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林錦鴻解釋的黃婷終於鬆了口氣,她頗不好意思的向林錦鴻說了聲對不起,才離開了辦公室。下班後,林錦鴻回到家,秋月已經起床,行走的姿勢有些古怪,不過這並不妨礙她的幸福,看到林錦鴻回來,臉上浮起兩朵紅暈,有幾分嫵媚,她輕輕呼了聲:“少爺!”


    林錦鴻點了下頭,在沙發上坐下,卻發現秋月已經做好午餐,還真難為她了,吃過午飯,林錦鴻休息了一陣,離開前在她的額前輕輕吻了下,秋月呆呆的捧著臉,看著他的背影離開。


    第二天下午,改革辦公室的公開招考筆試部分正式進行,而檢察二室主任一職的條件也沒有作任何改變,一直在等待的高聖泉最終沒有等到自己所需要的消息,很是失望,坐在辦公室中的他臉上時白時青。他緩緩的起身,向林錦鴻的辦公室而去。


    這次招考的筆試是在對麵的春暉大廈進行,而負責這事的也是改革辦公室副主任黃婷。高聖泉走到林錦鴻辦公室前,敲了下門,裏麵的林錦鴻說了聲進來。高聖泉徑直推開門進去,林錦鴻見是高聖泉過來,便知道他是所謂何來,忙起身道:“哎呀,高主任來啦,正想有事去找您呢,來,來,坐下說話!”他的態度很是熱情,高聖泉微微哼了聲,在沙發上坐下。


    林錦鴻親自泡了杯茶端到高聖泉跟前,陳科去了對麵的春暉大廈,協助黃婷主持筆試事宜,因此也沒在辦公室。林錦鴻也在對麵的沙發上坐下,“高主任,前次您跟我提起關於監察二室主任一職的招考條件適當降低一事,我跟黃婷同誌商量了一下,之後又去詢問朱廳長,朱廳長最終沒有同意,說這個條件不能肆意修改,因此我們也沒有辦法,我剛想去高主任您那說一聲呢。高主任,你看這事既然是朱廳長發了話……”


    高聖泉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很難看的笑容,緩緩的點了點頭:“恩,既然林主任和黃副主任都已經商量過了,而且很負責任的上報朱廳長,這說明你們的工作態度還是很不錯的嘛。我前次也說了,我也隻是幫其他同誌反映一下,我是個中間人嘛,主要還是林主任決定嘛。”


    林錦鴻微微一笑,“我想也是這個理,高主任是個負責任的領導,要不然也不會特意來我辦公室提醒這件事情,是吧。”高聖泉一笑,起身離開了林錦鴻的辦公室,在出門的那一刻臉上頓時晴轉多雲。


    春暉大廈,公開招考的筆試部分完成,改革辦公室副主任黃婷宣布麵試辦法,那些應考人員聽了黃婷的決定後,頓時一片嘩然,這樣的麵試辦法眾人可是第一次聽說。黃婷將所有細節問題說了一遍,見眾人沒有意見才宣布解散。


    省委大院,省委書記秦豐的辦公室,四人一字排開坐在沙發上,坐在第一位的並不是秦豐,而是一個將近六十來歲的老頭,帶著一副老花鏡,整個人散發著淩厲的氣息,很是威嚴,秦豐坐在他的左手邊第一位,敬陪末座的兩人是兩個穿著黑色西服的中年人,個個神情嚴肅。那老頭赫然是中紀委的副書記陳煜。“秦豐同誌,這次我們來主要是了解陳晉飛這位同誌的,你對陳晉飛同誌的工作能力、工作作風以及生活作風方麵的問題都說一說嘛,這次談話內容我們不會向外公布。”陳煜一臉嚴肅的道。


    秦豐點了下頭,“陳晉飛同誌的工作能力和工作作風方麵還是沒有可挑剔的地方,由於私下裏接觸不多,因此對陳晉飛生活作風方麵還是了解的不多的。”


    陳煜嗯了一聲,點了點頭,好像很認同秦豐的話似的,秦豐看在眼裏,心裏一咯噔,果然如自己猜測的那樣,中紀委來調查陳晉飛並不是陳晉飛真的出了問題,而相反,恐怕陳晉飛進入中組部的事情已經越來越清晰了,自己剛才的回答總算留了一手。陳煜想了想,又問道:“陳晉飛同誌有個小兒子陳尚虎,你知道他是幹什麽的嗎?”


    “陳尚虎!這個年輕人倒是有些了解,他好像是個導演,但更像是個混混,聽人說起陳晉飛同誌很不滿意這個兒子,父子倆關係並不是很好!”秦豐微微的道。


    陳煜沒有多說,“我們已經了解情況,多謝秦豐同誌的配合我們工作。”說著陳煜起身,跟其他兩人一起離開了辦公室。秦豐送著三人離開,暗自歎了口氣,這就算了解情況嗎,好像隻是走個過場而已啊,陳晉飛進中組部了,哎,一招錯滿盤輸啊!


    中組部的人在離開省委書記辦公室後,又前往省長辦公室,一連兩天,中組部的人好像在省委和省政府大院兜著圈子,在第三天,就當湘省眾人以為中組部的人將要離開湘省時,突然間風雲驟起,在中紀委副書記陳煜的領導下,湘省紀委成立調查小組,中紀委好像有在湘省長時間駐紮的意思。眾人的心頭埋下一絲陰霾,包括省委書記秦豐和省長王滿良兩人的心頭也開始惴惴不安,湘省,好像就要麵臨著一場狂風暴雨的襲擊。


    改革辦公室公開招考筆試成績公布,應考者看到筆試成績,盡皆嘩然,筆試成績最高分竟然隻有六十一分,滿分百分的試卷,這六十一好像隻剛剛夠及格,而且被判為零分的竟然將近三層,這樣的成績公布單不知道跌碎了多少人的眼鏡。在網上的成績單下有一個附件,附近其中有兩條說明引起了廣泛的討論:一條是筆試成績凡是不是零分的都可參加後麵的麵試,而且筆試成績在總成績中所占比例並不會很高;另外一條是關於零分成績的判定原因是因為有作弊嫌疑,直接取消了這批人的錄取資格。


    在改革辦公室網站的首頁上,有一條新聞的標題是這樣的:兩份似是而非的試卷,檢驗應考者的道德素質!這條新聞將公開招考前發生的丟試卷事情說了一遍,當然裏麵稍做了些改動,比如薛文秋的名字沒有出現,用省廳的某位領導來代替,不過就是這樣,也足夠讓薛文秋拉不下麵子來了。那些被判為零分的試卷也傳到了網站上,試卷的名字當然沒有公開。


    在改革辦公室公布這兩條新聞後,林錦鴻和黃婷兩人便被叫到廳長辦公室,被朱政和狠狠的批了一頓,說他們自作主張,沒有組織紀律性,但黃婷卻不以為然的反駁道:“朱廳長,改革辦公室是相對獨立的處室,而且事先你也曾說過,這次公開招考的事情全權由改革辦公室負責,在招考過程中一般事情無需向省廳匯報。我們這樣做也是為了保證公平公正而已,我想這樣的招考方式也符合我黨選拔任用領導幹部的有關條例吧。”


    朱政和聞言搖頭苦笑,“我不是說你們的招考方式有問題,而是你們在處理事情的方式有待商榷,你們在這個問題上完全可以先將第二份試卷交給我過目一下,等筆試成績出來後,不要急著在自己的網站上公布出來,可以先等等,讓相關領導先過目一下。你們這樣一來,有些領導難免不會有其他的想法嗎,今後開展工作恐怕不是那麽順利了。”


    林錦鴻點了點頭:“我明白朱廳長的意思,朱廳長認為一定妥協還是必須的,但我不敢苟同朱廳長您的意見,改革辦公室本就是為了破除舊勢力、舊習俗,使之向正確的、健康的方向前進,有些時候我們就不能懷著前怕虎後畏狼的態度主持改革事務,如果不能在用人的問題上有我們自己的理念和見解,那又如何進行改革呢。改革辦公室要招的不是那些坐在辦公室裏隻知道喝茶看報紙的庸人。朱廳長,我明白您的心意,但是重病需要重藥醫,這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您說是吧!”


    朱政和沒有多說,林錦鴻和黃婷兩人都是極有自己見解的人,而且林錦鴻的手段與自己相比,恐怕自己都要甘拜下風,薛文秋、高聖泉兩人恐怕也要被他耍得團團轉吧,但願是自己多心了。他暗自歎了口氣,“既然你們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我就不多說了!”說完揮了揮手,林錦鴻和黃婷兩人對視一眼,出了廳長辦公室,在辦公室門口正好遇到薛文秋,薛文秋看到林錦鴻兩人時臉色很黑,隻是微微哼了一聲。


    農曆2001年十二月二十三日,距離春節正好還有一周的時間,這一天被湘省官場上稱為黑色的一天,湘省從這一天開始官場經曆了真正的巨震,直到農曆2002年正月十三,短短的二十天時間,湘省官場十幾位地廳級、數十位縣處級以及兩位省部級官員落馬。


    早上,陰沉沉的天,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前天剛下過雪,到今天的街道上的角落還有未融化的積雪,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並不多,三輛錚亮的黑色奧迪車緩緩的駛進了潭州市市委大院,一陣怦怦的關門聲響起,四個麵無表情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人從車上下來,徑直向市委大樓而去,路上眾人紛紛駐足側目觀看,好一片肅殺之氣,使得整個市委大院籠罩著壓抑中,不知何時,陰沉的天空又飄落著幾片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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