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康健進來了。


    “康隊長,我今天請你客,我希望我們檢院與公安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郝大民沒說完,康健接過他的話說:“郝檢長,我可沒有答應你請客喲,我今天是請宋主任的客,你既然來了,你們認識認識也好,說不定哪天你還得巴結他呢。郝檢長啊,我們今天有緣在一起吃飯,就不知有沒有緣今後一起在宋剛主任領導下工作。”


    郝大民莫名其妙聽著康健的這一些話,他一頭霧水,什麽在宋剛的領導下工作?這可能嗎?你發改委與政法係統相隔千裏,根本就掛不上鉤,嘿嘿,你這康健也真會拍馬屁,竟然不管是誰,隻要他職位比你大,你就去拍,小心那天被馬蹄子踢了也難說。


    “康健,你在華康縣的工作沒有人幹預你吧?”宋剛沒有理睬郝大民,對康健說。


    “嘿嘿,呃,幹預也不是沒有的,隻是……嘿嘿,有些人呢,欺負我才新進省,還欺負我級別不高,副廳級幹部。不過,宋主任您放心,那些瞎眼睛的家夥我也不把他們放在眼裏,他們說的話,我就拿他們的話當成是狗屁、豬屁。嘿嘿,有的人被我罵了一千遍了。有趣有趣。”


    “哈哈,對,就是不要怕那些在省裏呆了很久的廳級副廳級幹部,他們都是過了氣的人,沒有什麽前途可言的了,不要怕他們,跟不必怕他們。他們對你指手畫腳,你就把他們的話當成是狗屁豬屁。再說,你這次是領了尚封寶劍的,怕誰?”


    宋剛微笑著對康健說道。康健也樂哈哈地聽著。郝大民知道宋剛在指桑罵槐。


    “宋主任,我想啊,華康縣這趟水還蠻深的,也蠻渾的。最近,我的調查越深入,發現的問題也就越多,有的人啊,隻怕掉十次腦袋也還算便宜了他。你猜這人是誰嗎?宋主任。”康健問宋剛道。


    “這人啊,嘿嘿,我怎麽會不知道呢?用不著猜的。這人你得好好審審,說不定還會牽出更高級的官員。我估計啊,個把兩個廳局級幹部跟著落馬,那是很可能的。”宋剛眼睛看著郝大民,對康健說得頭頭是道,“康健啊,你就好好把那人審清楚了,說不定你的前程就在這人身上呢,機會難得啊。你知道,人要上去,不踩著別人的頭怎麽上去得了?所以啊,你根本就沒必要顧慮什麽道德問題,多抓幾個幹部,你擁有的資本就越多,今後的前程也就越大。好多人都是這樣上去的呢。”


    郝大民越聽心裏越發麻,他知道他們說的“那人”就是指遊昆。這可不行,遊昆知道的事太多,他倒了不打緊,可他會牽連出一大批人,包括他郝大民。其實,郝大民這次急急忙忙趕到華康縣,就是受人之托,也是為了自己的姓名與前程來的,他是來幹預這件案子的調查的。現在,他遇到了困難,康健不配合。


    郝大民必須介入遊昆的調查,他不能容忍康健獨自霸占這要犯,這要犯還牽連著許多人的身家性命。他能不急嘛?


    “康隊長,我們檢院必須介入你們的調查。你知道,今後在整個程序中,你們也需要我們檢院的協助與支持,我們希望盡早介入,這也是對你們公安的支持。你說是不是?”郝大民對康健說。


    “我說啊,不是。因為,我有個特點,我在調查案子時從來就不喜歡別人插手,礙手礙腳的。所以啊,檢院介入,我是不會配合的。”康健說。


    “你……”郝大民憤怒地瞪著康健,忍了忍,繼續說,“我們都是為了工作,為什麽康健隊長對我們不配合呢?兄弟,今後我們合作的時候還有的是,康健隊長,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意見呢?”


    “是啊,我對你就是有意見。”康健正色地說。


    “為什麽?”郝大民不解地問。


    “不為什麽。就是對你有意見,天生的。我有什麽辦法?”康健說。


    “你……?”郝大民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知道,這是康健跟他耍賴,他鐵了心,堅持不與他郝大民合作。郝大民有些不解,他想,這康健才從市裏調上來,按理,與檢院應該沒有什麽恩怨。心想,這多半還是宋剛在搗鬼。


    的確,在一個地方,公安與檢院常常不和。他們雖然是相互依賴,並且是需要相互支持互相配合的單位,但是,他們經常矛盾重重,互相戒備,互相猜忌,甚至是互相傾軋。


    郝大民看出康健執意不合作,心裏的氣已經積聚到了他的極限,他忍不住說:“康健隊長,既然你不合作,別到時敬酒不喝喝罰酒羅。我也在省裏這個大池子裏滾打了不短的時候了,可還沒碰到老兄你這麽倔強的人,我真的不理解。希望你再考慮考慮,凡事別過了頭,過了頭就走向的另一極,事與願違呢。”


    “對對,郝檢長說得對,凡事別太過分了,過了頭就會走向反麵,事與願違。康健隊長,你還是聽郝檢長的話吧,別到時吃虧了還不知為了什麽。我們這位檢長蠻厲害的,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宋剛笑嘻嘻地說。


    “聽不懂。”康健不屑地說,“我可不相信誰敢拿我怎麽樣,咱幾十年來也不是靠拍馬屁過來的,靠的是自己的才華與能力。因此,我也不怕什麽人給我穿小鞋,也不怕誰刁難我。誰刁難我,我有的是辦法跟他過不去。”


    “嗯,嗯。康健隊長的本事早有耳聞。本事高著呢,我們還得好好跟康健隊長學學。”郝大民譏諷地說。


    “哦?郝檢長也想跟我學學?過獎了,我們互相切磋還是可以的,學習就不敢當了。”康健有些裝瘋賣傻地說著。


    “嗯,跟康健隊長學,我郝大民還沒什麽興趣。好吧,既然隊長大人不買麵子,那我們就後會有期吧。”郝大民惡狠狠地說,站起身來準備走人。


    “嗨,郝檢長別急,我宋剛請你多坐一會,有個朋友想見你。給個麵子吧。”宋剛忙對郝大民說。


    這時,郝大民突然意識到,宋剛怎麽會在清江市呢?他覺得有些蹊蹺,便問道:“宋剛主任,有句話不知該不該問?現在清江市很熱鬧,你是來看熱鬧,還是來湊熱鬧呢?”


    “既是來看熱鬧,也是來湊熱鬧。郝檢長有意見?”宋剛笑著說。


    “嘿嘿,我有什麽意見?剛才宋主任說有人要見我,不知是哪路神仙?”郝大民說。


    “別急別急,就到了,你的老鄉。你應該很想見到的人……噢,這不是到了嗎?滿爺,二奎兄,您想見的這位老鄉我們給您留住了,你們親熱親熱吧。”宋剛對犀牛說道。


    郝大民驚愕地看著犀牛,張開的嘴收不攏來。


    “郝爺,小弟我沒有去甘肅了。我想啊,與其偷偷摸摸,東躲西藏地過日子,還不如投案自首,一了百了的。你說對不對呀?”犀牛對郝大民說。


    “呃……呃……。”郝大民一時說不出話來。他沒有預料到,已經安排得好好的犀牛,他本應該在甘肅的一個小工廠裏過著悠閑的日子,現在怎麽還在這裏,並且還投案自首了呢?這可就麻煩了,一個遊昆還沒料理完,再加一個犀牛,自己的處境可就糟糕了。


    郝大民鎮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問道:“呃,滿二奎啊,你能投案自首那是件很好的事,你知道,我們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這就對了。好好立功吧,爭取政府的寬大處理。”


    “是,郝檢長教導的是。”犀牛很簡練地說道。


    “你見我有什麽事嗎?”郝大民知道宋剛他們是有意安排的,至於目的是什麽,現在還沒個眉目,得試探著來。


    “我想,我的事將麵臨著刑事審判,想請您給我照顧照顧,看在老鄉的麵子上。找你,這是宋剛主任指點給我的一條生路。他說您的能耐大。”犀牛說。


    郝大民望了一眼宋剛,不知犀牛這話是真是假,疑惑地猶豫著。


    “是的,郝檢長,是我告訴滿二奎的,我要他求你,看能不能給他從輕處理。”宋剛說。


    這是什麽意思?宋剛為什麽幫滿二奎的忙?郝大民糊塗了。犀牛沒有說明其中的理由,宋剛也沒有說出這理由,他們一起看著郝大民。


    迷茫的郝大民現在真正的猶豫了,他怎麽回答都覺得不合適,生怕掉進宋剛的圈套中。可是,現在三雙眼睛緊緊地盯著自己,不說話可不行,可是,說什麽話呢?


    “呃,這……這事呀,我也不知你這案子具體的情況,能不能幫上忙很難說,違反紀律的事那是絕對做不得的。我說滿二奎呀,既然有今天,何必當初呢?遵紀守法是公民的基本要求嘛,你為非作歹,現在事出了,求情,你不覺得遲了嗎?咳咳,滿二奎啊,不過呢,隻要你表現得好,有立功的表現,寬大處理那是可以的,你就好好立功吧。”郝大民長篇大論地說道。


    犀牛覺得好笑,宋剛與康健也覺得滑稽,他們沒有做聲,讓郝大民尷尬著,狐疑著,焦慮著。


    “咳咳,我看啊,這事既然是宋剛主任要你求我,”郝大民蘑菇著,“那在不違反原則的基礎上,我在了解案情的基礎上,盡力吧。這樣吧,等會你就跟我去檢院,我要了解一下具體的情況。”


    “不行!”康健大聲說,“他是要犯,我們的調查還沒結束,哪裏也不能去。”


    “咦?你康健還蠻行啊。”郝大民惱怒地說。


    “哈啊,你怎麽著?我就橫,我就狠,哈哈,這是我康健的風格。”康健說道。


    “我也是為了工作。”郝大民橫起來了,“你康健這麽霸道,今後要我們檢院配合,嘿嘿,你也該想想後果。沒檢院配合,你的工作能開著嗎?”


    “你別嚇唬我,我膽子小。我告訴你,這華康縣的事,輪不到你省檢院費心,有了清江市與華康縣檢院足夠了,因此,你嚇唬我沒用。”康健笑著說。


    “嘿嘿,省檢院與市縣檢院是什麽關係,你康健能不明白?”


    “明白,我怎麽會不明白呢?不過,你敢枉法嗎?嗬嗬,這你可是想錯了。別的我可不管你,但是,我逮著的人你不能染指的,等我不用了以後你再打主意吧。所以,你想把滿二奎帶回檢院,沒門呢。”


    “好了好了,你們別傷了和氣,這樣吧,康健,你暫時借一借滿二奎給郝檢長吧。郝檢長,你是不是可以這樣,這滿二奎你也別帶回檢院,就在這裏開個房間,你要問什麽你就問什麽吧,我們也不聽你們說了些什麽。你們說要不要得?”宋剛做起了和事佬。


    這樣,算是解決了康健與郝大民之間的一個矛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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