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嶽州,沐天青下令埋鍋造飯,心裏那股不安越發的濃重,差點窒息地坐於嶽州府大廳內,再次召進兵衛,心急如焚詢問:“派出去的人回來了嗎?”


    “還沒。”兵衛長回應,心裏滴咕不已,一路上沐大人屢屢派斥候出去,斥候屢屢回來稟報無礙,而他偏偏就是不相信,好像大理軍應該要知道他們要打長沙般,應該須有防備般,著實讓人想不通。


    廳中喝茶的諸將相覷來去,不知該說些什麽,老實說,他們對這個囉哩囉嗦的唐僧也無話可說。


    於嶽州府內用了晚膳,剛跨出大廳,派出去的斥候盡數返回,沐天青遠遠見到飛奔的馬匹,更急驟奔下台階,對還未駐馬的斥候們大喊:“長沙境線可有異樣?”


    “籲……”被派遣到長沙境線的四名斥候跳下馬匹,以一名經驗老道斥候為首,上前跪稟:“啟稟監軍,駐守於長沙的大理軍寨無任何動靜。”


    “是嗎?”再次聽到無礙,沐天青的不安愈發濃厚。他夏周突然被大理襲了個猝不及防,密探數量之少,難於周濟;而大理是有備而來,密探定然比他夏周還要多,十六萬兵馬行軍來至此地,段語嫣怎麽會不知道?


    斥候見監軍一臉疑惑,窺了數眼,再開聲稟道:“啟稟監軍,為安全起見,小人偷過了境線向長沙探查,長沙一如往昔,四門緊閉,隻有巡邏兵馬移動,無任何異樣。”


    猛虎大將軍聽得此報,心頭立喜,抱拳急道:“沐大人,看來大理確實不知我們前來。”


    “是呀。”龍騰左將軍點頭,“前段時間,大理突然停下攻擊,後來才知曉她是返回了大理,說不定今次又有事不在,絕不能再坐失良機了。”


    行軍在外,主帥突然遠離前線,事本耐人尋味。月前的段語嫣做此費人思量之舉,可此次段語嫣一定在這裏。若她不在,大理的軍寨是誰下令變動的?此種零星之寨,若不是她下令,縱就是段奕平也難於服眾。


    “再探,一有情況立即來報。”手指跟前四名斥候,沐天青嚴肅的可以,急步於馬匹前,一個利落翻身大喝:“傳令,亥時務必抵達潭州,起啟。”


    “恭送沐大人,諸位將軍。”嶽州府一幹官吏鞠躬相送,人人眼內深不可測,被大理占領的城池,所有官員一位未罷,段語嫣治國有良方,深得百姓擁戴,或許歸附大理才是錦榮之策。段語嫣何人?豈是周錦煨可比?得好好想想才是。


    是夜,潭州境地,山地和平地布滿大量兵鎧,前麵數裏就是長沙境線了,線上佇著數千巡邏重械,隻要摘下這座境寨,長沙就不遠了。


    “報……”這一日的斥候既忙又累,單隻一日已是入境出境多趟,渾汗如雨急到沐天青跟前,忙不失迭稟道:“與白日無二,境線軍寨,裏內城池依然無變。”


    “沐大人……”屢屢得到斥候確定,眾將再也忍不住了,低聲急向沐天青,等待反敗為勝的軍令。


    不太對呀,沐天青從白天想到黑夜,數根發絲都想白了,內心不安濃厚地漫延,抿著嘴徐緩巡眼前張張迫切臉龐,深皺眉頭道:“諸位將軍,以段語嫣之能耐,絕不會半點風聲都未聞,絕不可能毫無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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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大人。”他話還沒落下,龍騰左將軍已跳腳了,抱拳說勸:“四麵斥候皆查探不到大理設有伏軍,前方的敵寨僅僅數千,我軍十六萬兵馬突發襲擊,定然令其全寨覆沒,若有不對,火速撤退尚來得及,絕不能坐失此良機呐!”


    “是呀。”猛虎大將軍饞紅了眼,大掌比劃四周道:“斥候深入至長沙方圓十數裏,四下空空蕩蕩,山林探的一清二楚,該趁大理鬆懈之時突襲反勝,若沐大人覺的不妥,給末將五萬人馬,必在半時辰內占領長沙。”


    “斥候的話可信嗎?”沐天青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出口後猛然發覺不對,急忙解釋道:“段語嫣素有神鬼之名,設下的伏兵不會輕易讓斥候探得,還是小心為妥。”


    眾將不約而同沉默,彼此相覷相看,這個小白臉唐僧,既囉嗦又膽小,貪生怕死的可以,如此好的良機若錯過了,將遺憾終生。


    “沐大人……”龍翼左將軍板下臉,抱拳提高聲線道:“自大理入侵,我軍一敗再敗,不單是兵將們極其須要此勝,皇上還等著大捷……”話落,卟通跪下,堅目上仰,“……若沐大人以為不妥,可在此坐待,此功依然是監軍當首。”


    龍騰左將軍話落,所有的將領齊身矮下,上仰堅目請令:“請監軍下令發兵!”


    “我豈是為功而來?”沐天青心裏酸楚,觀看張張冷森森、陰沉沉的橫臉,閉了閉雙眼睜開,繼而苦笑道:“若有不對即刻退回,違令者斬。”


    “是!”眾將大喜,同一時間奔到自已的坐騎旁,翻上馬匹咆哮如雷大喝:“進攻……”


    “衝啊……”


    “殺……”


    霎時間,寂靜被撕碎了,夜幕下火把點點如雄螢,崩裂大地上,殺聲震天,殺氣作雲,山峰野林內十六萬兵馬整齊朝前方三裏地的大理軍寨突襲,雷動的殺聲,猶如沌混裏劈開的那道巨響,山河震蕩。


    靜靜值勤的大理巡邏營寨處在安靜的沉睡中,忽聞大驟的震天動地,五千兵馬驀地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


    “鏘鏘鏘……”銅鑼猛起,麵對四麵包圍來的密麻敵軍,大理營寨炸鍋了,竄竄吆喝與咆哮層起彼伏,個個皮肉緊繃,哪裏能戰?


    “殺!”猛虎大將軍老當益壯,一馬當先,掄旋手中的關刀,巨掌力拽韁繩,馬兒吃痛,揚蹄闖入亂如糊粥的敵寨,有仇報仇,有恥雪恥,每揮起刀,便有血柱長噴,頭斬、腰斬,大快人心。


    駐營將軍見著如蟻的周軍襲來了,目光急閃,不敢太早撤,也不敢太晚撤,當柵欄倒蹋,眼皮猛跳咆哮:“撤,快撤,快撤……”


    “撤退……”


    “快跑……”


    一聲一聲的咆哮伴著哀嚎與撕殺聲喧嘩大起,洶湧而來的周軍如蟻穴潰堤,哪裏能擋?大理兵士們把馬匹、兵刃、軍旗扔的遍地皆是,三五人同擠一輛筋鬥雲,毫不脫隊跟著開的最快的將軍們,邊踩油門邊嚎聲撩叫,一遛煙,跑的隻剩屁股後麵一搓灰白塵煙。


    “哈哈哈……”小小一仗,大獲全勝,周將們個個如嗑了興奮劑般,精神大震。


    十六萬兵馬踏平了敵寨,遠眺抱頭鼠竄的佛頭軍們,心裏濃濃痛快,四下縱火焚燒,佛頭軍原來也不咋地。


    大理軍寨潰爛,沐天青四眺火光與興奮的兵士,心裏的不安微微籲緩了些,靜待了片刻,不見伏軍,慎之又慎施令:“遇伏速速撤退,向長沙進攻。”


    “是!”眾將熱血澎湃,激情四溢,雖然十六萬兵馬對數千兵馬有點勝之不武,然此仗大大提氣,人人如豺狼虎豹,凶狠揚起的殺聲猶似要把黑幕撕成碎片,向不到十裏的長沙撩火狂殺而去。


    夜瀾瀾深了,自子時來到,阿真便醒來了,睡不找出了帳,眺看傍樹而眠的兵士們,閑步走到山坡上向長沙方向眺望。看了老半天,世界一片漆黑,大地一片詳寧,什麽都看不見。


    “大王……”安靜站了長久,被夜風吹的有點涼,哥羅等將鎧甲啷當,手握腰劍急驟奔來山腰,履步未停,喉聲先至,“……境寨被拔了。”


    此報讓阿真雙肩微震,心裏歎息,沐天青最終還是來了。負手轉過身軀,觀看前來的張張興奮臉龐,冷淡下令:“傳令,所有兵馬向長沙圍堵。”


    “是!”大王精通兵法,夏周狗急跳牆,此戰將決定江南的勝負。


    長沙堡壘,嚴陣於待的兩千衛兵咋見夜半如洪水襲來的敵軍,人人眼皮猛跳,城內沒有將軍,隻有兩名千總,處於驚惶失措之中,還沒開打就想逃了。


    “砰砰砰……”


    “殺……”


    周軍十六萬兵馬突然出現後方猛襲,縱然大理軍再如何的猝不及防,也不至於如此的軟弱。沐天青騎於馬匹上,一雙英眉擰成一團,觀看如蟲蛹爬上城的密麻兵士,看著被巨木撞不到數下就斷閂城門。太過輕而易舉了吧?


    “沐大人……沐大人……”龍騰左將軍大喜過望,從城內飛馳而出,揚喉吼稟:“大理撤軍了,長沙奪得,長沙重拾……”


    “吼……”佇足於外的數萬兵馬聽得這道震奮人心消息,個個揚起手中的槍矛,震天高呼。


    竟真的這麽輕而易舉?剛剛來攻,城便破了,兵馬進入還不到一半,城內的大理軍就潰逃了?這是常勝之軍嗎?


    “城內沒有伏軍?”沐天青疑惑詢問。


    “沒有。”龍騰左將軍被勝利的喜悅衝昏了頭,占領長沙,江南有救了。


    沐天青強壓上竄的雀躍,手握僵繩深思:城已奪得,城內無伏,大軍入城,縱然大理來圍,憑長沙之糧也夠十六萬兵馬一年可用。


    想到糧草,急聲吼問:“糧草可在?”


    “百萬兵馬一月充足。”


    “吼吼吼……”龍騰左將軍歡喜落地,數萬兵馬再揚聲高吼,震奮無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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