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中伏


    嶽悠他們之前商定的目的地,跟無憂宮事先說好的地點相隔不遠,因此雲夢等三人還是跟煙霞觀一起走。嶽悠的確怕君即離秋後算賬,可見死不救對煙霞觀的聲譽並不好,何況雲夢等人是出自地位特殊的無憂宮。說實話,無憂宮的實力並不可怕,四大世家之中隻能居於末位。可無憂宮與每個宗門都有聯姻的關係在,就是煙霞觀也有一位長老的道侶出自那裏,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想要得罪她們。


    休整了一晚上,大家的精神都不錯,唯有葉浩然的臉色有些差。嶽悠知道這是因為拔除陰毒之後的正常現象,但時機場合都不對,沒辦法讓葉浩然得到充足的休息和調養。好在隻有兩個月的時間,等到出了秘境就一切都好辦了。


    走了兩個多時辰,周圍的景物漸漸有了變化。沼澤附近全無風景可言,隻能看到光禿禿的樹幹和稀疏的荒草,縱有山也是滿山枯樹與石頭,可見那片沼澤簡直就是禍害。而現在,兩旁山上有了綠色,腳下也不再隻有荒草。能聽到禽類的鳴叫,也能聽到走獸的動靜。


    環境的變化明顯讓一行人的心情也產生了變化,緊繃的神經明顯開始鬆弛,比如顧子方又一次忘記了某些告誡湊到了君即離跟前。


    不過,顧子方得到了畫影的一記貓爪,狠狠的。


    猝不及防的顧子方痛呼了一聲,捂著自己的手背,完全不明白畫影為什麽會這麽凶。


    理都不理顧子方委屈的表情,畫影蹲在君即離肩上比了比自己的爪子,圓圓的貓眼裏滿是警告和鄙視。


    “……哈哈哈……。”實在沒忍住,洛靈霜一下子笑出聲來。


    “小離……。”不理會嘲笑自己的洛靈霜,顧子方委屈的喊了一聲。


    “唉……。”


    所有人都聽到君即離的歎氣聲,除了蚩靈他們之外卻隻有雲夢從中聽出了深深的疲憊。不知道怎麽的,雲夢突然想起喜歡上君即離之後特意打聽來的那些事情,想起君即離是為了救誰而被打落禁區,也順理成章的想起了宮主想要逼迫自己勾引顧子方的所圖。無極塔麽?看向顧子方的眼神,有了敵意。憑什麽,就因為你有那破塔,就要太虛真君豁出命去救你?


    “我說過,不要妨礙我做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額角,君即離臉上掛著危險的笑容。


    “你是沒長腦子,還是把腦子當成材料拿去煉器煉丹了?十年前我就反複告誡過你謹慎二字,結果十年後你仍然不知道這兩個字該怎麽寫,難道真要我把這兩個字刻在你腦子裏才行?我們是在秘境裏闖蕩,不是坐在碧峰上聊天,為什麽你就不能收起你那莫名其妙的想要閑聊的念頭?還有,如果我沒記錯你確實是比我大一歲,請不要讓我誤以為麵對的是一個繈褓中的嬰兒,也不要讓我以為你是一個被畫影抓一下就會哭鼻子的小姑娘。”


    “當然,如果你不是,請勇敢的說出來,我不會因為你女扮男裝就嘲笑你,你知道在我眼中男人和女人並沒有什麽區別。不過不管你是男是女,都麻煩你稍微發揚一點同門互助精神,憐憫一下你擔負著警戒之職的師弟,不要再給他增加本不必要的負擔。你可憐的師弟並沒有多少耐心,脾氣也非常的不好,我想你不會願意看到激怒他的後果,對嗎,我愚蠢的、或許應該穿女裝的五師兄?”


    ……這回洛靈霜不是唯一一個笑的人了,但每個人都隻能死命憋著,搞得一群人全都臉色古怪。


    無憂宮的三個女修齊刷刷想起了昨晚洛靈霜說的話,關於君即離罵人的恐怖有了深切的認識。而雲夢的兩個師姐甚至瞬間達成了共識,這位太虛真君不愛說話的性子真是太好了。


    而煙霞觀的人,除了同情顧子方之外,基本上就隻有一個想法了――好毒。


    至於被罵的顧子方,臉色紅紅白白的轉換了半天,才終於蔫搭搭的在意識裏器靈的嘲笑聲中低頭認錯。“對不起。”


    罵過了人終於舒暢了的君即離不置可否的恩了一聲,伸手撓了撓畫影的下巴,語氣裏全然是寵溺。“好了,別撓他了,他的愚蠢已經深入血液,會傳染的,恩?”


    會傳染的……!腦內屏幕被這句話瘋狂刷屏,顧子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家小離對畫影的寵溺眼神,瞬間覺得自己的心肝碎成了渣――為什麽小離對畫影他們永遠都比對自己好?!


    憋著笑,蚩靈看了看整個人都灰暗了的顧子方。“其實我很早就想跟你說了。”


    不明所以的看向蚩靈,顧子方直覺對方臉上的表情更接近於不懷好意,但好奇心促使他沒有第一時間封閉自己的聽覺。


    “每當我覺得你已經夠蠢了,你就會讓我發現其實你還可以更蠢,顧、姑、娘。”可以加強了最後三個字的語氣,蚩靈大笑著追上他家阿離。


    看到顧子方真個人都呆掉了,嶽悠戳了戳身邊的秦羽。“你不管管?”


    “不用。”瞥了一眼顧子方,秦羽早見怪不怪了。“五師妹已經習慣了。”


    五師妹……連秦羽都學壞了啊。一瞬間覺得自己滄桑了不少,嶽悠表示堅決不承認,其實他也覺得君即離麵前的顧子方的確是……活該。


    經過了這麽一段小插曲,原本還有些鬆懈的眾人又重新打起了精神――他們可不想因為不謹慎就跟顧子方一樣挨罵。隊伍又開始正常的前進,偶爾也有交談,但每個人都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警戒上。注意到了這一點,嶽悠有些不是滋味的想到,君師弟的威懾力比他要強,也許他也應該訓練一下毒舌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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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個時辰之後,一片樹林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裏。因為不知道樹林裏有沒有危險,便決定先休息一下養足精神再進林子。然而眾人剛收起飛行法寶,便聽到一陣隱約的鈴聲從林子裏傳出來。


    君即離當即就皺起了眉,他剛才用神識查探過,根本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也就是說,林子裏鈴聲的主人和當初的藍嫣然一樣,擁有能躲過神識的法寶。


    猛然感覺自己有些恍惚,君即離隻覺得那鈴聲充滿了蠱惑的意味,頓時心下一驚。大道曾經告訴過君即離,以他的精神力輕易不會被影響,但如果碰上某些專攻神魂的天品法寶,不小心的話還是會有危險。也是因為這樣,大道特意給了君即離一個福利,隻要他是清醒的,那麽蚩靈等一眾寵物就能保持清醒。咬了一口舌尖,君即離努力保持著靈台清明,卻聽見蚩靈的驚呼。


    “臥槽這是什麽情況!”


    偏頭看去,洛靈霜瘋魔了一般攻擊秦羽,而蚩靈也被鐵西攻擊著,除了秦羽、嶽悠、顧子方、自己,就隻有蚩靈他們還是清醒的。變故來得太過突然,毫無防備之下遭到自己人的攻擊,清醒的人多多少少都受了點傷。君即離反倒因為與其他人都隔著一點距離而無恙,不過,現在他也被攻擊了。側身躲過一記來自鐵中的攻擊,君即離一邊抬手拔劍放出了吞日月,一邊將己方人員都變成臨時隊友。


    吞日月是劍純的獨有氣場,能解除己方的不利效果,同時解除敵人的增益效果。其中“己方”必須是處於同一個團隊或者小隊,而君即離隨時都在組隊狀態的隻有蚩靈他們,幸好,添加隊員隻需要很短的時間。但並不是所有的不利效果都能用吞日月解決,而且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碰上這種類似於精神控製的情況。不過,君即離沒時間想那麽多,眼下隻能先試試看。


    藍色的氣場將一眾人都籠罩其中,秦羽、嶽悠和顧子方很快就感覺到一股清冷的靈力在周圍流轉,發現那鈴聲對自己的影響沒有那麽大了。隻是,那些已經被控製的人,似乎看不出有什麽變化。


    雖然隻能讓清醒的人繼續清醒,不過也足夠了。被控製的人當中隻有一個煉虛境,秦羽他們三個要製服那些不清醒的人不過是時間問題。禁區十年,君即離終於徹底打破了“遊戲技能”的規則,完全把純陽宮兩種心法套路變成了屬於自己的東西。現在隻要君即離願意,他的氣場可以持續半個時辰,覆蓋範圍也不再受限一個死板的數字。


    “別踏出這個圈。”見到吞日月的效果,畫影立即提醒道。“隻要不離開這個圈的範圍,那個鈴聲對你們的影響就沒那麽大。”


    “我看隻能先把他們全打暈再說了。”蚩靈看了看洛靈霜他們的表情,還是看不出吞日月對他們有效果。“還好隻要阿離是清醒的,我們就不會被控製,不然就麻煩大了。”


    大概樹林裏的敵人也發現了什麽,鈴聲變得更大、更急促,被控製的洛靈霜他們攻勢越發淩厲。


    “四師兄,這邊你們解決。”君即離不敢拿洛靈霜他們開玩笑,他的攻擊太過淩厲,不適合這種既不傷人又要製服的工作。“蚩靈,你跟我去解決罪魁禍首。”


    秦羽也知道君即離一出手就是殺招,的確不適合做這種事情,沒有反對。嶽悠和顧子方則是忙得不行,沒機會反對。


    而君即離衝向樹林之前,背上的劍自動脫離了開來,變回了呂洞賓。


    “老君曰: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吾不知其名。強名曰道。……”呂洞賓盤坐在吞日月的中央,閉目凝神,念起了《太上老君說常清淨經》。這種受人控製的狀況,隻要被控者自己清醒過來就有掙脫控製的機會,因此呂洞賓覺得助人靜心寧神的清淨經應該會有些效果。


    看到呂洞賓的舉動,畫影招呼著龍牙守在呂洞賓周圍,好讓他可以安心念經。


    另一麵,君即離和蚩靈剛靠近樹林就遭到了攻擊,不得已退後,就看見林子裏人影閃動,敵人終於露麵了。


    “想不到你竟然不被影響,連你的寵物也是。”沈亦風陰沉的看著君即離和蚩靈,語氣裏充滿了恨意。“不愧是十年前就能拖著大乘長老同歸於盡的人。”在其他人的保護下,沈亦風有恃無恐的指了指頭上懸浮著的血紅色鈴鐺。“不過,師父特意尋來的天品法寶攝魂鈴,大乘以下都別想逃脫。你和你的寵物,又能堅持多久呢?”


    沒有想到沈亦風竟然能在己方前進的方向設伏,君即離暗自咒罵了一聲敗家子一樣的天海宮,思索著對方是如何掌握己方的行蹤。


    蚩靈不屑的看了沈亦風一眼。“哼,除了法寶,你有什麽好得意的?當日在野外被小爺揍得鼻青臉腫,這麽快就忘了?小子,十年前你贏不了,十年後也一樣。”


    被蚩靈這麽一說,沈亦風的臉色更加陰沉,那天野外的事情就像一根刺紮在他心裏,時不時就痛一下。“畜生,你以為這一次我還會輕敵嗎?”手中的扇子遙遙指向君即離他們身後,沈亦風笑得猙獰。“攝魂鈴的威力,不是一篇不知所謂的經文就能比得過的,你也就隻能囂張這麽一會兒了。”


    “燃木。”君即離突然看向沈亦風身邊的某個修士。“堂堂合體境道君竟扮作元嬰修士來做這種勾當,天海宮果然與眾不同。”


    被君即離識破,燃木索性解除了偽裝,卻沒有回應對方的諷刺。如果可以,他又何嚐願意做這種自降身份的事情?一步錯,步步錯,他已然沒有回頭路了。


    在燃木解除偽裝的時候,君即離拉著蚩靈飛速後退。有燃木在,還是不要分開比較好,省得有誰被燃木抓去做人質。


    沈亦風也沒攔著君即離和蚩靈,反而追著他們過來了。看到顧子方,沈亦風眼中寒光暴漲,催動攝魂鈴讓那些傀儡更加勇猛。


    攝魂鈴其實是魔修的東西,其可怕之處不在於能控製人,而是能讓被控製的人發揮出超越實際修為的實力。原本隻有元嬰境界,一旦被控製就會爆發出相當於化神境的實力。當然,這種爆發並不是什麽好事,因為它是以損耗被控製者的神魂為代價。也就是說,如果催動攝魂鈴的人不在意傀儡的生死,那麽被控製者很快就會神魂破碎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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