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女聲響起:“學藝三千年,一朝穿越時空至此,你真的要再走回頭路?”


    “是的。”有人答道。


    另一道女聲響起:“你可知道,你在黃泉呆了這麽久,已經成就地獄劍神名號,完全可以不受煉獄與永夜的曆史影響。”


    “但……有些因果要還。”那人繼續答道。


    “他那邊正凶險,不如等以後?”之前那女聲道。


    “不行。”


    答話的人舉起手中劍,感慨道:“此劍名為離愁,是他昔日救我性命之時所贈,我今日就要償還恩情。”


    “然後呢?”


    “蓬島還需結伴遊,一身難上碧岩頭。”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願意……”


    “不管了,我們劍修行事,但求心中無愧,想到了就去做。”


    天地一震。


    四周的寂靜裏響起許多聲音:


    “開始了。”


    “趙嬋衣那邊有動靜了。”


    “是忘川!”


    “神技忘川!”


    一陣嘈雜中,少女也有些慌亂,連忙就要飛身離去。


    “等一下!”


    一道蒼老的女聲響起。


    “見過輪回殿主。”少女行禮道。


    “你準備就這麽走?一見到忘川,怎麽跟魂掉了似的,這哪有我輩黃泉劍神的風範?”蒼老的聲音透著一股嚴厲。


    四周其他鬼神都不敢說話。


    少女也低下了頭。


    虛空中,那道牽引的術法之力越來越強。


    蒼老的女聲再次響起:


    “來人,給她梳妝打扮,做造型——快!”


    幾名女性神靈立刻飄飛過來,圍繞在少女左右,放出各種術法,為她吹頭發、畫眉毛、撲腮紅、戴首飾。


    蒼老的女聲又道:“快!奈何橋上的那群鬼神,別愣著,去擂鼓!造氛圍!”


    “生死門那群撿垃圾的神都給我拿出氣勢來,不要一副病怏怏的樣子。”


    “輪回殿眾神,全部歸位,拿出神器給她加持術法力量!”


    “——今天全都給我打起精神,不要讓人看輕了我們黃泉的女劍神!”


    隨著她的指令,大大小小的鬼神們全都行動了起來。


    大家忙得雞飛狗跳,搶著時間,把一切排麵全部做足,然後——


    忘川就真的降臨了。


    這時又有兩名絕世女子來到她麵前。


    一女在她肩膀上按了按,說道:“我昔日倒也有些奇詭卡牌造詣,這就助你成為一張卡牌,以補此局之漏洞。”


    另一女道:“我們兩人的力量,一者為毀滅,一者為死亡,都借給你。”


    “一定不要輸給其他女人!”她們齊聲道。


    少女重重的點點頭,回頭望向眾鬼神。


    大家都咧嘴笑起來,衝她豎起拇指。


    “加油。”


    有人小聲說道。


    少女抹去眼角的淚,抱拳道:“在下劍修李長雪,流浪生死,徘徊黃泉,感念各位一直以來的照顧,這一去不知何時能回,請大家放心——”


    眾人皆寂。


    少女捧著臉哭了一陣,吸了吸鼻子,忽而放聲說道:“我發誓,那個男人我一定搶回來!”


    眾鬼神頓時放聲大笑。


    輪回殿主掩嘴笑道:“嗬嗬嗬,小丫頭真有勁頭……時辰已到,去吧!”


    “去吧!”


    大夥兒齊聲道。


    少女點點頭,身形一振,騰空而起。


    輪回殿主一揮手,喝道:“擊鼓!”


    咚!咚!咚


    眾鬼神齊齊持錘擊鼓。


    戰意起——


    虛空朝兩邊退開。


    另一個世界呈現在虛空之下。


    隻見千萬道術法齊射而來,即將打中釋放黃泉神技的趙嬋衣。


    少女身上散發出一股驚人的劍意,心念一動。


    霎時間,千萬道劍芒從她身上飛出去,穿過虛空,俯衝而下,橫掃整個戰場。


    而她取出一張惡鬼麵具,端端正正的戴在臉上。


    一切準備妥當。


    隻見她手持長劍,站在雲端,曼聲念道: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詞念完,少女身形一縱,朝著那一方世界落下去。


    虛空漸漸合攏。


    一陣寂靜。


    輪回殿主歎了口氣,喃喃道:“怎麽感覺像是嫁姑娘……有點舍不得……”


    “是啊,是啊。”眾鬼神紛紛應道。


    輪回殿主一拍手道:“還不是惆悵的時候——地獄眾神,全部準備戰鬥!”


    “是!”一群鬼神呼喝著應聲道。


    整個黃泉忙碌起來。


    ……


    風在耳邊呼嘯。


    縹緲的雲遮蔽了來時的路。


    戴著惡鬼麵具的少女乘風而下,任憑風吹亂了長發也不管,隻是朝世界之外望去。


    柳平。


    柳平正看著這裏發生的一切。


    少女和他對視一眼,心中的念頭漸漸變的更篤定,更不可動搖。


    她俯瞰著大地上無窮無盡的敵軍,輕輕抽出寶劍,柔聲道:


    “這一劍,是為我男人而斬。”


    長劍出如驚鴻之雷,瞬間斬透整個世界,在大地上留下一道滿是血霧的劍痕。


    一劍,排山倒海,直直斬到那麵魔鏡上,將整麵魔鏡切成兩半。


    魔鏡前,再無一人。


    眾敵皆死。


    少女這才飄飄蕩蕩的落下來,站在趙嬋衣身邊。


    “你回來了。”趙嬋衣喜道。


    “說好了,我做大,你做小。”少女認真的傳音道。


    趙嬋衣臉上的喜悅頓時收了,鼓了鼓嘴,哼了一聲,小聲道:“多修三千年了不起啊……我可告訴你,這邊有一個我的生平大敵,你想做大,你先贏了她,我才服氣。”


    少女道:“也罷,就這麽說定了。”


    她說完這件事,臉上的惡鬼麵具忽然一閃,變成一張帶著笑意的鬼麵。


    少女抱拳道:“多謝你喚我過來,長雪感激不盡,願意與你結為姐妹,日後若有事,長雪一定幫忙。”


    “姐們兒這話才像樣嘛!”


    趙嬋衣拍拍她的肩膀,又拉著洛星辰過來介紹。


    微縮世界之外。


    “這就是六道輪回的劍神麽?想不到你竟然有這樣的隨從卡。”銀發老者盯著李長雪,目光閃動。


    “……”柳平說不出話來。


    雖然對方戴著惡鬼麵具,但一言一行,行事做派,乃至那段詞——


    除了李長雪,還有誰?


    當初自己救她的時候,她中了情毒,後來自己幫她解開了。


    所以……


    她這是來幫忙了!


    他正想著,銀發老者卻滿是疑惑的道:


    “不對啊,她是六道輪回的人——用六道輪回的劍,斬我們煉獄的鬼神,這似乎說不過去呀。”


    場中。


    李長雪扭頭喝道:“少廢話,我是他所救的人,如今前來報恩,自是一段因果——千秋萬代,因果不空,這事就算換任何人來也不敢質疑!”


    “況且你們私下截流六道輪回的人間界,從中汲取修行者靈魂,這件事難道不是你們煉獄出手在前?怎麽?不準我們還手了?”


    銀發老者一時語塞。


    他臉上露出苦惱之色,搖頭道:“早跟美狄亞說過,不要去沾染六道輪回的事,偏偏不聽,這下沒道理的反而是我們。”


    桌子上,卡書翻開。


    一張張卡牌飛起來,不斷閃現在銀發老者手中。


    “黑暗先生,你這張卡牌不得了,連我都有些想要了。”


    銀發老者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的說道。


    “你可以試試——但我勸告你,她身上的劍氣已經臻至圓滿,乃是超越了劍仙的境地,心元如一,靈魂不滅,可不會受人奴役。”柳平讚歎道。


    “我記得我們立了賭局。”銀發老者道。


    “是的。”柳平道。


    “如今浩劫在即,你這幾張卡牌我倒真的想拿在手中……那就認真一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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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發老者伸手一抽,頓時從那些閃現不停的卡牌中抽出一張。


    他注視著這張卡。


    隻見卡牌四周繚繞著無法散去的黑霧,牌麵上畫著一副蝕刻著無數魔鬼符文的沉重鐵棺。


    一股不祥的氣息從鐵棺中散發出來。


    “這種感覺……”


    柳平喃喃著,忽然臉色一變,肅然道:“你手上有噩夢生物?”


    “是呢,為了研究它們,我們整個煉獄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一頭。”銀發老者道。


    “住手!噩夢是不可戰勝的,你能獲得它,一定是有別的原因。”柳平道。


    “放心,我們經過無數次的失敗,已經獲得了這唯一的一次成功——現在是它為我贏得牌局的時刻了。”


    “你根本不懂噩夢的力量到底是何等恐怖!真該死!”柳平罵道。


    銀發老者恍若未聞,隻是盯著場中的李長雪,眼中閃過一縷貪婪之色。


    “六道輪回的劍神值得我賭一把,去吧!”


    那張卡牌被他拋出去,飛落在微縮世界之中。


    嘭——


    卡牌發出一道輕響,化作沉重的鐵棺材,轟然落在一座小山上。


    棺蓋直接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飛。


    一個人形的存在搖搖晃晃從棺材裏爬出來,望向沙漠中的李長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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