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汪少華在娟兒那裏到底有些不安,他在等待著王功名的消息。那兩樣禮品黃庭遠會收嗎?會滿意嗎?出手是不是小氣了一點?他有很多的疑慮。所以,對娟兒的溫情和軟語沒有往日的熱烈回應。


    她新買的睡衣很短,或者說布料用得特別的少,這樣,這件睡衣就盡可能地把有些部位半露半掩地,或者說,盡情地展露在汪少華麵前。


    娟兒看著心事重重的汪少華說,他們沒這麽快的,吃飯、喝酒、做那事兒,沒有三四個小時完不了,你就別這麽心急吧。


    汪少華被娟兒在他身上一磨蹭,嘿嘿地笑起來,說:“是我心急還是你呢?我看還是你更急一點吧?好吧,樂就樂一回吧。”


    真的用了三四個小時,王功名來電話了。汪少華趕緊起身,急急忙忙往往望月坡趕,心裏覺得,事情有了五分把握了。


    黃廷遠看著汪少華進來,誇張地來了個西方禮儀,“久聞少華書記大名,今天很榮幸見到尊貴的書記大人,真是三生有幸啊。”


    汪少華雖然臉上還留有剛才縱情的倦容,但興奮之色仍然洋溢在臉上,他樂哈哈的笑著說:“早就想來拜訪黃總了,隻是怕冒昧打擾,今天有幸能請您來臨江做客,是給了我汪少華的大麵子了。”


    黃庭遠有著一種濃鬱的商人氣息,年紀五十多歲了,頭發油光發亮,一絲絲整整齊齊的排列在頭上,臉色白淨,衣著刻意的整齊華麗,眼神中有一種狡桀和輕浮。臉上有些倦色,但很興奮,笑容洋溢得有種滿足。


    一陣客氣之後,沒等王功名回避,黃廷遠就說到了正題,“少華書記,你那些事兒,你也把它當成什麽大事?我宏哥那裏,不就是一句話嗎?何必這樣隆重其事的呢?這事,好說,好說,好說的很。最近,我看看哪一天有空,哦,就後天吧,你到省裏來,我把宏哥叫出來吃頓飯,你們先混個臉熟,我暗地裏給你多說說,沒什麽難事。隻是呢,他從來你們省,人生地不熟的,你想一下子就往省裏調,你就性急了一點。再說,我宏哥隻怕要在這裏幹上四五年的,他正需要人在底下給他撐著,再說,時間有的是,何必急在一時呢?”


    汪少華忙說:“不急,不急……”他話還沒說完,黃廷遠又把話頭搶過去了,說:“不急就好。你在臨江呢,其實更自由,俗話說,寧為雞頭不為牛尾嘛。在臨江就你是主了,比在省城任個副職要強得多。當然羅,也不能一輩子在這裏,遲早要找個落根的地方。你先在臨江幹著,今後你在臨江有什麽難事,找我宏哥就是了,他人蠻好的,特別注重感情,隻要你平常工作上多支持他,多跟他接觸,你的前途是光明的。當然,即使是不那麽光明,咱也不能看著朋友不管吧?不會幫襯一把嗎?你就放心,今後是朋友了,為朋友不說兩肋插刀吧,在關鍵的時候,說幾句話那總是可以的吧?”


    汪少華滿心歡喜,忙是:“謝謝,對,對,是這樣……”他的話又沒講完,黃庭遠又接過了話題,說:“我說,少華書記呀,在這官場上混呢,沒有點靠山是不行。我雖然沒有走仕途這條路,但這裏麵的規則還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我這人呢,喜歡幫忙,接觸的朋友也多,多半是官場上有級別的官員了,這幾年呢,我也做了一些好事,嗬嗬,雖說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起碼吧,還是多多少少幫過一些人的忙。當然羅,我有什麽能力幫別人?還不是我宏哥的能力。他對我太好了,不說有求必應吧,至少他也會思量思量。我和我宏哥是從玩泥巴的時候玩大的,卵子綠豆大小時就天天玩在一起,幾十年的感情了,這是很難得的。俗話說,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可我和我宏哥那就不同了,一輩子幾十年的感情了。”


    “難得,難得。”汪少華附和著,他沒有什麽機會講話,好容易接上了一句“難得”。黃庭遠又接著說,“現在啊,國內形勢呢,總體來說是好的,特別是這二十一世紀一到了,二十一世紀是中國的世紀。我們國家的發展,將會空前的、史無前例的,也許是絕後的。過去,我們剛解放時就提出過趕超英美,那時是政治口號,現在就不是了,而是很現實的事了。我說,什麽台灣問題,東海問題,釣魚島問題,以及南沙西沙等問題呀,都迎刃而解……”


    說完國內,他又接著談國際,“國際上嘛,巴勒斯坦與以色列始終是個大問題,南斯拉夫也很麻煩,就是那個俄羅斯吧,國際、國內的問題都很麻煩。上個月我去了趟俄羅斯,嘖嘖,那地方的腐敗呀,得了,什麽都得用錢,比我們國家,那腐敗得多,什麽關節都得金錢開路,當然,日用品也不錯,我們國家的日用品在那裏就是很吃香的禮品。有次呀,有個警察想找我的麻煩,嘿嘿,我給了他兩桶康師傅,哈哈,就了啦難了,你說容易不容易?十塊錢的事……。至於伊拉克問題嘛,不就是一個薩達姆嗎?美國對伊戰爭,我看啊,虎頭蛇尾。當年我們的成吉思汗,第二次西征,波斯帝國頃刻間就土崩瓦解,嘿嘿,一個國王,活活就餓死在黃金堆裏。唉,再多的錢也沒有買下一條性命。可悲。”


    “黃總識多見廣,高論,高論。”汪少華阿諛地稱頌道。其實,他東一句西一句的,一些很淺薄的道理,他在這裏大講特講。但,汪少華裝著津津有味地聽。


    黃庭遠興致未減,他又接著說,“我倒是佩服一個人,那就是波斯的山中老人。這家夥的法子想得真絕,這個組織呀,曆經百十年不倒,你們知道是為什麽嗎?他其實就是一個恐怖組織,專門從事暗殺活動。當時的歐洲國家,對他是又怕又恨。因為,他們的政界要員,王室中人員,甚至是國王,都不斷有人被這個組織所殺。其實,聽起來很神秘,實際上也不怎麽樣,他不就是養了一群亡命之徒嗎?他養的這群亡命之徒呀,那可是真亡命,以犧牲自我為榮尚。為什麽會這樣呢?他這人培養一群殺手,是從孩提時開始的。先把這些孩子養著,等他們發育成熟了,就用麻藥把他們麻了,送到一個山穀裏。那山間裏,到處是鳥語花香,各國的美女成群,房子呢,富麗堂皇,牆壁上很多的管子,流出的是美酒、牛奶等。等這少年一醒來,他自然會問,這是在哪裏?那些美女就告訴他,這是天堂。接下來的事不說你們也知道了,自然是幾個十幾個美女伺候他了,讓他飄飄欲仙,快活得不得了。可是,好景不長,正當他興致正濃之時,突然又會被迷倒,送回山中老人那裏。山中老人問他,你這段時間跑哪兒去了?回到現實中的少年告訴他,上了一回天堂。山中老人又問,還想不想去呢?當然想啦,誰不願意?山中老人就告訴他,想去天堂很容易,按真主的意願去辦事,死了就上天堂了。你們想,死了就可以上天堂,那誰還怕死?因此呀,山中老人手中就有了這樣一批不怕死的人,誰能不怕他?嘿嘿,不過呢,這個恐怖組織呀,中東、歐洲一些國家想盡許多辦法也沒消滅得了,後來,還是成吉思汗的子孫攻破波斯時,順手牽羊就把這個組織消滅了。你們說,這山中老人可怕不可怕?值不值得佩服?”


    汪少華和王功名忙說:“那是那是,這一招也真的厲害。”


    黃庭遠說得興致正濃,又接著說:“你們不知道我宏哥的事吧?小時候我們就像兩個親兄弟一樣,感情好得很。他那時比我調皮,我比較老實。有一次,他半夜三更把我叫醒,我說,幹嘛呀。他說,你家有好幾天沒糧了吧?我帶你去吃個飽。我正肚子餓著呢,忙說,哪裏有吃的?他說,你就別問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包你吃個飽,都是香噴噴的糯米粑粑,有糖又有油,好吃得很。那時候呀,正是過苦日子的時候,有這東西吃,那還不成了神仙?我當時有些懷疑他是不是騙我,可一想,別人有可能,但宏哥怎麽會騙我呢?於是,我就趕緊從床上爬起來,跟著他出去了。可是,一看外麵,我嚇得直打哆嗦,半夜三更的,隻有一點蒙蒙的月光,靜悄悄的。那時,農村裏的孩子最怕鬼,一想到鬼呀,心裏就怦怦直跳。可我宏哥說,男子漢大丈夫怕什麽怕?我還不是看你肚子餓嗎?跟我來,包你有好吃的東西。我一聽好吃的東西呀,口水就直流,肚子裏‘咕嚕咕嚕’鬧得更凶了。我麻著膽子就跟著宏哥出去了。他把我一帶,帶到一張小橋下麵躲了起來。他說,等會黃四爺會來送鬼食,我們把他的供品弄來吃了。我一聽,真個就下了個半死了。原來,黃四爺家老婆病了幾個月不見好,有人說是鬧鬼了,需要給鬼上供品,燒冥錢。他來上供品、燒冥錢,不就是召鬼來吃、來享受嗎?被嚇得隻有半條命的我正準備挪動身子,把這半條命撿回去時,已經不及了,黃四爺已經帶著供品來了。他把供品放在橋上,先少了冥錢,然後就跪著磕頭,嘴裏念到:‘各路枉死鬼,上吊吐舌子的鬼、砍頭的厲鬼、鳧水的鬼、吃毒藥死的鬼,我黃四爺來敬你們了,都來享用吧,你們別再在我家鬧了,我老婆還想活,你們就去別家吧。’他說到這裏,突然沒聲音了,我正疑惑,又聽見他說,隻是聲音顫抖得很厲害,說:‘咦?真……真的有鬼呀?我……我的供品哪去了?’我一看,我宏哥手裏滿滿的一大碗糯米粑粑,他正吃著,還一邊用嘶啞的聲音說:‘我們在享受呢,你回去吧。’那黃四爺正害怕著,突然聽見有聲音,嚇得大叫一聲,連滾帶爬地回去了。我們呢,也就美美地吃了個飽。哈哈,這就是我宏哥小時後的故事。”


    汪少華和王功名聽著,咋舌不已。汪少華說:“那膽量,嘖嘖,真是大人物才有這膽量,難怪現在當省委書記了。”


    王功名說:“那是的,別說小孩,就是大人也沒這膽量的。黃總,你的膽量也不錯呀,沒被嚇暈就算是很了不起了。”


    黃庭遠說:“別說了,嚇暈倒是沒有,那次吃了這一頓糯米粑粑呀,讓我這輩子也不想吃那東西了,一吃,就想到那晚的事,恐懼呀。我說了嘛,我比較老實,我宏哥就調皮多了,他在鄉裏麵可是個有名的調皮鬼呢。不過,那過苦日子的時候,我幸虧有這麽一個朋友,弄吃的東西他有的是辦法,隻要他看見了,就會想法子弄來我們一起吃。”


    黃庭遠說起話來,左一個我宏哥、右一個我宏哥。他越是這麽說,汪少華越是膽戰心驚,一名美女,十萬塊錢,可千萬別打水漂了。


    汪少華覺得這人似乎有些靠不住,心裏著實有些擔憂,他憂心忡忡地給那位引薦的朋友打了個電話,問這黃庭遠到底是個什麽人物?那位朋友在電話裏說,黃庭遠這人是有些誇誇其談,但這人確實是黃庭宏一個家族的人,並且,這黃庭遠也確實幫過不少人的忙,應該是靠得住。


    既然那位朋友說靠得住,汪少華心裏多少放心了一些,不過,仍然不是很踏實,直到第三天,天黃庭遠打電話來說,今晚,他約了黃庭宏書記在明珠大酒店吃飯,請他趕緊過來,這時,汪少華才落了這可懸著的心。


    黃庭宏書記個子不高,年紀大約是五十五六的樣子,顯得很有精神。當黃庭遠介紹到汪少華時,他笑了笑,說:“噢,這就是臨江的少華呀,那好。我熟悉一下情況以後,準備到您那裏來呢,聽說臨江搞得不錯,這都是您領導得好,工作不錯。”


    汪少華顯得很拘謹,畢恭畢敬地對黃庭宏書記說:“我的工作還有很大差距呢,今後請書記多多批評指導。我們聽說您來當任書記,都很高興,巴不得您早一天上任,更巴不得您早一天到臨江來指導工作。臨江市今後的發展就靠您的關懷和支持了。”


    “支持肯定要支持的,臨江是我們省的重要工業區,不支持臨江還支持誰呀?市長叫宋剛吧?年輕、有為。”黃庭宏微笑著說,他有個特點,語速比較快,他接著似乎是囑咐的話,說:“你作為老同誌,對年輕人要多關心、多支持。年輕人闖勁足,但容易急躁,你一定要好好把關,掌好這舵。今天見到您很高心,一看您就知道,是個穩重的人,這就好,所以,我順便把工作也講了吧。嗬嗬,三句話不離本行,吃頓飯也在談工作,不說了,就是這句話,你好好掌好這舵,其他的具體事交給年輕人去做,搞幾年,你就可以回省城了。”


    汪少華聽這話如聞天籟之音,“你好好掌好這舵,其他的具體事交給年輕人去做,搞幾年,你就可以回省城了。”這不就是暗示嗎?他一邊說謝謝書記,一邊瞟了一眼黃庭遠,剛好,黃庭遠也在微笑地看著他。汪少華想,這黃庭遠果然不錯,見一次麵就把幾年的事都給安排好了。


    其實,黃庭宏書記講的這些話都是場麵上的話,可汪少華很自信地相信,這話裏是有話的,要不,怎麽這麽巧?那天在臨江也是這麽計劃的,先在臨江幹幾年,然後調到省裏當個副省長。


    今天陪黃庭宏書記的人總共有七人,他們多半是企業界的老板。黃庭宏和汪少華說了這幾句話後,又分別和其他的人寒暄起來。這種情況下,汪少華不宜多講話,聽就可以了。他與那些企業界的人不同,那些人可以放肆一點,作為地方官一般不會計較他們的禮節和舉止。但汪少華必須注意,他需要顯得穩重、有內涵,給新任書記一個好的印象。


    這頓飯,時間不久,因為黃庭宏晚上還有事,所以就草草收場了。臨走時黃庭宏書記對王少華說:“過段時間我到你那兒來看看,有什麽好的經驗,認真總結一下,有可能我會帶著全省地市級的頭頭們都來參觀學習你的好經驗羅,到時,也讓你在全省露露臉。”


    天籟之音,簡直就是天籟之音。汪少華想,“讓你在全省露露臉”這不是天籟之音是什麽?露露臉,為什麽讓我露露臉?那還不是為了抬舉我,為我今後的路做些鋪墊鋪墊嗎?哈哈,時來運轉啊。宋剛,他娘的你宋剛,嘿嘿,老子要出頭了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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