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五月中旬,魔族前鋒已兵臨帝都城下,但城外還有著眾多的衛星城和星羅密布的外圍城寨。


    魔族軍統帥部本欲繞過這些外圍障礙直搗帝都,但是不行,外圍城鎮的人類守軍與主城遙相呼應,頻頻出擊,此起彼伏,給魔族軍側翼造成了很大的威脅。


    無奈,雲淺雪唯有擱下對帝都主城的進攻,采取強硬打法,將外圍工事和城堡摧毀。


    帝都城的人類守軍沒有坐觀城外陣地的失守,他們頻頻出城迎擊魔族大軍,增援城外的同僚,以至帝都外圍的每一個城堡、每一道牆壁、每一條街道、每一個房子都成了爭奪的戰場,都要經過反覆的拉鋸搶奪,魔族非得付出血河的代價才得以搶得一塊不起眼的疙瘩陣地。


    即使搶奪來的陣地他們還不敢絲毫大意,還得派駐重兵防守,否則一個疏忽之下,說不定晚上就給人類的敢死隊搶奪了回去。


    魔族白天進攻,人類晚上反攻,反覆糾纏拉鋸,帝都近郊的一個驛站竟被反覆搶奪易手了十二次,直到將驛站蕩為了平地。


    眼看驛站實在失去了作為一個陣地的價值所在了,兩軍才不情不願地停了手,殺氣騰騰地尋找下一個交戰地點去了。


    如此,清除外圍屏障的戰鬥持續了足足一個月。


    直到六月中旬,魔族軍才將帝都的近郊據點清掃一空,雲淺雪迫不及待地著手進軍帝都本城。


    本來分散各地掃蕩外圍屏障的各路大軍向帝都城匯集,帝都東南麵的平地、山穀、高坡,到處都奔湧著如海如潮的魔族兵馬,在人馬後方,是成片成片的白色營帳,營帳綿延數十裏,而營帳之後,又是望不到盡頭的魔族輜重車隊,而保護著這輜重車隊的,又是多達十萬之眾的人類叛軍部隊。


    車水馬龍,人馬嘶叫,喧囂震天,這陣勢,就如同平原上驟然興建起了一座新城,其喧囂煩雜,甚至更在被圍攻的帝都之上。


    軍務會議隻簡單地開了一次,魔族將軍們認為,盡管帝都城高牆厚,但憑借魔族雄厚的實力,完全可以依靠正攻法將其拿下。


    會議上,十六縱隊隊長馬維極力邀戰,自願充當魔族攻打帝都的先鋒部隊。


    但雲淺雪還是將人類叛軍安排在了後方,因為攻城掠寨這種硬仗,人類叛軍的戰鬥力很受懷疑。


    帕伊之戰已經很有力地證明了,要攻城,並非兵馬越多越好。雜兵雲集,不但消耗糧食,更會阻礙強軍的展開。


    “要打硬仗,還是得靠神族的子弟兵馬!”雲淺雪跟軍團長們解釋說。


    軍團長們深感同意,雲淺雪的話極大地滿足了他們的種族榮譽感。


    “諸位將軍,敵人的首都就在眼前!吾皇已許下千金一諾,誰人搶先入城,吾皇將以一省封之!哪位將軍自告奮勇?”


    雲淺雪話音未落,營帳內便響起了數聲應喝:“羽林大人,我願往!”


    “我軍願為陛下前鋒!”


    “請賦予我軍重任!”


    三個魔族將軍器宇昂揚地出列,他們是王國第三軍司令葉爾馬、第六軍司令溫克拉、王國第十一軍司令裴瑪。


    看著三位魔族將軍,雲淺雪微微皺眉:三人無疑都是極勇猛的猛將,但三人都是賽內亞族的將軍,而從以往的經驗得知,首批攻城的軍隊那肯定是要傷亡慘重的。


    若讓本族子弟損折過多,即使攻下了帝都也得不償失了。


    但現在王國各族軍團長雲集,這番微妙的想法也無法向他們解釋,雲淺雪故意提高了聲量:“啊!關鍵時候還得看我族的勇士啊,賽內亞族果然不同凡響!”


    一邊說,他一邊拿眼睛瞟著旁邊的幾個異族軍團長,目光中故意流露出一絲不屑。


    果然,有人按捺不住上鉤了。


    王國第四軍軍團長亞哥米挺身走出:“羽林大人,賽內亞族的勇士固然是極英勇的,但亞昆族也不差!請給我們機會,我軍定能拿下帝都城!”


    魔神王國實行軍政一體,亞哥米是一族之長,他的部族地位要比雲淺雪高,但雲淺雪是魔神皇任命的前敵總指揮,亞哥米反倒要受雲淺雪節製。


    雲淺雪素有威名,亞哥米也沒什麽話說,但總是有點不服,總想顯示自己其實並不比雲淺雪差。


    雲淺雪熱誠地說:“亞哥米將軍,陛下在期待您的奮戰!”


    “請交給我吧!”溫克拉站前一步:“羽林大人,請給第六軍一次機會,讓我軍洗刷恥辱!”


    想想溫克拉先前在斯特林手上的受窘,雲淺雪點頭:“溫克拉將軍,拜托了!”


    “是我等的榮幸,無上的光榮!”


    雲淺雪朗聲說:“那我軍的前鋒定為第四和第六軍!請二位將軍多加努力,我軍全體都為二位加油!”


    總攻是在七八四年六月十六日下午開始的。


    那天,紅霞滿天,藍天一碧如洗,萬軍蟻聚於陣前。


    魔族大軍向帝都城緩緩逼近,像是鋪天蓋地的蝗蟲逼近一塊巨大的蛋糕。


    在那蔚藍的地平線上,帝都越來越顯清晰。


    在那天地綿延相連之處,顯現的是座座塔樓的輪廓,在夕霞回亮下,那些古老的樓宇被照耀得一片火紅。


    城牆高聳,高屋廣廈,層層疊疊的牆垣和崗樓,直戳藍天的灰色塔樓尖頂密集如林。


    想到可以首批進入這個繁華都市,參戰的魔族軍無不精神振奮,殺氣騰騰。


    按照事先約定,亞哥米第四軍主攻東城門,溫克拉第六軍主攻南城門。


    以魔族軍的兵力,其實可以同時攻打四個城門,但由於帝都的西城門和北城門都在瓦涅河的環護之下,有著人類水師的守護,而魔族軍對水戰完全外行,雲淺雪不得不放棄了四麵攻打的想法。


    雲淺雪切切叮囑第四軍的亞哥米和第六軍的溫克拉,帝都之戰不同往昔,帝都城內聚集的敵人將會是王國軍隊前所未遇的,二位將軍切記穩打穩紮!無論哪位將軍能在城牆上打開缺口,不必盲目衝入以免落入守軍埋伏,隻要穩穩地守住缺口,等到後續大軍跟上支援,那大功就將告捷了!


    二人都滿口地答應了,但實際裏,他們對雲淺雪如此謹慎實在不以為然。


    怯弱的人類,何曾有過真正的頑強抵抗?若真能人人死戰,魔族何以能一月之內從邊境打到了首都?


    黃昏時分,一聲悠長尖銳的鳴哨響徹魔族陣頭,隨即是上千口鑼鼓同時震響,聲浪震撼大地。


    大軍出動,驚天動地。


    陣頭上,按照傳統,自雲淺雪以下,所有的高級將領包括葉爾馬、裴瑪、蒙汗、蒙帝齊齊下馬跪倒祈禱,祈求大魔神保佑神族武運昌盛。


    高崗下,各路軍隊的旗幟如海浪波濤一般洶湧,亞哥米騎在高頭大馬上奔馳於各路團隊之間,高喊道:“神族的好男兒們,為陛下征討四方,消滅怯弱的人類,立下不世的偉功!是好男兒,便隨我戰死沙場!”


    他一馬當先,徑直奔著帝都城而去。


    “嗚嗚,嗚嗚!”十萬亞昆族戰士同時怒吼一聲,各路團隊滾滾跟上,人馬恰如黑色的塵雲,滾滾向帝都卷壓而來。


    魔族軍進攻就如大海咆哮,那黑色的隊伍滾滾地覆蓋了青綠的地麵,恰如潮水淹沒沙灘,湧向那天邊的城堡,要一口吞沒它。


    “第四軍已經出動了,我們第六軍也不能甘落人後!”溫克拉上了戰馬,一揮手:“幸運的兒郎們,跟我前進!大魔神會保佑最勇敢的戰士!”


    “瓦格拉!”相比於第四軍猛烈的衝擊,第六軍鼎盛的軍容更加震撼人心。


    數十個步兵團隊一字擺開,齊齊邁步前進,方陣整齊得如拿尺子來劃量一般。


    每個步兵團隊的上方極其整齊的亮起了矛刺方陣,而在每個方陣上方,飄揚著他們各自的軍旗。


    “盾牌!”指揮官一聲號令,前排的魔族兵齊齊舉起了木製的長盾,恍若一麵銅牆鐵壁,魔族兵有節奏地大聲呼喝,用武器擊打著盾牌:“喝,砰!喝,砰!喝,砰!”


    伴隨著呼喝聲,各個團隊步履整齊得如一個人,合著咚咚、咚咚的沉悶鼓聲巍峨推進,恍若一座又一座大山在漸漸逼近城牆,帝都城下視野所至,到處都是緩緩逼近的魔族方陣,魔族那刺耳的呼聲響徹天地:“喝!喝!喝!”


    而夾雜在步兵方陣中間的,有五百輛投石車、五百輛雲梯、五百輛移動箭塔、五百輛登城雲台,在一次攻城戰中用上如此多的攻城器械,無論人類曆史上還是魔族戰史上都是前所未有的,也是為了等候這批器械從後方運來,雲淺雪特意把總攻時間向後推遲了一個星期。


    人潮如山如海,車聲轔轔,鐵甲鏗鏘,馬嘯長風呼嘯,腳步沉重直如大山移動,如此龐大的攻勢,還僅僅是魔族的一次試探性進攻而已!


    眼見魔族如此威勢,城頭的人類守軍難以抑製的心寒。


    當黑壓壓的兵潮湧入距離帝都千步距離時,人類的反擊開始了。


    一聲又一聲尖銳的呼嘯撕裂長空,城樓上騰起了一片黑壓壓的黑點,仿佛是一片騰空而起的麻雀,密密麻麻的投石在視野中急速地擴大,耳朵裏傳來了尖銳的呼嘯聲,上千顆磨盤大的石塊帶著可怕的衝勢從天而降,就如同密集的流星雨隕落在大海中,飛濺起血紅的浪花。


    隊列微微一滯,隨即,後排士兵毫不動搖地踩著前列血肉模糊的屍體前進,整個方陣堅定地、不顧傷亡地向帝都城挺進。


    城頭上,人類指揮官臉沉如水,命令:“一○一特種團,準備射擊!”


    咯吱咯吱的響聲中,身穿黑衣的憲兵們推出了一台台帶有小輪的弩機,城垛上出現了一排金屬的箭頭,散發著冷冷的寒光,見之令人心寒。


    憲兵們迅速地上弦、瞄準。


    “報告,射擊準備完畢!”


    指揮官一揮手上的小紅旗:“自由射擊!”


    根本不明白什麽回事,前排的一個魔族忽然慘叫一聲倒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根弩箭。


    緊接著,魔族兵接二連三地中箭,受傷的士兵躺了一地。


    箭矢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颼颼地從魔族兵的耳邊、肩邊擦過,或者低沉的噗哧一聲,接著準會傳來低沉的詛咒呻吟聲,那是某個倒黴蛋被射中了。


    木製的盾牌也擋不住那犀利的箭矢,中箭的人越來越多,前麵幾個方陣,隊伍明顯地凋零下去了,保持不了隊列,死傷的士兵躺倒了一地,受傷的魔族兵痛苦地在地上蜷縮成了一團,垂死者的呻吟叫喊與尖銳的颼颼風聲混雜著,後來的團隊麵無表情地從他們身邊走過,腳底下的泥土被血浸得又軟又滑。


    沒有命令,哪怕前麵就是刀山火海,勇敢的神族將士也絕不會後退一步。


    踏著前路方陣的血跡,魔族軍部隊距離城頭隻有五百米了,正是標準的衝鋒距離!


    軍團長亞哥米拔刀一揮,高呼道:“孩兒們,為了神皇陛下,衝啊!”


    “瓦格拉!衝啊!”如同被打了一針興奮劑,魔族全軍鼓噪起來,魔族軍一路小跑著開始向帝都城狂奔而去。


    魔族軍各路團隊,恰如那春潮泛濫,猛撲向帝都城牆,而守軍立即在城牆後展開了反擊,箭矢如同暴雨般傾泄,石塊如同飛鳥般大批大批飛落。


    那落地的巨石是如此犀利,砸得地麵都在發抖,石頭落在人群中,在地上砸出大大的坑洞,魔族兵被成片成片地掃倒,哭喊尖叫聲不絕於耳。


    魔族兵馬隻管猛撲向前,不顧傷亡,一往無前。


    而在步兵群的後麵,數以百計的投石車已經在原地展開,即將和守軍展開對射。


    “稟報大人!第四軍已經迫近了城下!即將展開攻堅戰了!”傳令兵快馬稟告道。


    高崗上,觀戰眾將大為興奮,葉爾馬躍躍欲試:“亞哥米果然是好樣的!看來破城就在眼前!我軍也得趕緊做好增援準備啊!”


    裴瑪興奮地說:“老將軍您說得很對!我也得回去整軍待戰了!”


    雲淺雪沉穩地說:“諸位大人稍安勿躁,戰鬥才剛開始,仗,有的打的!”


    這時候,他感到背後有一道冷冷的目光刺過來。不用回頭,他知道這是馬維在望著他。


    自從加入了魔族軍中,馬維沉默寡言,有時候,他那黝黑的眼神讓雲淺雪都不寒而栗。


    這使雲淺雪有時候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和紫川秀一樣,也是來偽裝投誠的。


    雲淺雪轉過身來直視著馬維:“你有話要說?”


    馬維望著魔族軍前線總指揮:“羽林大人,若這樣亂打一氣能把帝都拿下的話,我把腦袋輸給你。”


    “此話怎說?”


    “羽林大人,神族的軍力很強大,但是你們的指揮和戰術水平差勁。你們雖然有強大的軍隊和強力的攻城器械,但不懂怎麽協調配合。投石車和箭樓還沒把對方的遠程打擊力量給壓製,你們就展開了步兵,想借助人數的優勢來攻克城牆。這隻能讓神族的士兵在城牆下被宰殺幹淨,若跟紫川軍的攻城流程比起來,你們隻能稱為農民戰術。”


    馬維的聲音極其清晰,遠遠傳出去,軍團長們人人變色,脾氣暴躁的葉爾馬一個箭步撲過來,惡狠狠地揪住馬維:“你這條人類的賤狗胡說八道!敢情你是紫川家派來的奸細嗎?我宰了你!”


    魔族老貴族咆哮著,尖利的爪子掐進了馬維脖子的肉裏,馬維被整個人舉了起來。


    馬維用力地掙紮著,想掰開葉爾馬的手,但魔族老貴族的臂力實在驚人,馬維的努力恍若螞蟻撼大樹,不到幾秒鍾,他已經眼前發黑,臉色發白,呼吸困難,舌頭都快吐出來了。


    幸好雲淺雪製止了葉爾馬:“爵爺,您身份高貴,不值得跟這人類叛徒一般見識。”


    葉爾馬哼了一聲,把手一摔:“滾!少在我麵前出現,看見你我就惡心!”


    馬維被地摔出幾米外,狼狽不堪地重重摔在泥地,半天爬不起來。


    高崗上觀戰的軍團長們發出了一陣歡快的哄笑聲,有人在高聲叫好:“爵爺,幹得漂亮!就該給他點顏色看看!”


    哄笑聲中,軍團長們揚長而去。


    馬維狼狽不堪地在地上掙紮著,周身骨頭像是散架似的劇痛,嘴裏淨是沙土,又苦又澀,頭被撞破了皮。


    麵前出現了一雙皮靴,馬維抬起頭,雲淺雪靜靜地望著他,遞過來一塊手帕:“把臉擦一擦。”


    馬維接過了手帕,把鮮血混著屈辱的淚水一起擦幹淨。


    “羽林大人,我說的明明是真話,為什麽……”


    雲淺雪打斷了他:“馬維,太多嘴的人活不長的,聰明人都知道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


    看著雲淺雪那張微笑的臉,馬維突然明白過來。他打個寒戰:“羽林大人,你故意派亞哥米的軍團去送死!”


    “不,”雲淺雪認真地糾正馬維:“亞哥米大人一意為吾皇立功,我是成全他。若是拿下帝都,他自然是大功一件。”


    “但你明知道那樣做是沒用的,隻會白白地消耗人命!”


    雲淺雪淡淡說:“戰爭總是會死人的,何況,亞昆族戰士的犧牲絕不會是白費。”


    他拍拍馬維的肩膀:“馬維,要在神族軍中立足,除了打仗外,很多事你還得學學的。”


    此時,在東、南兩城門的百米之內,那已成為了地獄。


    裝在城樓上的數百台大型弩箭機同時發射,弩箭頭一片又一片地掃出,箭矢遮天蔽日,所到之處便是一片血肉橫飛。


    在這可怕的金屬風暴中,血肉之軀紙糊般脆弱,前排士兵連喊一聲救命都來不及,瞬間被絞得粉碎。


    慘叫、呻吟、鮮血、死亡,慌亂的人馬相互踐踏,箭雨如蝗蟲般飛來,破空的尖銳風聲充斥空間。


    箭矢橫飛,滾石如冰雹般密集地落下,魔族軍不敢抬頭,不敢邁步,有人企圖躺倒地上裝死,立即被後續部隊跟上踩成了肉泥。


    士兵們尖叫、哭號,你撞我推地擠成一團,自相踐踏;有人臥倒躲避,卻給驚慌的戰馬踩過後腦,一片淒慘的號叫聲遠遠地傳回,不像是戰場,倒像是屠宰場傳來的聲響。


    高台上,觀戰的眾將已經失去了笑容。


    魔族將軍們曾經預想到城頭的弓箭會很猛烈,但沒料到竟會猛烈到這般地步!如此巨城,非人力所能攻克。


    信使快馬從前線奔來,帶來了亞哥米的口信:“羽林大人,敵人弓箭太過犀利了!傷亡太大,請求暫時撤軍!”


    “不!”雲淺雪斬釘截鐵:“進攻部隊務必繼續前進,哪怕戰至最後一兵一卒!第四軍若敢後退一步,我奏請陛下要亞哥米腦袋!”


    平素溫和有禮的雲淺雪此刻竟如此固執,這讓諸位軍團長們都大為震驚。


    雲淺雪旋風般轉身,眼睛發出炯炯亮光:“諸位大人,守軍的主力已全部被吸引在東、南兩個城門,其他防線必然兵力空虛!我們不需要全麵突破,隻要有一處打開缺口就成了!”


    軍團長們全明白過來,葉爾馬問:“雲,你想聲東擊西嗎?”


    “正是!”雲淺雪轉身喝道:“我羽林軍兒郎們何在?”


    黑壓壓的兵陣中傳來了如雷般回應:“羽林軍不敗!羽林軍長勝!”


    “羽林軍,猛攻南城牆!”


    隨著命令,羽林軍的主力傾巢而出,投石車群突然改變方向猛烈轟擊南城牆,在城牆上打出了一個缺口。


    就從打開的缺口處,羽林軍部隊潮水般湧進,倉惶之下,守軍隻來得及迅速調集幾百名弓箭手在缺口處狙擊。


    但羽林軍有備而來,由攻城車開路,數千敢死隊扛著盾牌猛衝而上,冒著如雨的弓箭,攀爬著城牆的缺口,踩著大塊大塊的碎石和磚瓦,魔族兵衝入了城內,與一群市民裝束的武裝人員混戰起來。


    魔族軍已經攻入城內了!


    這對雙方都是個極震撼的消息,城頭響起了急速的鑼聲,大旗急揮,城上一長串的火把猶如一條火龍急速地往缺口處運動,那是人類在往缺口處緊急調集部隊,那急速晃動的火把透出了幾分驚慌。


    而相反的,進攻的魔族軍隊卻是士氣高漲,鬥誌恢複。


    雲淺雪神采奕奕地說:“我軍已占據了優勢,隻要再給守軍一點壓力,他們就會全盤崩潰了!我想請……”他本想說:“請葉爾馬將軍動手。”


    但蒙汗已挺身而出打斷了他:“羽林大人,就讓我們蒙族戰士一顯身手吧!”


    這家夥分明是眼看破城在即想進去搶功的!雲淺雪肚裏暗罵,臉上微笑:“蒙汗大人,那就一切拜托了!”


    “為吾皇陛下效力,萬死不辭!”蒙汗慷慨激昂地說,轉身下了高台,接著就聽到他吆喝的聲音:“全軍都有了,前進!帝都城是我們蒙族先拿下的!”


    在火把的照耀下,黑壓壓的蒙族騎兵潮水般向缺口處湧去。


    “王八蛋!”高台上,葉爾馬罵罵咧咧的:“這個老狐狸,就會揀便宜!”


    雖然是揀便宜,但隨著蒙族軍隊的加入,確實大大加快了攻城的進度。


    日頭完全黑下來了,四個魔族軍團從兩麵猛攻,從城頭上看,亮晃晃的火把群不斷地湧向帝都城,漫山遍野,無窮無盡,猶如海嘯呼嘯,增援的魔族部隊不斷地上來。


    城牆被落石砸得支離破碎,缺口越來越多,在每個缺口處都發生了激烈的戰鬥,守軍顧得了東麵顧不了南麵,魔族軍步步挺進,越來越多的城牆地段被魔族的火把所覆蓋。


    戰鬥一直持續到了晚上十一點,魔族的將軍們等得心急如焚。


    終於,前線方向終於傳來了他們期待已久的呼聲:“城破了!城破了!”


    戰場的魔族兵在狂喜地高呼:“城破了!城破了!”可以望見,舉著火把的長龍在魚貫而入帝都城,城頭上火把在一根接一根地熄滅,守軍正在倉惶逃離城牆陣地。


    高崗上,眾位魔族將領們霍然動容,既而麵露喜色,激動地相互擁抱。


    雲淺雪激動地麵向諸位軍團長們,眼中飽含著淚水:“諸位將軍,這是個偉大的日子,我軍終於拿下了敵人的首都,在西川大陸上奪取了立足點!用我們的劍為我們的犁奪得耕種的土地,為我們的子民提供每日的食糧,這就是王國軍隊的任務!隻要我們成功,我們的子孫後代再也不用困守在那貧瘠的土地,他們將可生活在陽光、鮮花和笑容中!為此,我們今天做出犧牲,那是值得的!子孫後代,會千秋萬代永遠感激我們的!”


    想到那一路的征戰和殺戮,想到無數倒下的戰友和摯愛,就連鐵石心腸的魔族將軍們也不禁淚流滿麵,將軍們舉劍高呼:“王國萬歲,吾皇萬歲,勝利萬歲!”


    大軍進入了帝都城,指揮部也跟著前移進城。


    雲淺雪正要出發,卻有人不識趣地叫住了他:“羽林大人!”


    馬維瘸著腿,一瘸一拐地走過來。


    雲淺雪立住腳:“馬維閣下啊,你又有什麽話說呢?”


    看到馬維臉上給摔得青一塊紫一塊的淤血和傷痕,魔族將軍們嗤嗤地發笑。


    盡管臉上滑稽,但馬維的神情卻很凝重:“羽林大人,我覺得今天的進展太順利了。為了我們的到來,守軍已經足足準備了一個多月,沒理由讓我們幾個鍾頭就把帝都給拿下了。”


    葉爾馬斜眼瞟著他:“馬維,你可是對神族軍隊的實力有所懷疑嗎?在我們無堅不摧的大軍麵前,帝都的人類能堅持幾個鍾頭,那已經夠讓我吃驚了!”


    “諸位大人,你們麵前的不是一般人,他可是帝林啊!”


    聽到帝林的名字,魔族的將軍們無不動容。


    帝林的名字曆來是和死亡、瘟疫和屠殺聯係在一起,他百戰百勝,魔族官兵聞之喪膽,確實沒有人敢輕視那位有著惡魔之名的將軍。


    “我軍進展太順利了,以帝林的實力和水平,絕不應僅僅如此!跟帝林對戰,如果進展順利,不用問,那就一定是中了圈套!”


    這句話觸了眾怒,魔族軍團們頓時咆哮如雷。


    葉爾馬正要過來再教訓馬維一通,卻給雲淺雪攔住了。


    羽林將軍神情嚴肅:“馬維,你說,帝林會有些什麽圈套?”


    馬維沮喪地搖頭:“我不知道——我若知道,我也是紫川三傑了。”


    “那,一切不過是你的猜想罷了?”心底隱隱湧過一陣不快,雲淺雪突然很膩味馬維,除了報告沮喪,他還能帶來什麽。


    在這麽狂喜時刻給大家潑冷水,難怪葉爾馬討厭他了。


    雲淺雪冷冷說:“馬維閣下,等想到圈套是什麽,你再來告訴我吧。”領著眾將,大步從馬維身邊走過,剩下馬維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帝都東、南兩道城門全被魔族軍占據了,從洞開的城門處,魔族步兵正在滾湧而入。


    在某些街區,守軍還在做頑強的抵抗,乒乒乓乓的交戰聲還在不斷傳來,前哨迅速趕回來報告:“啟稟大人,人類守軍正向城市的西邊撤退!他們在城市中央的幾個重要據點和街道上組織了街壘和沙袋,挖掘了壕溝和陣地,抵抗得非常激烈,看來要與我們打巷戰了!”


    “巷戰嗎?”聽聞前哨的稟報,將軍們無不莞爾。


    葉爾馬笑道:“人類若是據守城牆,那我們還有點難辦,可這群兔崽子居然要跟我們打巷戰,哈哈!”


    “哈哈!”將軍們附和著大笑:“神族近戰無敵,弓箭武器在巷戰中是發揮不了作用的,他們死定了!”


    “連夜作戰掃蕩殘敵,不惜代價,今晚就要將帝都拿下!”


    雖然攻城作戰很疲倦了,但是勝利令得魔族精神抖擻,大軍傾巢而出,一隊又一隊的魔族兵順著帝都的各條道路小跑而去,火把的長龍布滿了帝都的大街,轟然的腳步聲回蕩在空蕩蕩的長街上,通紅的火把照得魔族兵醜陋的臉格外猙獰。


    昔日平和的帝都城內,此刻已經是溝釺遍地、壕溝處處,城市的各處街道上,由沙包、碎石和木材壘起來的簡易陣地處處可見,人類的軍隊在陣地後嚴陣以待起。


    弓箭手藏身於屋頂上,不斷地對著進攻的魔族軍射擊,行進中,不斷地有魔族兵中箭倒地,但魔族兵全然不顧,隻是一個勁地強攻猛打點。


    對著人類的街壘陣地,他們發動了一波又一波的攻擊,綠色的狂潮淹沒了一個又一個陣地首。


    但人類的陣地層層疊疊,一層又一層,每當他們拿下一個陣地,眼前又出現了新的街壘陣地,縱深工事仿佛無窮無盡,讓進攻的魔族兵大感頭疼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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