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平走出密室,再次來到懸崖前。


    “啊……就這麽走了?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他自言自語著,眉頭不展。


    這裏已是地下三十九層,距離懸崖之底大約隻有數十丈。


    ——第四十層已經不遠了。


    這處懸崖是陷阱。


    那麽——


    這些年,它殺過人沒有?殺過多少人?


    最重要的是——


    這些年,有沒有什麽寶物被收集起來了?


    柳平忍不住搓了搓手。


    師父已經不在了,如果有寶物被收集起來,那就應該由自己去取,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一念及此,他伸手朝外一甩。


    轟——


    數不清的靈石填滿了懸崖,一直沿著兩壁朝上延伸。


    柳平走進靈石之中,整個人緩緩朝下沉去。


    須臾。


    他抵達了懸崖之底,在一處隱蔽的岩石後麵,找到那個陷阱中樞,以特殊的手訣將其中止。


    一道長長的嗡鳴聲響過。


    整個懸崖中密布的絞殺法陣全部停止了運行。


    柳平將所有靈石一收,懸崖之底頓時露出它原本的模樣。


    經年沒有人維護,這裏長滿了雜草,偶爾還可以看到一些埋藏在草叢中的骨頭渣子。


    柳平來回尋摸了一遍,終於找到一個儲物袋。


    他興致勃勃的將一隻手按在儲物袋上,另一隻手不斷變幻手訣。


    直到變幻了數十次手訣之後,那個儲物袋終於“啪”的一聲打開了。


    “讓我看看——”


    “記事玉簡一枚,哦,原來是得到了這處懸崖的情報,知道這裏可以直通地下四十層,所以來一探究竟。”


    “七部修行道訣,都是些最古板無聊的道訣,無趣。”


    “丹爐……如此劣質,太容易炸爐,我都懶得拿。”


    “靈石五千枚,你出來郊遊的?帶這麽少靈石?就這?”


    柳平隨手將那道訣和丹爐扔在地上,隻收了靈石,頗有些興意闌珊。


    他有些失望,不甘心的在草地裏又找了一遍,終於發覺到不對的地方。


    骨頭渣子也太多了點。


    也就是說——


    死的人不少。


    但儲物袋卻隻有一個。


    “什麽啊,這麽多年,隻有一個倒黴鬼帶錢來?其他人都是怎麽想的,到這麽危險的地方來,還不帶齊戰鬥的東西?”


    柳平呢喃著,神情漸漸嚴肅起來。


    他繞著怪石嶙峋的崖底走了一圈,終於找到了留影陣。


    激活留影陣需要六枚靈石。


    五千減六等於四千九百九十四——


    今天明明收獲五千靈石,結果又要花出去六枚,最後僅僅隻得到四千九百九十四枚。


    而且這件事不能找妖王報銷,畢竟跟人家無關,是自己要下來查看情況的。


    很好,非常好。


    柳平忍著肉疼,將那六枚靈石放入法陣的凹槽之中,然後輕輕捏了個法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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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陣漸漸亮起來,散發出道道靈光,凝聚成一幅過去的畫麵。


    隻見一名身穿戰鬥鎧甲的修行者出現在懸崖邊上。


    他手中握著一枚玉簡,看了看懸崖,點頭道:“終於找到了通往下層的路,我可以一探究竟了。”


    修行者收了玉簡,手握兵器,小心的朝懸崖外一躍——


    萬千靈光凝聚成線,在他身上一絞。


    修行者頓時化作一蓬骨頭渣子,緩緩朝懸崖下飛墜而來。


    他的隨身儲物袋也砸落在懸崖底端。


    柳平看看手中儲物袋,發現正是此人掉落的那個。


    這就對上了。


    但還有那麽多骨頭渣子……


    又是誰的?


    柳平捏住法訣,讓留影陣顯示的速度加快。


    隻見光影快速變幻,過了數日,懸崖上又有了動靜。


    一名修行者手中握著一枚玉簡,看了看懸崖,點頭道:“終於找到了通往下層的路,我可以一探究竟了。”


    修行者收了玉簡,手握盾牌,小心的朝懸崖外一躍——


    他直接被陷阱抹殺,化作一捧骨渣墜落下去。


    又過數日。


    一名修行者手中握著一枚玉簡,看了看懸崖,點頭道:“終於找到了通往下層的路,我可以一探究竟了。”


    修行者收了玉簡,手握陣盤,小心的朝懸崖外一躍——


    他直接被陷阱抹殺,化作一捧骨渣墜落下去。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六七回,終於有了變化。


    第八回。


    一名修行者手中握著一枚玉簡,看了看懸崖,點頭道:“這裏是一處無法下去的陷阱,看來我得換一條路走走看。”


    他走了。


    漸漸的,後麵的光景飛快流逝,但始終再也沒有人來到這處懸崖。


    柳平木然收了法陣上的靈石,站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


    如果經常有人來懸崖前探查情況,並因此被陷阱殺死——


    這其實很正常。


    但不正常的是,來懸崖前探查情況的,每次都是一個人。


    那個修行者。


    無論被殺死多少次,就算化作骨渣,他還是能活過來,並且前來探查情況。


    直到真的沒有辦法,他才改了路線。


    “……他們隻是被控製著,在一場又一場的世界推演之中,扮演著屬於他們的角色——就像是一場戲。”


    那個小女孩的話再次回蕩於耳邊,讓柳平隻覺得心頭一陣陣發冷。


    那枚玉簡引導著修行者探索懸崖。


    同樣的,無數修行者也按照自己的角色,在做些什麽。


    這是否就是推演的一部分?


    “不行……我得去其他幾層看看,那個修行者最終走到了哪裏。”


    他呢喃道。


    兩行小字忽然出現在眼前:


    “注意。”


    “天快黑了,你得立刻啟程回歸活人的世界。”


    柳平歎口氣。


    他手一揮,頓時有無窮靈石填滿了整個懸崖。


    身處於無數靈石的填埋之中,柳平眼前依然不斷冒出來一行行小字:


    “你在腳下不停的放置著靈石。”


    “你在身周和頭頂不停的收取著靈石。”


    “你正在朝正上方移動。”


    ……


    黃昏。


    夕陽已斜,在遙遠的地平線上顯露出一抹血色。


    鎮子裏響起悠長的鍾聲。


    老K停住腳步,道:“你回來的正是時候,第一遍鍾響了,我得去鎮門口跟大家匯合,但在這之前——我先帶你去安全屋。”


    柳平一邊跟著他走,一邊問道:“我真的不用守夜?”


    “你需要多學點東西,等頭兒覺得你具備起碼的自保能力後,才會讓你跟我們一起守夜。”老K道。


    兩人來到一處馬廄。


    老K在一塊木頭上按了按,馬廄下方打開一道狹窄的入口。


    “魔法側的封印陣已經開啟,裏麵有清水和食物,你在裏麵好好休息,等天亮了再說。”老K道。


    “是。”柳平道。


    他探腳朝下走去。


    “等一下。”老K道。


    柳平回頭。


    老K從身後取出一把手槍,說道:“拿著這個,萬一有事用來自保。”


    “既然已經到了安全屋,為什麽還需要自保?”柳平接過槍,問道。


    “隻是以防萬一,再說你今後也需要武器。”老K笑了笑。


    “如果我要從安全屋出來,該怎麽樣才行?”


    “這個魔法小屋的力量源泉來自壁爐裏的魔火,明天早上自動熄滅,另外隻要你滅掉魔火,出來的通道就打開了。”


    他衝著柳平點點頭,轉身離去。


    柳平拿著手槍,站在朝下的台階上呆了會兒,這才緩步朝下走去。


    一個個石質台階憑空出現,托住他的腳,而地麵在他頭頂和背後合攏,看不出任何打開過的痕跡。


    走了近十息的功夫,下麵豁然開朗,卻是一個地板上鋪著獸皮的房間。


    房間不大,桌子上放著七八個水杯,牆角處整整齊齊的碼放著一根一根白色的長方條。


    壁爐裏,火焰熊熊燃燒著。


    柳平端起水杯,虛空中頓時冒出來一行小字:


    “魔法水杯,蓄水量:七百立方米。”


    因為接觸了守夜人的知識,柳平對於“立方米”這樣的基本單位已經有了認知。


    他走到牆角,隨手拿起一根白色長方條。


    兩行小字浮現在虛空中:


    “單兵作戰口糧,人族。”


    “一份口糧可為普通人補充五天的食物消耗。”


    ——這不就是辟穀丹麽。


    辟穀丹為什麽要做這麽長,這麽不方便?


    柳平露出不解之色,順手將白色長方條放回去,走到壁爐前席地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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