襲。說實話,對於黑龍騎士團最近幾天的做法,作為一個軍人,作為一個擁有騎士頭銜者,本爵深感不齒。”修斯一眼就認出了池傲天,這樣的人太有特色了,深夜中,散著一股股死亡氣息的偉岸軀體象黑壓壓的山一樣矗立著。


    “恩。過獎,不過是在向教皇陛下認真學習而已。”池傲天用自己的方式嘲諷著高貴正義的教廷,從背上抽出了大劍。


    修斯語塞了,他此前做夢也沒有想到教廷竟然會攻克史坎布雷,主教們給那一戰加上了無數的修飾的話語,當然,把所有偷襲的字眼和戰略已經全部抹去,完全變成了正義者對邪惡者的正麵攻擊。但是作為一個職業軍人,他怎麽會不知道帝**隊和教廷教兵之間的差距,如果……沒有用上一些不見光的手段,無論如何不可能戰敗艾米帝國七彩龍騎士團和禁衛軍這樣頂級的軍人。


    “大人快撤!”兩個部下從腰裏拔出長劍,一左一右,雪白的長劍在夜空中抖動出一連串細小的閃電花朵。


    “小心!”修斯立刻想起了此前關於池傲天的介紹,能夠戰敗項天的勇者,甚至連續屠戮兩條巨龍,驚訝的提醒著自己的部下。


    池傲天對於長劍的把握比任何語言要精準的多,左手盾牌斜推開左側的刺劍,猛的旋轉身體,右手星瀚長劍劃出一個兩米的半圓,半刺半砍籠罩了身前的一切,右手的軍官顯然不知道或者忘記了星瀚長劍的故事,刺劍斜擋了一下,星瀚刺眼的光芒瞬間吞噬了閃電花朵,半截劍身倏然落地,在石板上叮當彈起。年輕的軍官愣了一下,看著雪亮的長劍似乎沒有形體一樣掠過了自己的身體,呆了片刻,明亮的瞳仁下突然出現了一條血線,軍官想舉起武器,整個人體失去了平衡,僵硬地倒下,半個腦袋象被切開的椰子殼一樣枯枯地在地上滾動著--剛才的一劍極快的度斬斷了軍人的頭顱,白色的腦漿和著鮮血緩緩的流出來,瞬間被破壞了腦部神經的軀體在中樞神經的驅動中,下意識的向前爬行了兩米多,白色和紅色液體拉出了一條長線……


    嘡啢,左手的年輕軍官臉色變得慘白,顫抖得手把長劍扔在地上,捂著嘴大口吐了出來。


    就在這時,南牆上再次出現了幾位幻獸騎士和狂鷲弓箭手,清朗長笑中,幾顆鬥大頭顱被扔了進來:“池將軍,幸不辱命,所有中高級牧師的頭顱我都帶來了。”漆黑的夜色中,一個臉上畫著骷髏的騎士帶動坐下的地行龍呼嘯落地。


    不用看麵目,僅從地上頭顱上半向後掠的跡上,已經可以認出他們的身份。


    一直在教廷任職的牧師不是傭兵和軍人,少有對陣的經驗。剛才,幾位高級牧師聽到外麵傳來報警聲,還以為是有民眾暴動,根本沒有意識到還沒有見麵的敵人竟然穿越了近百裏的距離一舉突入城內,牧師們一邊推門一邊以高高在上的口氣質問著來者,曲建紅帶動坐騎龍,從房頂一躍而下,雙手戰錘帶著風聲狠狠砸在主教的背上,尖銳的錘尖瞬間刺穿了柔弱的身軀從胸口透出,地行龍巨大的爪子習慣性的破壞著眼前一切可以破壞的物體,另外一個主教的頭顱被犀利的爪子劃到地上。


    直到此時,最後一位主教才想起了詠唱咒語:“天上的神哪……”


    咳……就連遠處拉弓警戒的青洛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這都什麽時候了,竟然詠唱這種大型魔法,而且竟然是攻擊型魔法……真不知道這些牧師以前是怎麽參加戰鬥的。青洛閣下當然不知道這幾位主教先生從來沒有參加過任何戰爭。


    戰錘再次帶著風聲,把最後一個幸存者拍到了牆上,鮮血在教會雪白的牆麵畫上了紅色人形的圖案。


    看到三個主教的頭顱象皮球一樣在地上滾動著,城守府所有人都不禁摒住了呼吸。


    “城守閣下,如果再不投降,我們就從這裏殺出去,順便放幾把火,我倒要看看,失去軍官的軍隊和民眾的反映,說不定,某個神明真的會出來幫助他們的吧。那樣的話,德裏城也會和歧阜城一樣名垂千古的吧,隻是,歧阜城人口似乎更多一些,所以,德裏城應該排在第二或者更靠後的位置上吧。”曲建紅閣下不懷好意的問話裏附帶著的惡毒含義所有人都聽明白了。


    “命令城守府直屬部隊,向池傲天閣下率領的大軍投降,任何人不得反抗,否則殺無赦。”修斯將軍每一句話都相當的苦澀。


    “是……閣下……”一個中年軍官扔下了手中的長劍,從黑龍騎士團軍官們身邊大步走了出去。


    修斯極為恭敬地對池傲天深施一禮:“下官在教廷南部軍旅生涯17年,對於池家以及黑龍騎士團一直十分景仰,這一次,閣下和貴屬果然給了我一個天大的驚喜。”謙恭的語氣明顯自內心。


    “客氣,這隻是軍人應盡的職責。”池傲天的態度也突然謙和了起來。


    看上去,就象兩支友軍軍官在作防地交接手續。


    “閣下這樣的殺戮……尤其是對於平民,實在有違軍人……”老軍官抬頭看著年少的對手。


    池傲天臉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沉吟了片刻:“你沒有權利這樣問我……我所做過的一切,教廷和法諾斯軍隊隻做得有過無不及。我不會收手,對於一個國家的征服,隻有兩種方式,要麽精神要麽武力,我不是教廷;我是一個軍人,我用我自己的手段來複仇。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不用把那些仁義理智拿出來講道理,天底下,最大的道理就是――殺人償命。起碼,我沒有蓄意去殺任何一個平民,起碼我放了1o個人去報信,如果,這都不知道投降或者逃亡的話,死也是活該。我的目標隻有一個,教廷交出教皇和所有參與帝都血夜的神職人員並自動解散,我就停止。否則,死再多的人也不要指責。”


    這樣的事情可能麽?以幾位神聖教廷軍官以往的經驗,根本一點希望都沒有。


    “唉……冤冤相報……真心的祝願,閣下武運昌隆。”修斯高大的身軀再次深深地鞠躬。


    中年人隆起的雙肩在低低的歎息聲中垂了下來,一邊轉身,一邊摘下了藍色羽翎的頭盔彎腰放在了地上,長瞬息披散在寬厚的肩膀上,一對白色的手套從手上褪了下來裹在長刺劍一起放在了頭盔上。


    在衝天而起的火光中,前德裏城城守右手斜握劍鞘,左手推開了已經被火焰舔著的大門,高大的身軀一晃進入了大門,披散的頭在熱浪中飛舞頃刻變成了一根根火舌,木門接著被小心翼翼地帶上了,劍鞘隨手卡在了門閂的位置上。一股異樣的氣味瞬間隨著熱浪衝入了院子裏每一個人的鼻翼。


    “將軍――”德裏城最後三位軍官眼淚同時湧了出來,單膝跪倒,右手同時扣左胸,高傲的頭顱深深地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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