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終於要開常委會了,把年終工作布置完,接下來就要忙人代會的事。


    可是,今天來開會前,汪少華已經是被兒子的事把肺都氣炸了。


    昨晚,汪際生很晚都沒回,直到汪少華早晨起來解大便時,他才帶著醉意開門進來。一進門,看見汪少華從廁所出來,他醉醺醺地說:“老爸,你得給我安排個局長位子玩玩了,你自己當官雖然當得不咋的,但至少也算是了個書記,還不給我弄個一官半職,今後,誰給你養老啊?”


    聽到兒子不清不楚的話,汪少華先是一愣,說:“你是多喝了幾杯牛尿吧?一大早雜七雜八的。你好好幹你的工作,現在你當得了什麽官?”


    “咦哈?在家裏你也是作報告哈?一口的官腔。我好好幹工作,工作咋的啊?我在國土局呼風喚雨的,誰不是我的哥們?號召力多強!號召力就是領導的素質。你,你看看你自己,有什麽號召力?不就是用權力壓別人嗎?我沒有什麽權力,可人家聽我的,你有權人家還不聽你呢,我比你強多了。快給你兒子安排個局長,免得你今後下了位來不及了。”汪際生似乎還在醉夢中,話越來越不像話。


    “你這畜生!怎麽給老子說話的?你給我睡叫去。”汪少華臉都被脹成了豬肝色,“每天吃喝嫖賭,還想著當官?你看看自己是什麽東西。”


    “我什麽東西?你知道人家說你是什麽東西嗎?你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在外麵幹的啥事,嘿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吃喝嫖賭,你……。”“你”字才說完,“啪”的一聲耳光響,汪少華重重地給了汪際生一個大耳光。


    “哎呀呀,你們怎麽大清早就吵架?際生,你快別說了,進屋去,進屋去。老頭子啊,你也是,自己的兒子都這麽大了,有什麽話,好好說嘛?打什麽人呢?”徐大姐聽到他們吵架早就出來了,這時趕緊上前把兒子抱著往屋裏推。羅慧娟也開了房門,幫著婆婆拉汪際生。


    “你打我?你這老東西,自己不帶好樣,在外麵養女人,把家裏的錢財全部喂那女人了,還說我好好工作。你以為你當書記了不起,還不是那鬼樣,幾個人聽你的?我比你行得多,你以為你了不起啊?你……。”汪際生說得更是沒邊沒譜,羅慧娟聽這話再說下去就會產生巨大的家庭風波了,嘴裏大聲叫著“際生!”手拚命地把他往房子裏推。可汪際生就像一頭瘋牛,嘴裏還不停地嚷嚷。好容易把他弄進了屋裏,羅慧娟趕緊把門關緊,可裏麵的罵聲仍然清晰可聞。


    “你……你在外麵養女人?”徐大姐瞪著眼睛看著汪少華說。


    “……你信他?他喝成這樣子,全是酒話,他的話你也信得?”汪少華多少有些慌亂,趕緊掩飾說。也許是為了壯膽,汪少華提高了嗓子,說:“你去睡你的,煩,你煩不煩啊?”


    “……難怪,你每天煩啊煩的,原來是這樣啊?你說,你說,你養了女人沒有?”徐大姐眼巴巴的希望汪少華說“沒有”倆字。


    “有怎麽樣?沒有又怎麽樣?你就信一個酒鬼的話吧。”汪少華說完,又高聲地嚷嚷道,“你嘮嘮叨叨的,你不煩我還煩呢!”


    徐大姐被他這麽一吼,不敢再嚷嚷了,愣著在那裏。不久,兒子兒媳的房子裏又開始了廝打與吵鬧,顯然,兩小口子又幹了起來。


    這個早晨家裏可熱鬧了,亂哄哄的,雞飛狗跳。鄰居家早被他們吵醒,可是,誰都知道一個基本的古訓:家醜不外傳。所以,左鄰右舍都選擇了一個明智的辦法,裝作什麽也沒聽見,沒有一個出來勸架的。可是,人都有好奇心,所以,幾乎所有的鄰居都在仔細聽著人家罵些什麽。雖然聽得並不十分真切,但隱隱約約還是聽到了片言隻語,鄰裏間私下裏你一句我一句的,就把整個故事給“完整”了。隻是這“完整”,添了七分的油,三分的醋。


    汪少華帶著氣惱來到會場,他這張臉給人的信號是今天“老子不高心”。要是今天的議題是非常重要的話,與會的人員還會以為是為會議的緊張氣氛造造聲勢,幸虧今天的會議議程很簡單,沒有什麽值得爭論的。


    可是,今天的會議並不是大部分常委們所預料的那麽輕鬆,首先的議題確實隻是工作布置而已,可是,等汪少華正準備作總結的時候,有人打斷了他的話題。


    “我有個問題希望在這個會上討論討論。”王可欣發言了,她沒有征求汪少華同不同意,也沒有理睬什麽程序不程序,就把這話題拿到會上討論,她說:“關於河西新城嚴重變更規劃事件,我認為已經到了我們不得不拿到會上討論的地步了。這件事,我跟書記汪少華同誌匯報過,可是,我得到的答複是,女人頭發長見識短,以及我是在替誰說話這一類的回答。我覺得,作為臨江市委的一名領導,不為臨江人民的未來考慮問題,是失職,看到了問題不提出來,更是失職,有意製造這些問題,那就是犯罪。雖然我是長頭發,沒有短頭發的汪少華見識高,但是,組織上賦予了我這份權力與義務,我必須認真履行好。河西變更規劃的情況我這裏有個圖表,發給大家看看。請大家討論吧。”說完,把圖表發給大家,包括汪少華也有一份。


    汪少華傻眼了,他根本沒有想到這婆娘竟然會在今天會上發難,並且這難還發得到了家,把汪少華擠到了牆腳。他後悔了,那天對她過分了一些,哪想到她會不顧一切地就發難了。本來,汪少華想,王可欣還不知道自己會被異動的消息,對她狠一點,她也不至於真槍真刀的與一老板對著幹,可是,這“悍婦”竟然不顧一切就開始向他發難了,汪少華有了一絲恐懼。不過,他想好了辦法,隻要其他人不附和,他準備馬上就總結,等王可欣發完資料,汪少華說:“大家回去考慮一下,下次再議。”


    “不。就現在,”王可欣大聲說,“沒有什麽藏藏掖掖的。我上次給汪少華同誌匯報,可以說,受到了我有生以來最大的侮辱,要不,請汪少華把上次對我說的話,在這裏再說一遍。”


    汪少華急了,說:“你這是向我發難。”


    “對!完全正確,因為,上次我規規矩矩向你匯報時你也是這麽說的,那就算是我向你發難吧。”王可欣看著汪少華的眼睛,“你可以侮辱我,我為什麽不反擊?”


    汪少華已經被氣得連帶紫色,說:“你們看看,這像什麽話?你們說說。”


    曹翰墨說:“那我就來說說吧。我覺得王可欣同誌的話是對的,是該討論了。河西新城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子,我們還能躲躲閃閃嗎?這裏麵到底有什麽名堂?我建議,別再拖了,現在就該做個原則性的討論。”


    “你……,你們商量好了的。今天,不討論這問題,下次再議。散會。”汪少華吼道。可是,他的散會沒有人站起來,沒有人散會。


    “散會散會。”汪少華急促地說,“這問題下次再議。沒聽到嗎?”


    “你散你的會吧。主持人是我,我沒說散會,你要散,你可以走,常委會繼續開,會議的決定同樣是有效的,你隻是缺席而已。”曾佩賢冷冷地說。“我們就王可欣同誌的提議繼續討論,今天有些倉促,先討論個原則性的結論吧。”


    汪少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想,看來,今天他們是有備而來,怎麽辦呢?他愣愣地坐著沒動。突然,他想,河西新城有些規劃更改,曾佩賢也參與了。於是說:“好吧,討論吧。不過,曾佩賢同誌,你是逃不了責任的。”


    曾佩賢皺了皺眉頭,說:“該擔的責任當然要擔,既然是臨江市的主要領導幹部之一,難道可以逃避責任嗎?要是我們連責任也不敢當,那也就沒有資格坐在這裏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汪少華說,“可王可欣這女人,搞這樣的突然襲擊,在程序上是不對的。這是有意報複。”


    曹翰墨突然站了起來,大聲說:“請汪少華你這個男人解釋一下什麽叫報複!有膽量你把你對王可欣說的話再在這裏重複一遍!作為臨江市委書記,我為你的品質感到羞恥。”


    “曹翰墨!”汪少華也忽地站起來,“你……你,太放肆了。你們抱成一團,搞小團體,拉幫結派。”


    “哈哈,我怎麽覺得汪少華同誌的思維方式有問題,腦子裏隻想到誰是誰一派的。好,要是這麽分派性的話,我請求加入曹翰墨同誌一派,因為,我準備支持正確的那些人,而不是依附著權力。”郝子華也站了起來。


    接著,幾個常委也準備站起來,隻是還有些猶豫。宋剛一看,說:“坐坐,大家都坐著說話,用不著這麽激動。”他的話音才落,曹翰墨與郝子華坐了下來。汪少華猶豫了一下,也坐了下來,他瞪著宋剛,想說什麽,可是話到嘴邊又吞了進去。他想,忍著,這幾個都是死鬼,用不著急於跟他們正麵衝突。


    曾佩賢覺得好玩,說:“對對,巡視員說得對,又不是鬥雞公,站著幹嘛?這樣好,都坐著說。嗨,汪少華同誌,那天你對王可欣同誌說了些啥?說給我們聽聽,也許你們之間有什麽誤會吧?把話都說清了,有什麽結解不開的?平常你很尊重女同誌啊,怎麽這次不理智呢?可欣啊,他說了些什麽話呢?”


    “我說不出口。”王可欣說,“因為,我為我們臨江市的書記說出這種話感到羞臊。就是普通的男人也不會這麽說話的。因此,我為臨江人們感到悲哀。明天,我準備向省委提出調動的報告,在這裏,我感到羞愧。”


    “別激動,別激動,冷靜冷靜。”


    “對對,冷靜一下,可欣同誌。”


    “我們都知道您受了委屈,但是,都是為了工作,先冷靜吧。”


    “您不能走,我們都知道,您的人品和能力都是一流的,怎麽可以離開臨江呢?”


    一片的勸導聲,幾乎所有的常委都表達了同樣的願望。


    宋剛清了一下嗓子,會場立即安靜了,他說:“可欣,你不能意氣行事,別說你自己不能請求調動,就是省委要把你調走,我們也不會同意的。剛才大部分常委都是真心實意地挽留你,你應該看在這麽多好同事的麵子上,不能因為汪少華無意之中的話語傷害了你,你就意氣用事。汪少華同誌,你說呢?”


    宋剛遞過來一張梯子,汪少華也知道,該找個台階下了,忙說:“對對,巡視員說得對,我一時說話沒注意,傷害了王可欣同誌,請原諒。對對,大家說得好,臨江需要您這樣的好同誌。您就別請求調動了吧。”


    宋剛看了看大家,說:“那好,汪少華同誌也表態了,一致的請求王可欣同誌原諒汪少華同誌的傷害,我想,汪少華同誌也不至於打擊報複的。這話題就說到這裏吧,大家同事一場,也是緣分,沒必要為一件事鬧成這麽大的矛盾。我們還是議一議河西新城的事吧,我想,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問題,而已怎樣挽回局麵。當然,很多地方已經既成事實,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了。但是,還有機會,有些還沒有動工,或者才動工的工程,該停就得停。我建議,這次不宜過分追究誰的責任,而是商討怎麽搞好善後工作。當然,如果我們在糾正錯誤過程中遇到阻力,我倒是建議紀委介入,涉及嚴重經濟等問題的,哪怕是進入司法程序也在所不惜。”


    “對,對,這樣處理好。”


    “我支持宋剛同誌的意見。”


    “如果遇到阻力,那我們紀委堅決不手軟。”


    “這裏麵有沒有經濟問題,主動處理了,我們可以考慮從輕。”


    “善後問題我建議由王可欣同誌牽頭。”


    一片的附和聲,就連汪少華也沒說半個不字,宋剛看著大家都同意這一方案,說:“當然,河西新城出現這樣的問題,不應該,但我們也知道你們的難處,理解。我估計啊,當時改變規劃,你們也是有壓力,上麵可能有人打了招呼,所以,應該理解你們的難處。不過,今天我們一旦做出了決議,我認為,誰打招呼都不行,即使是黃庭宏打招呼,那也不行。誰要繼續破壞河西新城的總體規劃,我宋剛不答應。我宋剛雖然現在什麽也算不上,但是,誰敢損害臨江人民的利益,嘿嘿,我宋剛不是吹牛,隻要我有口氣,我跟他沒完!”


    這話,讓汪少華連打了幾個寒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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