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副檢長看來是個很講究策略的人,他交結宋剛,於公於私都是有好處的,郝檢長是這麽想的,公,他可以製造出一個腐敗分子,在反腐倡廉成績上又多了個廳級幹部被逮;私,他可以利用宋剛手中的權力撈一把。


    不過,郝副檢長交結宋剛不是明著來,他準備無意中被宋剛巴結上。在郝副檢長眼裏,他是很有身份的人,同時,他也很講究身份,雖然隻是副廳,可是,他根本不把那些廳級幹部放在眼裏,甚至那些副省級領導也得對他們敬畏三分。


    為什麽?道理很簡單,他們本身就是國家**機器,可以名正言順地對別人進行**與打擊。這人在檢院混了一輩子,能力有,被他逮進監獄的人不少,一些很難破獲的案子他都破獲過,在反腐鬥爭中是有功勞的。可是,就是這麽個人,人品嘛實在是不敢恭維,他為了自己的業績,下三濫的手段都會使的。要不,他怎麽會做了十七年副檢就一直上不去?想當年,三十多歲升副廳的人真還不多,他是這極少數的佼佼者之一。升副廳的那一年,郝檢長以副處的身份參加一個專案組,這案子特別複雜,牽涉到的人是公安戰線的高官,在專案調查過程中,遇到的阻力特大,就在差點隻能是半途而廢之時,郝處長自告奮勇,最終破獲了這起激動全國的大案。作為首功的他,名聲大起,他也因此破格提拔到了副廳級檢長位子上。可是,人們正以為他將一馬平川之時,他卻沉寂了,並且是一蹶不振,十七年就坐著同樣的位子,做著同樣的事,沒一點長進。人嘛,品質是基礎,做官先做人就是這意思。由於他過於尖酸刻薄,為人心胸狹窄,喜歡算計別人,因此,他的仕途也就戛然而止了。


    人貴有自知之明,這點,郝檢長也是有的,那年過了五十四歲以後,他知道自己的仕途也就是這麽回事了,因此,按他的話說,“看透了”人生,對仕途不那麽熱衷了,因為,他知道,熱衷也是白搭。


    他不熱衷仕途了,那麽他熱衷什麽呢?他熱衷財富了。反貪一輩子的人到了晚年終於看透了人生,他現在開始貪了。


    不過,這人的貪是有策略的,有手段的,幹過一輩子反貪的人最起碼要保證不被別人反了他,這點反偵察手段他還是有的。


    郝副檢長準備染指國債項目,他必須先“綁架”了宋剛,再通過巧妙的運作,他可以把風險降到零。因此,宋剛今後就是他最大的獵物。


    郝檢長怎麽接近宋剛,怎麽對宋剛下毒手,我們暫且擱在一邊。因為,此時省裏有件大事要做,那就是規劃未來經濟發展方向的那樁事兒。宋剛不會把這事忘了,他付出過這麽多心血,現在又遇到被別人修改的關鍵時期,宋剛內心當然是很煎熬的。


    功勞被人竊取,宋剛覺得無所謂,黃庭宏也覺得無所謂。可是,策劃被人篡改得麵目全非那是件痛苦的事,宋剛從不容忍自己過於痛苦,他必須阻止這次有組織的從該活動。現在,有人為了在這上麵獲取最大的政治收獲,硬是要把這方案大卸八塊,重新拚湊了一個新方案。


    這個新方案就在傅建新的案頭。這是他的最後藍本,黃濤的大作,今後就以傅建新的名義出現在世人麵前。


    黃濤準備做傅建新的打手,他也準備做傅建新的幕後英雄。


    汪少華已經對這新方案通讀了三四遍。他不得不好好地讀,因為,這方案的起草名以上是他這個辦公室起草的,他和文強是方案的呈報者;傅建新是慧眼識英雄,外加導師“親自領導”;黃濤是堅強的支持者。轉一圈,最後回到傅建新的案頭,他再大筆一揮,定稿!這是他們準備演的一場大戲。


    現在,這份報告已經到了省委,省委的智囊團要對這份規劃進行審閱。宋剛現在進入了這個智囊團之中。


    宋剛參加這智囊團是因為他是發改委主任,發改委全稱是“改革與發展委員會”,全省的大政方針當然就離不開了它,因此,宋剛是當然的智慧人物了。


    宋剛首先了解了一下智囊團的人員組成,他發現,很大一部分人是傅建新安排進來的,看來,將會有一大群人為傅建新的這一方案貼金了。


    宋剛笑了笑,他兜裏有件東西讓他很開心,這是他與丁俊軍費了很大力氣找到的東西。他們已經準備這東西幾個月了,就為今天這時候用。


    智囊團第一次會議在傅建新的主持下召開了。


    果然不出宋剛所料,會議進入討論不久,一片的讚揚聲充斥整個會議大廳,“好好,這汪少華主任和文強主任提出的這一個設想真的好啊。這應該是建新書記親自指導的成果吧?”


    “那當然是啦,沒有建新書記怎麽可能弄出這麽高水平的策劃來呢?並且啊,還多虧建新書記的慧眼,發現了文強這樣人才,所以這一方案才這麽完美。我看啊,這一方案是個瑰寶呢,對我省將是曆史性的貢獻。”


    “建新書記真是個難得的好領導……”


    一片的歌功頌德聲。宋剛看看自己的殺手鐧必須趕緊亮了,就說:“啊哈,各位,我來說幾句吧。我真是佩服建新書記了對這一策劃方案的青睞。這套方案啊已經出台五年,一直就沒遇到伯樂,知道今天才遇到我們建新書記。所以啊,這世上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眾人一聽傻了眼,心想,我們怎麽不知道有這一方案呢?剛才的那東西我們還以為是傅建新的呢。一時,大家不知怎麽辦了,隻好做啞巴,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再說,這群人大部分都是應聲蟲,他們等著應聲。


    傅建新一聽這方案已經出台五年,心裏一驚,怎麽會在五年前就有了這方案呢?心想,要是五年前就有這一方案了,那我還有什麽功勞可言?我不就成了一個剽劫者嗎?不會又出現個“抄襲門”嗎?


    他正心神不定,宋剛又說話了,“我們現在看到的這套方案,是建新書記給我們的一個練習冊,建新書記他先讓我們議一議,打開一下我們的思路,也算是對我們的一次考試吧。對與錯啊,大家先不管它,因為,最終呢,建新書記會給我們一個標準答案的。”


    這是宋剛遞過來的梯子,傅建新趕緊從這梯子上下來,“對對,大家議一議,這方案就是要大家一起來修正的。這是汪少華他們拿來的初稿,看看基調行不行。”


    說完,他瞄了一眼宋剛,心想,這家夥跟鬼魅差不多,他哪裏弄來這一說法?不會是虛張聲勢吧?但是,他又不敢問宋剛,更不敢駁斥宋剛。到底是搞行政的老手,在危險麵前能夠鎮定自若,隻是對宋剛笑了笑,說:“宋剛主任不錯,博學多才。”


    宋剛哈哈一笑,說:“建新書記誇獎了,受不起呢。幾時您把策劃的最終答案給我們看?很想拜讀了,這是件大事,需經得起時間與曆史的考驗,不容易。沒建新書記這種雄才大略的人,哪敢擔起這擔子?”


    “嗯,嗬嗬,宋剛宋主任,哈哈……”傅建新哼哼哈哈敷衍了幾句,他走過來對宋剛輕聲說道:“幾時有空啊?你到省裏怎麽就把我忘記了?客都不請。你不請我,我請你算了,今晚怎麽樣?”


    傅建新的大炮第一響就是個啞炮,被宋剛弄啞的啞炮。他得看看宋剛藏著什麽東西,因此,今晚他放下架子請宋剛吃飯。


    省委副書記請宋剛吃飯,這飯得吃,並且還得感恩戴德的吃。


    雖然是傅建新請吃飯,但,埋單還得由宋剛埋,人家副書記不是法人沒簽字報銷的權利,所以,宋剛接下傅建新這句話以後,後麵部分,也就是實質部分由宋剛完成了。其實,這是官場上請客的基本規矩,哪還有讓領導真的出錢請客的?領導能給你這機會就是天大麵子了。


    宋剛把傅建新的宴請安排在省會超五星的景江大酒店,宋剛知道今晚是個很重要的時刻。宋剛早就知道付建新他們在弄“修正案”,宋剛與丁俊軍,包括黃庭宏,為了應對傅建新們更改策劃一事,並不是被動地等待,他們一直在努力做好各種準備。所謂五年前就有這想法之說,其實就是宋剛他們製造的一個煙霧彈,他們不知從哪裏翻出來一份“論文”,做了一些技術處理後,這文章就堂堂正正成了一個有力的證據——曾經有人早就有了傅建新們的創新想法,那是沒有伯樂,所以被埋沒了。


    在傅建新的宴會上,宋剛把這份材料交給傅建新看。他傻眼了,一個叫蔡蔚的人早在五年前寫出了與傅建新的策劃一模一樣的東西。


    傅建新一看這東西,氣餒了,因為,自己折騰半年多的“偉大創新”原來早在幾年前就有了,那現在的不就成了抄襲嗎?省委副書記成為一個抄襲者,那還像話?出大醜啊。趕緊得把這東西收回來。傅建新暗暗地罵道:“娘的,老子被黃濤給害慘了。”


    傅建新為什麽罵黃濤?因為,他這策劃的實際作刀者就是黃濤。現在,黃濤把他推到這尷尬地位,他傅建新一輩子英名不就給毀了?傅建新想,黃濤終究是能力有限啊,要他弄個東西,原來他竟然抄襲別人的來敷衍了事,現在好,原件被宋剛他們無意中發現了,那現在不就會弄出個什麽“抄寫門”嗎?那傅建新今後還混什麽混?


    “書記啊,我剛好碰巧在幾年前見過這篇文章,說實在的,當時我看了以後有些心動,覺得文章不錯,這構思很新穎,也很有現實意義。沒想到您書記竟然在這大海一般的文章裏找到了這篇文章。這說明兩個問題,一是書記您慧眼厲害,踏實;二是呢,金子在哪裏都發光。我估計呀,這作者自己也不記得這篇文章的事了,但有水平的東西終究不會被埋沒的,遲早會被人發現,這不,他還是碰見了您這樣的書記?書記您……。”


    宋剛一大摞的恭維話讓福建新尷尬不已,他暗暗盤算,該怎麽把這事收了場呢?心想,要黃濤收場肯定是不行了,這人本是自己好容易策反過來的,準備放在最後才用的一支奇兵,沒想到他能力有限,人品也不見得怎麽樣,現在這裏就捅了亂子,還怎麽讓他收場?文強呢?分量不夠呀,介入這策劃也不深,一下很難有什麽作為。想來想去,實在沒什麽好主意、好辦法解決這事了。


    “唉,現在誰能救駕呢?”傅建新痛苦地歎息道。大領導對名節是看得很重的,這明顯會損害聲譽的東西,傅建新必須重視,並且要盡快把危機化解掉才是上策。


    能夠救駕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宋剛。可是,宋剛怎麽能救他的架?


    傅建新現在不能斷定是不是黃庭宏與宋剛的重磅出擊,如果是,那傅建新就完了,別說他已經完全被動地挨著了這“門”,就是沒有挨著這門,黃庭宏不會推他一把,讓他進這“抄襲門”嗎?


    傅建新知道,“門”的這邊與那邊是天壤之別的,這“門”挺厲害的,當年,尼克鬆,美國總統還不被“門”整下去了?想到這,傅建新有些惶恐了。


    這時,在臨江書記位子上的黃濤已經知道自己捅的亂子了,他苦笑了一下,心裏說了句:“這一天遲早會來的。”


    他聽完文強的電話,淡淡地把話筒放下。過來片刻,又準備拿起話筒打個電話,猶豫了一下,又放下了。


    “來吧,來吧,在猛烈些吧。”黃濤自虐地對自己說。


    (新的一月開始了,隱士的鮮花還差一點點。書友們送給隱士的禮物最好是鮮花喲。另外,隱士上傳的速度仍然不會很快,還會有短暫的請假時間,沒法子喲,請書友們原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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