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法恩家族隻剩下她一個人,她不希望自己的家族就此滅絕,可有這個該死的詛咒在,法恩家的血脈又哪有那麽容易延續?


    當然神始終是神,高高在上,是凡人無法企及的存在。奧菲麗雅·法恩也知道,這樣的存在所施加的詛咒,不是她想要解開就能解開的。她願意不斷地去嚐試和研究解開詛咒的方法,但也已經做好了失敗的心理準備。


    若是最終仍是沒法解除這個該死的詛咒,那麽她隻好進行另一個計劃了。


    這就是她留下凱琳娜的原因——


    一個魔法天賦和對魔法元素親和力極佳的身體,還有隻要注意些,就不會給她帶來任何麻煩的身份!


    從之前的研究中她已能確定,自然之神所施加在法恩家族身上的詛咒,存在於法恩家族的血脈中、存在於每一個法恩家族成員的身體裏——


    代代相傳!


    如果不能解除詛咒,那麽她就隻能利用秘法和魔法給自己的靈魂換個身體了。反正隻要她這個法恩家族的最後成員還在,法恩家族就總不會真正地“滅絕”。


    不過給自己的靈魂換個身體這種事說來簡單,可實際上要做起來,卻還有著極大的困難。


    首先她就得保證她要換的身體與自己的靈魂絕對契合;其次那個身體的強度和年紀不能太小,否則身體會因承受不了秘法和魔藥的雙重壓力而崩裂;第三,身體原本的靈魂不能太強,否則會對她這外來入侵的靈魂造成排斥。


    到時候隻是把她的靈魂排擠出去還好,萬一對方凶殘點的,說不定還會把她的靈魂給吞噬掉,那可就真的全完了!


    除此之外,還有魔藥的製作材料也不容易找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又兜兜轉轉了這麽些年,她才好不容易湊齊了製作一份魔藥劑量的材料。


    更遑論,靈魂轉換過程中還可能發生不可預料的危險。


    未到最後關頭,奧菲麗雅不會動用這一手準備。


    因而小瑪麗的存在就變得至關重要,奧菲麗雅又怎舍得讓她輕易死去。


    所在她很細心地對待著小瑪麗,小心細致地留意著她的身體狀況,在小瑪麗一次次祈求她讓她死的時候,溫柔地對她笑道,“你死了我會很難過的,我怎麽會舍得讓你離我而去?”,更在無數次死神親吻小瑪麗的臉頰時,將死神冰冷的嘴唇擋開。


    她帶給了瑪麗·恩斯特將近十年生不如死的恐怖記憶,一直到瑪麗·恩斯特臨死仍都不能淡去。


    瑪麗·恩斯特仍能清楚的記起自己被關在那暗無天日的房間裏的日子,被綁在那張冰冷的石床上時心裏唯一的期盼——就是死去,讓死神把她的靈魂收走,讓她解脫,不必再過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


    可是神從來沒有回應她,也從沒讓她的願望實現過。不過她依舊感謝神,因為它沒實現她的願望,讓她能夠遇到昆尼爾。


    她還能清楚地記得第一次見到昆尼爾的情景——


    那是一個下午,那個魔鬼一般的奧菲麗雅已經有三四天沒有過來將她帶去試藥了,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之前每隔一天,奧菲麗雅都會像拖東西一樣,把她拖到她的煉藥室去試驗她新做出來的魔藥,這近十年的時間裏從未間斷過。


    奧菲麗雅沒過來,也沒人給她送飯,三四天的斷食讓她餓得頭暈眼花,可她仍舊習慣性地縮在角落裏發呆。她聽到身體在呼喚著食物,可是她動不了。奧菲麗雅“不舍得”讓她死,所以給她喂了藥,一種束縛她按照自己意誌去行動的魔藥,以防止她尋死。


    除了不能離開這個房間、不能尋死,其他的她都可以做,可是除了這兩樣之外,她什麽都沒心思去做,那時她的心裏唯有一個念頭:讓她餓死也好,她想解脫!


    就在她滿心期盼自己能餓死的時候,房間的門被推開了,一個少年帶著謹慎與戒備的身形,就在這麽闖進她的世界。


    那是個滿身都是血跡和泥土的少年,臉上有著詭美的荊棘與含苞待放的薔薇花糾結在一起的黑色紋身,即使一身的狼狽,也掩不住他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像陽光一樣溫暖的氣質。


    他看起來就像一個落難的王子,而當時的自己呢?


    穿著幾乎看不出顏色的舊裙子,蓬頭垢麵地龜縮在關住她的小房間角落裏瑟瑟發抖,就像隻躲在陰溝裏麵見不得人的老鼠。


    瑪麗·恩斯特還記得帶著謹慎戒備的少年一邊問著她是誰,一邊卻在仔細端詳過她之後,眼裏掩不去的憐憫和同情。


    少年小心翼翼半攙半扶著已經餓得脫力的她離開角落,清朗溫和的聲音輕聲詢問道:


    “你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少年似是還要問些什麽,但看著瑪麗的那付悲慘的樣子,便又住了口,溫和地說道,“你是被人抓到這塔裏來的嗎?別擔心,我會救你出去的!”


    “救?”瑪麗聞言,眼中不由得帶上了希冀的神采。


    多麽動聽的話語啊!


    她等了將近十年,希望她母親能來救她;希望這十年裏從未露過麵,現在不知身在何處的凱琳娜能來救她;希望神能救她,一直希望著,直到絕望的現在,卻突然出現個少年說要救她出去!


    那一瞬間,已經忘了淚水是什麽滋味的瑪麗·恩斯特似乎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濕潤了她幹涸的眼眶。


    那時候她就知道了,他是個好人。


    瑪麗·恩斯特很想點頭,可是她馬上就想到了奧菲麗雅。那個女巫有多可怕,這個不知道怎麽闖進來的少年不知道,她這十年裏卻了解得十分透徹,以前也有過誤闖進這塔裏的人,被奧菲麗雅發現了,之後發生的事情,讓瑪麗·恩斯特至今仍記憶猶新。


    如果被可怕的女巫發現了這個闖入的少年,那少年可能會有的下場……


    聯想到那個場景,瑪麗·恩斯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快……走……快……離開……這……”她的手下意識地緊緊抓住少年的衣角,嘶啞破碎的聲音被她硬是從喉嚨裏擠出來,就像被磨砂紙磨過一樣。


    說出這句話幾乎要用盡瑪麗全身的力氣,可是發出的聲音卻幾乎細如蚊呐,少年好不容易才將她的話聽個分明,便又不由一怔。


    他下意識地低頭,入目的是一張消瘦卻無比清冶豔麗的麵容,這時他才發現懷裏的少女的美貌足以傾國傾城,但同時他也沒有忽略少女那雙帶著焦灼和恐怖的美麗眼睛。


    少年覺得自己的臉頰和耳根都有點微微發熱,他連忙定了定心神,對瑪麗·恩斯特道:“好,別怕,我先帶你出去,沒事的,我們馬上就走。”


    少年將她背到自己的背上,一如他承諾的那樣,將她帶離了那個囚禁了她將近十年、地獄似的地方。


    瑪麗·恩斯特仍記得自己當時趴在少年背上的感覺。少年那溫暖卻不甚寬廣的後背,卻讓她有種莫名的安心感。


    離開那座高塔之後,瑪麗·恩斯特才發現那座屬於奧菲麗雅的高塔的古怪——少年帶她跑開了一段距離之後,她下意識地往回頭,卻發現那座高塔不見了!


    她將這個發現告訴少年,少年頭也沒回地道:


    “哦!我之前來的時候也沒發現那座塔的存在,直到我跑到那塔附近時,那塔就突然出現了,害我還差點一頭撞上去!”少年嘟囔著,一臉不爽的樣子,“可能是有人在塔的周圍設了隱匿類的魔法陣了吧!這種魔法陣就是惡心,非得你跑到離它很近的時候才能看到它在那。要是走著還好,萬一人家是跑著的呢?那還不得一頭撞上!!”


    少年一邊跑著一邊絮絮叨叨,瑪麗·恩斯特這才發現,這個少年儼然就是一個話嘮!


    可是……


    趴在他的背上,聽著他不斷說話的聲音,她卻突然就有種安心得想要好好睡一覺的衝動。


    “對了,我是昆尼爾·泰勒,你叫什麽?”少年的聲音輕得像風一樣吹進她的耳裏,瑪麗·恩斯特的睡意更濃了。


    她忍不住輕輕打了個嗬欠,感覺到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她隻記得自己似乎是在睡著前,用低喃般地聲音回答少年道:


    “我叫瑪麗……”


    那一天是他們倆一生糾葛的開端,昆尼爾將她救出來,在得知她的身世和遭遇後幹脆一直將她帶在身邊。


    “我先跟你說清楚啊,我自己現在也是自身難保,你跟著我一起走,前麵的路可是布滿荊棘和坎坷的。”


    夕陽下,少年的臉龐莊嚴而鄭重,像是經過深思熟慮後,做下了一輩子都不會違背的決定,“可是如果你要跟著我,那麽我以我的性命向你保證,隻要我在,就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你,我會保護你、關心你、照顧你,直到你不願再跟著我,直到我生命終結之時!”


    這是從來沒有人向她許諾過的誓言,連她的父母都沒有許諾過會保護、關心照顧她,直至自己的生命終結,那一刻的瑪麗·恩斯特淚水簌簌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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