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儀鳴酒館內。四名高矮胖瘦不均,老少青壯不一的人,圍坐於廳中一塊桌子,桌子四周同樣也坐滿著清一色青衫大漢,這群大漢同樣也是有老有少,同樣也是高矮不均,但與中間那四名人物相比,一眼便可分辯出哪些是老大哪些是羅嘍。


    慕容山莊中的十二生宵四名出現於秦州,場麵是既浩大又尷尬。尷尬?浩大還有點說的過去,尷尬從何說起?


    數名江湖人剛踏進位於城門邊的儀鳴酒館,老臉驀地一怔,數道目光先瞟看於青衫的羅嘍身上,才慢慢往羅嘍團圍於中間的那四個看去。


    乍見中央那四人,剛跨進的數名江湖人物,雙目頓時冰冷,隨後集體後退出這間酒館,繼而轉身提步離開。


    “哼!”等了兩日仍等不到人,沉默中的四人整齊對嚇走所謂“大俠”哼出一鼻子氣。


    “剛才那五個是南陵肖家的。”一名長的肥嘟嘟的肉人從大門收回輕蔑目光,眼中布滿腥味朝對麵白胡須老頭道:“反正沒事,我去收拾這幫自認大俠的狗樣。”說話間,肉人抄起了身邊的巨大狼牙棒,猛地就站了起來。


    “蠢豬坐下。”白胡須老頭擱於大門的目光不轉,中氣的嗓門一落,那團肉人乖乖乖擱下巨大狼牙棒,心不甘情不願地落坐回椅上,不爽地抄起桌中茶,大嘴一張,滿滿一碗茶瞬間消失於他的喉嚨間。


    “整天想著惹事。”白胡須老頭徐緩從大門收回目光,一雙鬥雞眼撇瞄身邊三人一眼,“別忘了我們是來幹什麽的。”


    “鼠大,咱們等了兩天了,這個姓林會不會走了?”一名長的如獅子狗的大漢喉嚨巨大,很是費解道:“不然怎麽老等不到?”


    “嗯。”白胡須老頭沉岑了一下,隨後輕搖蒼白頭顱,“蘭州南下的路是奏州,如他要回蘇州,必經此地。”


    “也許他不回蘇州。”肉人喉嚨不輸獅子狗,自然開口咆哮。


    “不回蘇州去哪裏?”鼠溫瞪向前麵那頭蠢豬,哼出一鼻子氣說道:“除了回蘇州他還能去哪裏?”


    “會不會是這樣子的?”一名後背杠著柄巨大鐵劍的老頭以手肘掌桌,皺紋老臉前欺道:“會不會返回邊境了?”


    “有這個可能。”鼠溫眯起鬥雞眼冥思半刻,“牛角,你親自去蘭州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好吧!”總這樣等也不是辦法,背著巨大鐵劍的老頭起身,生風步伐三跨兩邁,外麵便響起一陣急驟馬蹄漸遠聲。


    阿真三人,於兩日前出西門繞道到西寧,未抵西寧之時在熙鳳鎮轉向往岷州,天剛放亮,睡了飽飽一睡後,三人從岷州南城出,往興元府路上繼續前行。


    擔了數天的心得到一絲緩解,奔駕了近百裏開外,放緩馬蹄讓馬兒休息之際,阿真嘻嘻對身邊美眉詢問:“阿妮,你們為什麽單獨出來跑江湖呀。”


    “還能為什麽?不就是為了生計。”相處了才兩天,程妮便把她們大姑爺的性子摸透了,不犯神精病時,就犯痞子病。歸根究底,有病就對了。


    “生計?”扭頭看了看不愛說話的這對師徒,弱弱詢問:“你們女孩子家家,以跑江湖為生計不太好吧?”


    “不跑江湖還能以什麽為生?”程熏很直串地脫口而出。“我與師傅就隻會武功,也沒有什麽營生本……”


    “熏兒別說了。”深怕愛徒漏嘴,程妮打斷程熏的話,轉過清麗臉蛋對阿真道:“大爺,咱們還是趕路吧,希望天黑前能抵達興元。”


    “哦……”阿真若有所思點頭,“那咱們快走吧。”


    晌午的陽光開始失去了雄威,連續長途奔馳的讓阿真臉寫滿疲倦,稍稍放緩馬蹄對程妮詢問:“阿妮,興元府該快到了吧?”


    他一放緩蹄步,程妮也不得不跟著慢下馬蹄,點頭回道:“傍晚時能抵達興元,大爺放心。”


    “既然如此,停下來歇息一下吧。”阿真疲憊的俊臉微呈報赧,“那個,人有三急……”


    “籲……”自然明白他要幹什麽?程妮不疑他,奔到不遠處的一片林前駐蹄。“大爺請便。”


    “籲……”跟著她奔到林邊,阿真很是報赧下馬躬身,“著實抱歉。”


    “大爺哪裏的話,人都有急要,勿須如此。”程妮手往林內比道:“大爺還是趕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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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那你們便先下馬歇息一會兒,我……”話落,仿佛很是著急地捂著小腹,轉身便往林內奔進。


    他這般急促模樣讓程妮和程熏啞然相覷,翻身下馬,沉默無語地坐於綠茵地上靜靜等候。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正當兩人戒默之際,阿真很是窘態地抱著小腹急急奔出林,火上房對兩人連躬道:“想到你們就在外麵等,我……我……,不行呐,你們能走……走遠點嗎?”


    “呃?好,好吧。”瞧他那副沒地心引力模樣,程妮訥訥起身,“那我們走遠一點。”


    “多謝,多……”猶如真的是屎堵肛門,阿真謝語未落,又飛速抱腹往林內再次咻奔進入。


    “熏兒,咱們走遠一點吧。”程妮心頭有絲不對勁,疑惑往林內急奔的身影眺看一眼,想不通哪裏不對,便攜愛徒遠離開了馬匹駐處。


    自稱要拉屎的阿真並未脫褲造糞,而是從懷裏掏出火折點燃一根枯枝,邊燃邊沉思,店掌櫃有問題這是早知道的,這兩個娘門是他找來的,問題絕對也不小。本就是讓人提防的問號人物,再加上沉默寡言,著實讓人心裏沒個底著落。那個程熏明明就是活波直率姑娘,但總沒說兩句,就被程妮給喝住了。這還不是問題出處,問題的出處是昨晚睡覺想翩兒之時,突然想起了蘭州公堂那一幕,當時楊真說可以找人證明他跟翩兒有仇。這個能證明的人是誰?聽到程妮這個名字時,心裏就感到奇怪,直到昨晚才恍然大悟,這個程妮就是楊真口中的那位俠女,錯不了了,他一直在與虎同行。


    不是他刻意把人都往壞處想,可情勢上不由的他做選擇,差之毫厘、失之千裏這句話,他在邊境就領教過一回,現在他孤家寡人,更無傍身之物,不得不小心再小心,隻要有一個問題找不到結症,那他情願找不到回家的路,也不去糊裏糊塗獨走黃泉。


    小心亦亦躲於大樹後,窺探遠處等他的兩人一眼,大掌飛快解開馬匹繩解,隨後把她們兩匹馬的馬尾點著了火。


    “嘶……”


    “嘶……”


    尾巴一著火,馬匹灼痛之極,瘋狂般地揚蹄朝不同方向嘶叫飛奔。


    “呃?”突聞馬匹驟蹄嘶叫,程妮和程熏錯愕轉過身,乍見大姑爺跳躍到馬匹上,整齊躍空回追呐喊:“大爺您幹什麽?”


    “如真是為了錢,你們到蘇州蘇府找我。”喊出這句話,阿真抄起馬鞭“駕”的一聲,便如箭矢般往道路上疾蹄狂馳。


    “大爺……”


    “大爺……”


    “危險快回來。”眼見他狂馬離開,程妮和程熏氣急敗壞提氣前追喊叫,直至距離越拉越遠時,兩人才氣喘兮兮停住步伐,這趟任務算是搞砸了。


    當天夜裏,秦州一間舊宅院內,黑漆漆的庭院內布滿大批青衣人,這些青衣人表情嚴肅,整齊把目光射向負手望月的大堂主後背,沒人敢大力喘氣,沒人敢吭出半聲,沉寂如死屍般靜靜站立,等待命令。


    “哈哈哈……”心窩氣炸的生肖老大回光返照,凝看彎月的一對鬥雞眼布滿濃濃血腥,低沉抖顫對背後三名生肖咬牙道:“走了?兩前天就走了?”


    “沒錯,為此我還和白書呆子的徒子徒孫打起來了。”親自去查探的牛角也是氣極,背後巨大的鐵劍泛著寒茫。


    鬥雞眼一眯,轉身喝問:“蕭虹介入此事了?”


    “如不是蕭虹介入,寶血樓一群崽子早被我殺淨了。”想到這件事牛角就一肚子火,他的劍還未飲血,大批兵馬便團團把他圍住,要不是他經驗老道,身上何隻是一箭,早分屍於蘭州城內了。


    “沒漏底吧?”


    “放……”


    吱呀……


    牛角的放心還沒落地,一道青影惶恐不安地吱開宅門,飛速急奔到鬥雞眼身邊,恭敬稟報:“大堂主,蘭州傳來飛鴿,說是陰判和陽判突然於蘭州出現。”


    “什麽?”鼠溫一對鬥雞眼因此話恢複了正常,老臉大怔詢問:“陰判和陽判同時出現蘭州?”


    牛角等人也是滿臉驚駭,開聲齊喝:“消息可準確?”


    “千真萬確。”青衫人很肯定點頭,猶豫了一下子開口接著稟道:“還有件怪事。”


    鼠溫神色一懍,低沉喝問:“是什麽怪事?”


    “信鴿還說,蘭州突現混亂,數萬兵馬不知為何,突然全往西門奔行。”青衫人是稟的一頭霧水,總感覺今晚這隻鴿子太奇怪了。


    “這……”牛角等人聽到此報頓時結言了,彼此麵麵相覷想不出蕭虹他到底在幹什麽。


    “鼠哥不對勁啊。”獅子狗樣的大漢步伐前跨,壓低聲線道:“禁軍調動本就不同凡響,蘭州城內必定發生了什麽大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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