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的,陳衝認識。不僅認識,還打過交道。不僅打過交道,還曾經把人家雪白粉嫩的小腿踩出來一個腳印,還為了這個腳印付出了900萬韓元的代價,被惡魔曹捏在手心裏賣身還債。


    “梁,那個,”陳衝沒想到在這個時間這個地方,會遇到她,“靜文?”


    梁靜文抓著一把小圓凳一路拉來坐在陳衝身邊滿臉驚喜:“你在這幹什麽?”


    陳衝一愣:“喝酒……你來這幹什麽?”


    “喝酒。”人家喝的比陳衝的12年芝華士高了不知道幾個檔次,酒瓶子放在那看著就讓人心跳。梁靜文分開雙腿用雙手撐在椅子前麵,探出身看著陳衝,“棋手,不是不喝酒的麽?”


    誰說的?老頭喝酒的那個勁你是沒見到。那還算好的,據說李世石和崔哲翰小哥兒倆喝酒才凶呢。陳衝下意識的回避這個問題,反手拉了拉金載垣:“這是我朋友,也是下圍棋的,金載垣金初段。”他說的是漢語,回過頭又給金載垣介紹,“這是梁靜……你怎麽的了?”拉了拉一動不動的金載垣,又用手在他麵前晃晃,回過頭苦笑一下,“不好意思,我這個兄弟喝多了……”


    “梁靜文!”金載垣這聲怒吼堪比五行山下見到唐僧的孫夥計,好在音樂聲夠大,不然這一聲就不僅僅是吞煙頭的問題了。緊跟著金載垣身體左右一晃用出傳說中的幻魔身法,連滾帶爬跳到梁靜文身前,“我是你的fans,你好,我叫金載垣,你能給我你的簽名麽……”


    梁靜文滿臉愕然,陳衝羞慚無地,一個大漢過來拎小雞似的拖著他脖領子就向外走。“等等!”陳衝滿臉流汗趕緊攔住,“那個,能不能……”


    金載垣被兩個臉色不善的大個子夾著規規矩矩的坐在那,眼巴巴看著梁靜文和陳衝聊天而仰天長歎借酒澆愁。


    “你在這裏幹什麽?”還是那個問題,梁靜文貼在陳衝耳朵上喊,“你們不是不喝酒麽?”


    軟軟的,而且香香的……陳衝心中微微蕩了一下:“來喝酒。”同樣的,他說話也要貼在梁靜文的耳朵邊,而看看那晶瑩剔透的耳廓和白皙的脖子,他鼻子總有一種發脹的感覺,“棋手的夜生活也很豐富的。你呢?你來韓國幹什麽?”


    “找你。”梁靜文的聲音很好聽,就算是喊出來的,也很好聽,“來,喝一杯。”說著端起酒杯。


    嗯,找我來的。你看看,真是太客氣了……慢著……“什麽?”陳衝喝一口酒差點憋死自己,“你找我?”


    梁靜文拚命的點頭:“就是找你,順便開個演唱會。上次我送票給你,你為什麽沒來啊?”


    “這個,”陳衝沒辦法解釋,總不能說他在會場裏四麵送票,“來不及了,很快就回了韓國,沒辦法。”


    梁靜文看了他一眼,笑吟吟的似乎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端起了杯:“喝酒吧。”她瞟了一眼在一邊可憐巴巴的金載垣,“那位陳衝的朋友,也來喝一杯吧。”


    幸福的感覺,在一刹那間衝擊著金載垣的身體,讓他端著酒杯的手在顫抖:“喝一杯……”


    梁靜文突然又放下了酒杯,疑惑的打量著金載垣:“我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你。什麽時候呢?”


    想不起來,笑了笑:“來,喝酒吧。”


    “你住幾樓?”酒吧並不是一個適合聊天的場所,梁靜文和陳衝從酒吧裏走出來之後依依惜別,“我住在7樓,電話號碼是這個,你拿著。”飛快的在一張紙上寫下一串號碼,遞到陳衝的眼前,“你呢?”


    “12樓。”有一首老歌,叫12樓的莫文蔚。現在換個名字,也可以叫12樓的陳衝,“1233。電話我還不知道,反正打我手機就可以了。”


    “那好吧,反正這幾天也沒什麽事情做……明天見吧。”梁靜文笑笑的向他眨眨眼,背著手跳著華爾茲走進了電梯。


    金載垣清醒了。清醒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抱住了陳衝大腿:“哥哥……”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也知道你要做什麽。如果你真的希望的話,就立刻給我睡覺。”陳衝歎了口氣,拖著他走進房間。


    “好的,哥哥。”金載垣滋溜爬上床,蓋著被用一閃一閃的大眼睛惡心人。


    按照馬克思唯物論來將,讓世界安靜隻需要一點點武力,真的,隻需要那麽一點點……


    “天馬流星拳!”


    第二天,陳衝是被手機鈴聲叫醒的,迷迷糊糊的抓過來有氣無力:“誰啊?我沒預訂叫早。”


    “是我,”一個很甜美的女聲,“該吃飯嘍。”


    這是多麽幸福的一天啊。金載垣根本吃不下東西去,就用兩隻眼睛巴巴的看著對麵的一顰一笑絕代妖嬈的梁靜文。


    “多吃點,這個鱸魚據說是空運過來的,我特地給你點的。”梁靜文把整個魚頭都放在陳衝的碗裏,“多吃點,吃魚會更聰明的。”


    陳衝有些受寵若驚,或者說有些雲山霧罩:“這個……”


    “快點吃,涼了就不好吃了。”梁靜文放下筷子雙手托住下巴看著他,“一會兒你要去哪?”


    “去一個新聞發布會。”陳衝也吃不下去,幹脆放下筷子聊天,“你呢?”


    “什麽新聞發布會?”梁靜文勾話茬子的本事不小。


    “明月杯世界圍棋冠軍聯賽。”陳衝昨天第一次知道這個比賽名字的時候,小小的莫名驚詫了一下,“我沒資格參賽,”他先把話說明白,免得後麵麻煩,“但是參賽的都是頂尖的高手,因此來看比賽,想多學習一下。”


    “嗯,我也想去看看。”梁靜文繼續看著他,“上次和那個古力拍過一個廣告。對了對了,我還見過李昌鎬和朱鈞,都是拍廣告時候認識的。咱們一起去吧?”


    陳衝讓她看的有點不自在:“這個,你還要準備演唱會的事情吧?”


    “無所謂啦,”梁靜文揮揮手一笑,“反正時間多得很,我也很少來韓國,你們就帶我逛逛吧。”


    這個事情很奇妙。陳衝自己都不知道這個亞洲天後會跟著他滿世界亂跑。但對處理這種事情毫無經驗的兩個人,也拉不下臉來拒絕。尤其是每當看到梁靜茹的時候,金載垣就會石化,完全幫不上忙。


    回來,要問問這是為什麽。陳衝坐在出租車裏莫名其妙的看著坐在身邊像小姑娘一樣東張西望滿臉興奮的梁靜文,滿腦子問號。


    不過,也許金載垣是對的,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個或者幾個崇拜的偶像。當陳衝憑證件坐在新聞發布會前排的時候,看著麵前桌子上那些高高在上的名字的時候,也有一種輕輕的激動:朱鈞、古力、孔傑、胡耀宇、常昊、陳耀華、周俊勳、羽根直樹、張栩、王銘琬、山下敬吾、高尾紳路、、藤原楓、李世石、崔哲翰、尹峻相、崔明勳、樸永訓……


    九段們。而在會場最中央的位子,擺的名字則是蘇羽和李昌鎬。


    “李昌鎬會來?”陳衝扭過頭問金載垣。但看看那副傻嗬嗬的表情,又放棄了,“是邀請,還是外卡?”


    “我知道古力!也知道朱鈞!”憑臉進來的梁靜文一樣在看那些名字,但顯然沒有那麽激動,“其他人都是誰?”扭過頭看陳衝,“圍棋好難的,你教教我好不好?”


    這時候,第一個人出現了。


    陳耀華顯然沒見過台下近千人的陣勢,剛一露麵就又退了回去,讓剛剛舉起長槍大炮的記者和手舉畫牌的fans們失望了一下。


    這個會場據說是韓國電子競技職業聯賽的比賽場地,能夠容納一千三百人左右。台上一字排開的是比賽選手席,他們要在那裏等待抽簽。而台下第一排是記者席,後麵有30排座椅,其他的就全都是站席。今天,這裏已經接近於爆滿了。百十名記者全副武裝或蹲或坐或站都瞄準了台上,隻等抽簽開始。而台下的棋迷們則拿好了早就準備的標牌,隨時準備支持自己的偶像。


    “我什麽時候才能混到這地步?”陳衝咬了咬後槽牙,“這氣勢……”


    這話是對金載垣說的,但金小王八蛋還在石化,梁靜文接了下茬:“你要不要去看我的演唱會?會有好多好多歌迷哦。3萬張票已經賣出去2萬7千多了,你要是再不要的話可就沒有了哦!”


    陳衝想了一會兒,搖搖頭:“我在這裏隻能呆5天。”他指了指金載垣,“我們不可能住到下個禮拜的。”


    “為什麽呢?”梁靜文滿臉的失望,楚楚可憐的表情讓金載垣的臉都跟著變化,“我聽說在他們下棋的時候,”她指了指台上那些名字,“你們都沒有比賽的。”


    但總不能說是因為我們口袋裏沒錢才要走的吧?能看兩輪就算很不錯了,這還是把身上能掏出來的錢都掏出來的結果。況且陳衝和金載垣商定好的AA,絕不可能說讓人家掏錢替自己付房費吧。再說金家也不寬裕。陳衝滿臉無奈:“這個……”


    “不走!”金載垣像是被蠍子蜇了一樣叫出聲來,“誰說我們要走?看演唱會!我們一定要去看演唱會!”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門票,“您看,我花了半年的積蓄才買到的最後排的……”


    這是明顯的說謊。最後排的價格是3萬韓元,差不多500多塊人民幣,絕對不會讓金載垣這種喝芝華士的人節約半年的道理。不過前排的價格也的確是金載垣擔負不起的。


    梁靜茹的移花接木大法用得很純熟,直接把金載垣的話放在了陳衝腦袋上,拍著手笑起來:“那麽,我當你答應了!明天我就讓他們把票送到你那……不,回去之後,我就給你送過去。”吐了吐舌頭,“這次可不許不去了哦!”


    金載垣連連點頭:“一定去!”


    這時候,陳衝按下金載垣的話頭:“都出來了。”


    浪潮一樣的歡呼聲,在李世石走出後台的一刹那爆發出來,記者們飛快地按著快門讓閃光阻斷天地。


    崔哲翰,崔明勳,元晟臻,一個個在滿天的煙花與紙帶中走出來,坐在寫有各自姓名的椅子上。


    說實話,也就是韓國人能把圍棋的新聞發布會搞成這樣子。如果是日本的話,東西一定會辦得很典雅。而如果是中國的話,就應該是領導們講話。


    但韓國人把發布會搞成了慶典一樣。


    現場解說員用很高亢的聲音一個個的宣讀:“韓國崔明勳棋聖!”台下一片歡呼,“韓國KT杯冠軍、國手頭銜擁有者,樸永訓國手!”台下又是一片歡呼。接著,解說員頓了一下:“日本山下敬吾棋聖、名人……”台下卻是一片噓聲。


    似乎每個日本人在這裏都要被噓。不過日本代表團最後出場的人,卻讓現場響起一片尖叫:


    “日本藤原楓十段!”


    都是女生。陳衝被氣浪衝了一個跟頭,驚訝得回頭卻看到無數女生高舉著漢字寫的“楓愛”之類標語牌驚聲尖叫。


    連梁靜文,也按住了嘴巴呆呆看著台上的那個年輕人。


    藤原楓,18歲。16歲出道時候並不引人注意,隻是作為一個普通的初段打入了名人循環圈。但在循環圈裏的表現也並不是絕好,3勝4負的戰績也隻能讓他沒有被打入敗者組。但在第二年,也就是他17歲生日的那天,他進入了春蘭杯本賽。這是他第一次參加世界大賽的本賽。而在16強賽中在其他日本棋手全部被淘汰的情況下,一個人進入了八強。但是沒有人敢看好他,因為在他麵前的,是樸永訓和朱鈞兩個王牌九段。但他成功了,一個小小的日本四段,連續突破了兩大天王的封鎖線,一直挑戰到了蘇羽的城下。


    日本人在驚豔的同時,也表示能夠拿到亞軍已經是藤原這屆杯賽最好的結果,諸多元老們雖然傾城而出前往杭州替他加油,但還是表示“可以接受失敗”。


    決賽的第一盤似乎也證明了亞軍對於年輕的藤原楓來講是個很好的結局。


    但接下來的兩盤棋,卻成為了蘇氏王朝崩潰的第一個證明。已經無所畏懼的藤原楓四段連扳兩盤,將蘇羽三年來第一次打下春蘭杯的王座。


    最後一盤棋當蘇羽確定自己貼不出目認輸之後,全日本瘋狂了。


    “新日本的王者,歸來。”在春蘭杯結束後的第二天,所有報紙的體育版上都用大標題渲染著一個古老的追求。而那在棋盤邊充滿羞澀青稚的笑容,也讓藤原楓立刻成為了日本所有喜歡圍棋或不喜歡圍棋的人的偶像,成為了無數花季少女夢中的渴望。


    “還真帥氣呢。”陳衝甚至有點嫉妒了,“小白臉……”


    不過看看樸永訓為首的三國歪瓜裂棗們,陳衝也不能不承認藤原楓的魅力是應該蔓延到圍棋之外的:電影明星,也不過如此了吧。


    但王者麽,他還算不上。


    “下麵,是韓國李昌鎬九段,我們的石佛。”


    當李昌鎬走出來的時候,播音員沒有前麵的聲嘶力竭和激情澎湃,隻是用最簡單的語言介紹了這個人。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全場隻剩下掌聲。第一次掌聲長達5分鍾,而當他坐在那裏的時候,便幾乎沒有停歇的開始了第二次掌聲。


    整整20分鍾,毫不停歇的二十分鍾,所有人,隻要是喜歡圍棋,真正去看圍棋的人,都站了起來,並且用自己最真誠的掌聲來歡迎他。


    “這是石佛。”陳衝,和回過味來的金載垣,也都站了起來,注視著台上的石佛,鼓著掌,“李昌鎬。”


    “下麵,是中國的,”播音員元晟臻似乎有些泄氣,很不情願的念著這個名字,“蘇羽九段。”頓了頓,“棋盤上的魔術師。”


    一片寂靜。當那個瘦瘦高高的身影走出後台四麵抱拳拱手的時候,全場的韓國人,或者說所有人沒有一個發出聲音。


    “魔術師。”陳衝呆呆的看著那個幾乎獨力對抗三國開創自己王朝的人,深深吸了口氣又看看坐在那裏似乎在想著什麽的李昌鎬,指著他們一字一頓的告訴迷茫的梁靜文,“那是兩個王者。”


    “王者?”梁靜文似乎明白了些什麽,看向蘇羽的目光有些疑惑,“什麽意思?”


    陳衝沒說話,金載垣卻用一種完全不同於剛才花癡的口吻低聲說:“他們,在圍棋上,就是神。”


    梁靜文聽不懂,轉過頭看看陳衝。


    “兩個神。”陳衝突然笑了起來,眼睛死死看著台上並用力攥了攥拳,“早晚有一天,我要超越他們!”


    ……………………


    這幾章圍棋的東西寫得比較少,把筆墨大多注重在了生活以及其他人身上。似乎和主題的關係不大~下一章盡量引回來。


    明月杯這個東西是個設想,類似於冠軍聯賽的設想,但現實中是不可能出現的。


    關於起點三圍。我都不知道從哪裏出來的這個詞……順便鄙視一下大雪崩和刀疤六,帶壞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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