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寒風如同刀子一樣割在人的身上,鵝毛般大的雪花紛紛從天上飄落下來,整個大地白茫茫一片。


    一個身影孤零零的走著,任憑風吹雪打。地上的積雪沒過腳背,踩踏時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身後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


    鐵山並沒有感覺到冷,相比這寒冬的鬼天氣,他的心裏要更加的冷,就如同一個冰窟一樣!


    不!


    應該是更加的洶湧激蕩!


    雖然他在兵工廠時,顯得格外平靜,甚至在挨打挨罵時,都沒有任何的表情,十足的一個倒黴蛋。但那一次又一次的屈辱,卻比這寒風,還要讓他感到刺骨。而每一次的屈辱,鐵山都會記在心中,這會讓他那顆不屈的心,變的更加澎湃!


    今天所受到的侮辱已經不是第一次,也不可能是最後一次,但殘酷的現實並沒有能夠摧殘他的心,他的意誌也沒有因為歲月的無情而被消磨。


    他深知,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自己現在就如同一隻人見人踩的螻蟻一般渺。想要擺脫這份屈辱,就必須讓自己強大。


    兵工廠內那一張張對他不屑一顧的麵孔,再次浮現在鐵山的腦海裏,特別是歐陽劍鋒那嘲笑的表情,更是讓鐵山無法忘記。


    “你我沒有成為鑄兵師的命,我就偏要成為鑄兵師給你們看!”


    “總有一天,我會把受到的屈辱,全部還給你們!”鐵山緊緊的咬著牙,眼神中充滿了堅定!


    在歐陽府的東北角,有一處宅院


    很難想象富甲一方的歐陽府中,竟然會有如此老舊的房屋。房上的瓦礫,已經有幾處破碎,房簷邊上,幾顆枯黃的雜草在寒風中搖擺,為這裏加上了幾分荒涼的色彩。


    鐵山用手擦了擦被雪片打到的眼睛,遠遠的就看見府內的張管事站在他家的院外。鐵山微微一怔,張管事在府中專管仆人下人,平時為容華夫人和少爺做事,狐假虎威,是容華夫人的爪牙,有歐陽府第一‘惡犬’之稱,加上有娘娘腔,下人們私下裏都叫他太監!


    容華夫人就是家主歐陽冶的正妻,劍鋒少爺的母親,也是大興國鎮國將軍容蒼南之女!


    “難道容華夫人來了?她怎麽會到這裏?”鐵山的眉頭微皺,對這個曾經要把他扔到天龍山喂狼的狠心夫人,鐵山實在無法改變對對方的壞印象。


    想到先前被歐陽劍鋒的欺辱,鐵山避開前門的張管事,繞到後麵翻牆進了院子,然後扒著窗戶,看著裏麵的動靜。


    容華夫人坐著屋子裏唯一的一把椅子,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貼身丫鬟桃紅,就站在容華夫人的身後。而他的母親秀鳳,畏怯的站在容華夫人的麵前,深深的低著頭。


    “晉城的謝家,雖也是咱大興國的名門望族,但比起歐陽家,還差的很遠。現在謝長天主動找上門,希望謝、歐陽兩家能夠共結連理,實在荒謬。不過誰讓他謝長天與老爺是八拜之交呢?”


    “老爺抹不開麵子,我又不能搏老爺的麵子,可總不能讓峰兒找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吧?鋒兒是這歐陽家未來的家主,又是鎮國將軍的外孫,可謂身份尊貴,隻有皇室的公主,才能配的上他!”


    “所以我想,就讓鐵山去他謝家吧。怎麽,鐵山也算是老爺的兒子。他謝長天也不出什麽話來。鐵山能去謝家,也算是你們娘倆的福分!秀鳳,你呢?”


    容華夫人看著麵前的鐵山娘,話的像是在商量,可是卻透露著一股命令的語氣,不容反駁的威勢!


    鐵山聽見後心中一驚,讓他替劍鋒少爺與謝家姐成親?而且還要去謝家?在大興國,隻有懦弱無能的男人,才會在成親後去女方家!否則,不管你是皇室的公主,還是將軍的千金,都要到男方家,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鐵山咬了咬牙,繼續聽下去。


    “夫人,鐵山他還……!”


    “沒關係!”鐵山娘剛開口,容華夫人便打斷她的話,道,“我已經打聽過,謝家的姐,隻比鐵山大兩歲,今年十六。而且可以先把親事定下來,其他的事,以後再。”


    “夫人,是不是應該聽聽鐵山的意思,如果他不願意,還是不要勉強!”


    “這種事還要他願意不願意?他一個孩子,懂什麽?再,去謝家過的是錦衣玉食的日子,又不是讓他去受苦。難道他謝家,還能虐待我們歐陽家的人不成?”容華夫人輕輕的拍了拍衣袖,然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用高高在上的語氣道,“我看就這麽定了吧!”著,她走到鐵山娘的身邊,語重心長的道,“秀鳳啊,怎麽,你原來也是我最疼愛的丫鬟,雖你現在不在我身邊,但也要知道替主子分憂啊!”


    “那……聽夫人的安排!”鐵山娘把頭埋在胸前,眼神中帶著一絲悲哀,一絲掙紮!


    “恩,這就對了!”容華夫人笑著道,臉上的表情緩和了許多,“謝長天會在府中住一晚,明日就會回晉城。到時候,鐵山跟著他走就是了。至於衣服什麽的,你也不用準備。到時候,我會派人給鐵山送一些新衣服!總不能給我們歐陽府丟人是吧?”


    “夫人,那……我呢?”鐵山娘弱弱的問道。


    “你?你去做什麽?鐵山是老爺的兒子,和謝家成親,去謝家理所應當。你這個當娘的跟著去謝家,成何體統?”容華夫人冷冷的道,臉上充滿了不屑!


    “嘭~!”


    鐵山忍無可忍,狠狠的推開房門,從外麵闖了進來。


    “我不去,我要和娘在一起。娘去哪,我就去那!”鐵山一臉堅毅的看著容華夫人道。從出生到現在,今天是鐵山第一次聽容華夫人承認他是歐陽冶的兒子。可是,聽在鐵山的耳中,卻變的如此的可笑。


    先前在外麵,鐵山聽的清楚。讓他去謝家,他不會反對。但如果隻讓他一個人離開,把娘留在這裏?做夢!


    鐵山從和娘相依為命,過的雖然清苦,但娘倆感情非常好。況且他知道,娘的性子柔弱,如果一人留在府中,定會被人欺負。如今要分開他們,鐵山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他還想著成為鑄劍師後,帶娘離開歐陽府呢!


    “混賬!”


    一直站在外麵的張管事聽見屋裏的動靜之後趕緊跑了進來,見到鐵山無理的樣子之後,立即大聲喝道,“竟然敢這樣跟夫人話,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著,就要伸手去打鐵山。


    秀鳳趕緊伸手拉過鐵山,哀求的看著夫人道,“夫人,鐵山他還,不懂事,您不要和他計較。那件事,我會和他的!”


    容華夫人聽見後頭,冷冷的看了一眼鐵山,轉身離開了屋子。


    見到夫人離開,張管事狠狠的瞪著鐵山,伸手指著鐵山的腦門,狠叨叨的道,“你給我心!”完,快步追上離去的夫人和丫鬟!


    院子裏又恢複到以往的冷清,卻又比以往不平靜。


    恨恨的看著容華夫人消失的背影,鐵山轉過身,看著母親認真的道,“娘,她們平時欺負我們也就算了,還想把我們分開。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去什麽晉城謝家\!”


    看著鐵山堅持的樣子,秀鳳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伸手捋了捋鐵山的頭,輕聲道,“孩子,娘也不想與你分開。可這是夫人的話,我們又能怎麽辦?如果不按照夫人的話去做,以夫人的手段,定不會饒了我們娘倆!而且,你去了謝家,生活的一定比這裏好!你也不用擔心娘,娘苦日子過慣了,沒什麽的!”


    “那也未必!”鐵山聽見後道,“在歐陽府,我們就受盡欺負。如果到了謝家,謝家人知道實情,一樣不會有好日子過!”


    “至少,不會像在這裏一樣,當一輩子下人!”


    “不行,我不會把娘一個人留在這裏!”鐵山一臉堅定的看著母親道,“娘,要不……我們離開歐陽府吧!兵工廠內的鑄兵法訣,和整個鑄兵的過程,我已經全部記下。用不了多久,我就會成為鑄兵師。到時候,我們就不用再過這種被人欺負的苦日子了!”


    “鐵山,娘知道你是一個孝順的孩子。可是,你知道歐陽家在大興國的勢力到底有多大嗎?就算我們逃出這歐陽府又能如何?隻要夫人一聲令下,我們還會被抓回來。夫人是記恨我,娘不想讓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還要延續到你的身上。”秀鳳雙手按住鐵山的肩膀,望著他,勸道,“鐵山,聽娘的話,去謝家吧!”


    “娘,我……我不想去!”鐵山帶著哭腔大聲的道,轉身跑出了屋子。


    望著鐵山的背影,秀鳳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神情中充滿了無奈。


    “孩子,不要怪娘!隻有離開歐陽家,離開這個牢籠,你才能過上屬於你自己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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