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年1月4日,傍晚,紫川家西南國境。


    林睿很殷勤地一路送紫川秀過來,直到前方出現了紫川家的鷹旗。告別之前,兩人都一再道歉,為這次的不幸摩擦表示遺憾,但又表示這次的事件純屬意外,絕不會影響倆人與兩國之間地久天長的深厚友誼。


    暮色中,揮手別過了依依送別的林睿,別過暮色深沉的林家領地,紫川秀壓下了心頭的震撼。重新踏上了祖國的領土,他有種安心感,就像是漂泊的遊子回到家。


    邊境上的喧鬧驚動了紫川家的邊防哨所,看到紫川秀被那麽隆重地恭送過來,邊防軍也不敢怠慢。軍官出來向紫川秀敬了個禮:“先生,請出示您的證件。”


    紫川秀伸手在口袋裏麵摸索了下,忽然發覺空空如也:剛才蹦上跳下的,證件不知丟在了哪裏了。


    “證件我遺失了。我是黑旗軍統領紫川秀。”


    若不是紫川秀鎮定自若的氣度和林家大隊人馬恭送他的排場,那軍官說不定要放聲大笑了:“您。。。您不是開玩笑吧?”


    “自然不是。”


    使勁地打量著紫川秀,軍官皺皺眉頭:“呃,這位先生,您沒有證件,我們也沒見過統領大人的模樣,這讓我們很為難了。”


    紫川秀一愣:“難道你們這裏就沒有見過我的人嗎?”


    “很抱歉,我們的級別都太低,沒有資格直接覲見統領。”


    “這樣吧,讓你們行省總督過來。他應該見過我的。”


    官兵們麵麵相覷,行省總督是統管上萬駐軍的將領,對他們來說那可是駭人聽聞的大人物!隨隨便便要他過來,萬一這人不是真的統領,驚擾總督大人,他們豈不是倒黴?


    軍人們圍起來低聲商議了一陣,最後對紫川秀說:“大人,我們先向上級報告,讓上級來裁決,這樣可以嗎?”


    “你們的上級是誰啊?”


    “我們的上級是瓦林邊防治部少,然後他的上級是瓦林駐軍參謀部,然後才到行省總督。。。”


    紫川秀大皺其眉,但瞧這群低級軍官戰戰兢兢的樣子,他也不好意思為難他們。他點頭道:“也隻好這樣了!你叫什麽名字?什麽官銜?”


    “下官歐路,任瓦林行省邊防支部少第一分局第十一哨所指揮,官銜為小旗。”


    小旗軍官怎麽隻做個分哨所指揮?紫川秀微微詫異,卻沒有追問:“歐路小旗,有沒有吃的,拿過來吧。還有,給我準備床鋪吧,今晚我就在你們這裏睡覺了。”


    夕陽西下的時候,幾個出去打獵的軍人回來了,手上提著兩隻野兔,大夥麻利地團坐在一起剝毛去皮下鍋。窗外是一片寂寥的黑暗荒野國境,樹林在遠處。屋子裏角落裏堆著一堆柴火照明兼取暖,火光融融,二十幾個邊防軍人團團圍坐在一起進餐。飯菜隻有簡單的白飯和青菜,大部分野兔留給了紫川秀。


    紫川秀扒了幾口飯菜,兔肉因為沒有放薑有一股難聞的臊味,他順口問:“你們平常就是吃這個?光吃青菜不行,當兵不吃肉沒力氣,夥食費不要太省了。”


    那軍官苦笑著不出聲,有個士兵忍不住說:“大人,青菜都是我們自己種的。今天有客人來,我們才特意加菜,平常我們不至於這麽奢侈的。”


    “這樣叫作奢侈?”紫川秀哭笑不得,他想起了自己在旦雅和帝都出席的那些高檔酒店賓館,那接踵而至的宴會和邀請,那堆積如山的佳肴美酒根本吃不完就倒去喂豬了。自己高高在上地養尊處優,而象這些邊防軍人,種菜、打獵、砍柴,脫下軍服的他們與農民根本就沒有區別,相比於當權者的奢靡腐化,這些年輕的士兵顯得多麽質樸和忠誠,他們才是紫川家遼闊疆域的真正捍衛者,無名英雄。


    “不對頭,這裏麵有點不對頭!”紫川秀突然記起來了,普欣和瓦德都給自己匯報過的,家族軍隊每個普通士兵的夥食標準是每個月五銀元,軍官是每個月十銀元,而黑旗軍因為地方富裕所以又給官兵們每月增加十五銀元,那就等於說一個普通士兵一個月可以吃上二十銀元的夥食,除此之外,士兵們還能從家族每個月領到餉銀十個銀元,有二十銀元的夥食費再加餉銀,何止於要吃這麽差勁的飯菜?


    他問那個士兵:“你們每個月能領到多少夥食費?”


    “啟稟大人,我每個月夥食費有兩個銀元。”


    紫川秀沉住氣,又問:“那,你每個月領到多少餉銀?”


    “我每個月能領到現金兩個銀幣。”


    “全部?”


    “啊,是啊,全部了!”


    “砰”的一聲響,紫川秀憤怒地一拍桌子,桌子上的飯碗被震得“叮叮”作響,他對著那軍官怒目以視:“居然克扣那麽多!你的心太黑了!”


    歐路連忙分辯:“大人,不關我的事!我一丁點都沒有克扣,上麵發下來多少,我全部如數發給大家了!”


    士兵們也說:“大人,歐路長官不是那種人,他自己的餉銀也是被克扣的。”


    紫川秀才知道冤枉了好人,他問:“你知不知道是誰克扣了你們的餉銀?”


    歐路小旗猶豫,低聲說:“下官不清楚。”


    紫川秀明白了,他不是不知道,他是不敢說。當著那麽多士兵的麵,紫川秀也不好逼問他,他點點頭:“就這樣吧。時候不晚了,大家都去休息吧。”


    躺在床上,紫川秀浮想聯翩。與地方官員相比,軍官待遇相對較低,隻有靠克扣餉銀和虛報兵員來賺取點外快,這幾乎都成為軍中的慣例了,紫川秀心知肚明,一般來說,隻要不過分他都不會追究。平常時候,克扣%—5%的餉金那是慣例了。但在瓦林,高級軍官竟然克扣到了90%,對士兵們壓榨到了吸血抽髓的程度!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所見,紫川秀是絕不敢相信的,他都要奇怪當地部隊為什麽還不嘩變了!


    紫川秀在日記上把這件事做了記錄:“一定要找出那個蛀蟲來,收拾他!”


    原來以為起碼要明天才能得到回複的,但是瓦林駐軍的行動出乎意料的快,入夜大概十一點,外麵傳來了馬車的轆轤聲和軍靴踏地聲。執勤的邊防軍哨兵大聲地問好:“總督大人好!向總督大人致敬!”


    “嗯,人在哪裏了?”一個渾厚的男聲傳了進來,紫川秀立即清醒了過來,他聽出來了,自己居然忘記瓦林行省的總督正是馬維!


    在舉著火把的親兵們簇擁下,馬維大步地走了進來,冷冷地望著歐路小旗:“聽說有個冒充紫川統領的人在這裏?”


    歐路小旗戰戰兢兢地回答道:“正是!他在裏間休息,大人可需要進去看他?”


    “把這個騙子給我揪出來!”


    “不必麻煩,我自己出來了。”隨著話聲,紫川秀打開裏屋的門出現了。


    見到紫川秀,馬維震驚地張大了嘴巴:“你怎麽——!”


    他立即醒悟過來,端莊地行禮:“統領安好!不知大人駕到,有失遠迎,請大人恕罪!”


    紫川秀擺手:“馬維閣下不必客氣了。我來也沒通知你,你何罪之有呢?”


    “是!不知大人光臨我行省有何指示?下官可否有效勞之處?”


    “我是隨便出來散心的,本不想打擾你們這些方麵大員的,但是因為證件遺失了被邊防部隊扣下了,不得已驚動你。打擾你的休息了,我也抱歉得很。”


    “隨便走走散心?”馬維仰著頭眯起了眼睛,懷疑在他眼中一掠而過。突然,他轉身猛烈地將歐路小旗抽了一個耳光,動作迅疾得紫川秀都來不及阻攔。


    “混帳!沒長眼的蠢貨!”馬維又是一個耳光,凶狠的一腳重重揣在了歐路胸口將他踢飛了出去:“連統領大人都敢扣留!想造反了嗎?將他拖出去打,打死了喂狗!”


    親兵們齊聲應道:“是!”幾個人上來拖住歐路的腳就往外走,地上留下了長長一道血跡。旁觀的眾官兵臉上都露出了恐懼和不忍看的表情,有人向紫川秀投來了哀求的目光。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紫川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這才反應過來,喝道:“夠了!住手!”


    “是,大人。”馬維喝住了親兵們:“住手,退下去!”


    他立正待命,兩手直直地貼在軍褲線上,目不斜視——紫川秀簡直不敢相信他與一秒前那個暴戾的臉孔是同一個人,他還沒見過變化如此快速的麵孔,一臉的恭順眨眼間會變成一臉的凶殘,沒等自己回過神來,他又換成了一副低眉順耳的順從樣子。


    他的眼光突然與馬維的眼光碰撞在一起,就在這一刻,他清楚地看到了對方眼中令人窒息的凶殘和暴戾。紫川秀不寒而栗:這家夥是個極度凶殘的惡棍!


    他放緩了聲音:“馬維長官,邊防軍人也是按規定行事,錯的是我,不應該把證件遺失。”


    “是!統領大人寬宏大量,饒了你們狗命,還不多謝大人?”


    四麵響起了參差不齊的多謝聲,紫川秀想起一件事:“馬維閣下,這些軍人無罪,不過有個家夥真的該狠狠懲罰的。”


    “不知此人是誰?請大人賜下名字,我宰了他喂狗!”


    “馬維閣下你該好好審查一下您的軍需官了。剛才我和邊防官兵們一起吃飯,他們的夥食差得不得了!歐路,帶我去你們存糧處。”


    掀開糧缸的蓋口,一股濃重的黴爛味道撲鼻而來。紫川秀沉痛地說:“這樣的糧食如何能供應我們的士兵呢!”


    馬維陰沉著臉吩咐左右:“立即把軍需官抓起來,押送到旦雅軍法處去!”


    紫川秀讚許道:“很好。還有,發下來的餉金也被克扣了大部分了!馬維長官,邊防部隊守衛國家的第一線,常年日曬雨淋,露宿荒野,我們不能苛待他們啊!”


    “大人,下官明白!下官立即把財務官也抓起來!大人,夜已經很晚了,這些瑣事不妨明天再處理吧。大人,您勞累了一天,這麽簡陋的地方您怎麽能休息得好呢?請到瓦林市區去吧,或者這附近有一棟別墅也可以供您休息。”


    紫川秀正要答應,忽然一陣莫名的寒意襲來,他改變了主意:“不勞煩你了。剛才我已經睡下了,同樣休息得很好。”


    馬維很熱情地邀請了一通,但紫川秀意誌堅定,他隻好作罷,壓低了聲量說:“大人,可否單獨說話?”


    親隨們乖巧地向外走,屋子裏隻剩下兩個人,馬維恭敬地說:“昨天我才剛剛從旦雅回來,有件事情需要與大人您商議,隻是普欣和文河閣下都說大人最近身體不適不見客,不料大人卻是來了我們這裏,真是出人意料,出人意料。。。”


    紫川秀直截了當地問:“你去旦雅找我什麽事呢?”


    “大人,上次您掉了點東西在家兄那,家兄讓我給您送過來。”


    馬維塞過來個信封,紫川秀一曬,不接,微笑道:“這事急不來的。遠東那邊還在打仗,我在這邊遠隔萬裏,一時也不好操作,至於錢,無功不受祿,馬維閣下您還是拿著吧。”


    紫川秀隻是推托,馬維不得不把錢收了起來。他一點不尷尬,笑容可掬地說:“既然這樣,這錢下官就先幫您存著吧!夜深了,下官不打擾大人您休息了,謹祝大人晚安,告辭了!”


    “總督你走好。”


    馬維上了馬車,近百名隨行的騎兵也跟著轉身離去,煙塵中車隊漸漸遠去。看著馬維離開,紫川秀感覺如釋重負。在自己的地盤,馬維的氣質與在旦雅時截然不同了。相比之旦雅那個小心謹慎的中級軍官,剛才的馬維透出一種肆無忌憚的驕橫味道,那咄咄逼人的霸道竟給了紫川秀無形的壓力。


    “居然當著我麵打人?混帳,這小子真他媽是個土皇帝!”紫川秀低聲罵道。


    他轉身過來,邊防站的士兵齊刷刷地跪倒了一地。


    “你們怎麽這樣!快起來!”


    歐路小旗在士兵們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他含著淚說:“感謝大人救命之恩!若不是大人出手搭救,我今天真的會沒命的!”


    “馬維長官的脾氣是暴躁了點,不過不至於鬧出人命吧?家族畢竟是有王法的。”


    “大人,在瓦林行省,馬總督的話就是王法!今天若不是大人您在場,我真的會給他扔出去喂狗的!”


    “不可能吧?”


    “真的!”士兵們七嘴八舌地說:“上個月,新調來的邊防治部少路南副旗本不知道總督的厲害,跟總督吵了起來,結果總督大人下令亂棍打死了!”


    “因為馬總督把我們的餉銀克扣得太過分了,我們以前選了士兵代表去旦雅向軍團總部投訴,最後代表們都給抓回來,活生生地被打死了!”


    “不要說我們這些小兵了,就算比他等級更高的行省省長,馬維總督也是說打就打,毫不客氣!上個月,為了馬家與出租農之間的糾紛,省長說了幾句公道話,瓦林的駐軍當天就衝進政府把省長拖出來當街痛打了一頓,輕鬆得就象打條狗!”


    聽著士兵們痛訴馬維的劣跡暴行,紫川秀震驚異常,馬家在瓦林行省橫行霸道到了極點,有些事情即使士兵們眾口一辭地保證他都不敢相信:“不可能吧!省長與總督是平級官員——哦,不,在西南省長比總督更高一級,馬維怎麽敢幹出這種事!公然侮辱上級是死罪,就算他敢,他部下怎麽敢執行這種命令?”


    “大人您可知道第三十五步兵師的來曆?”


    “黑旗軍屬下的一個步兵師,有什麽特別的嗎?”


    “大人,您這就有所不知了!當初家族把馬家的雇傭軍收編,不知怎麽回事,那支被收編的雇傭兵居然原封不動地留駐瓦林,而馬維則出任師團長和行省總督!第三十五師全都是馬家死心塌地的黨羽,哪怕馬維叫造反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執行的,整個瓦林行省都是姓馬的一手遮天!”


    紫川秀又一次吃驚得說不出話來。軍務處收編貴族私兵為正規軍,當時紫川秀還在遠東,對詳情並不了解,但一貫以來,為避免軍隊地方化的傾向,征集的部隊不能在本土駐紮,這幾乎是軍隊不成文的鐵律了。馬家當真是神通廣大,居然在瓦林被征調的雇傭軍又留駐瓦林,等於是家族在為馬家的雇傭兵支付薪水!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馬家究竟收買了多少軍隊的上層人士?


    紫川秀突然想到一個念頭,他全身如墮冰窟:收編行動自始至終都是軍務處主持的,馬維的旗本軍銜更是軍務處直接授予的——斯特林,斯特林在這件事中有沒有牽涉?他知情不知情?


    他用力甩甩頭,努力把那些雜亂的念頭甩出腦外,望向歐路,問:“那你?”


    歐路知道紫川秀的意思:“大人,我們都不是馬維的嫡係。在馬維做總督之前,我們就是瓦林行省的官兵了,馬維剛上任總督就把我們統統拆散派到國境線上守邊疆,把市區內的駐軍換成了他的親信部隊。”


    “他為什麽這樣?”


    “大人,馬家的雇傭軍原先都是地方上的惡棍和流氓,騷擾百姓,無惡不作,治部少警察又不敢管他們,老百姓隻好向我們駐軍求救,我們三天兩頭地跟他們幹架,結仇很深。等馬維得了勢,他自然要報複我們了——部隊被拆散那是小事了,馬維還常常下來視察,找出借口就說“帶兵無能、懈怠偷懶,要嚴加懲治!”,輕則一頓好打,重則活活打死,上報說是“暴病身亡”,根本沒人理會!”


    一個士兵插嘴說:“誰都看出了,在瓦林挨下去隻有等死,很多人都找門路調離了,調不走哪怕當逃兵也要跑!”


    歐路連連搖頭:“逃跑是沒有用的。無論跑到哪裏,隻要瓦林總督府發一份逃兵緝拿函,當地監察廳會馬上把你抓起來押送回瓦林,那時罪名落實軍法處置,真的是死路了!


    大人,當兵的命本來就不值錢,死了也就死了,我可憐的是瓦林的老百姓,馬家一手遮天,這裏暗無天日啊!改編之後,有了正規軍的身份,馬家行事越加的囂張!各行各業馬家都要伸一隻手進去,抽取回扣,這麽一個身家億萬的巨大家族居然就連討飯的乞丐都不放過,每天收二十個銅板的“市容市貌整治費”,若有不從的,馬家在這裏殺人跟殺狗那麽簡單!”


    大家接下來還說了什麽,紫川秀已經聽不下去了,他想起了帝林的話:“馬氏家族是國家肌體上的毒瘤!”他對這句話的體會從沒有現在那麽深刻。帝林已經告知他馬家是家族西部地區最大的黑幫集團,但是聽帝林介紹的枯燥的凶案數字和直接麵對這一連串血淋淋的事實是很不一樣的,他親身感覺到了,馬氏家族跋扈囂張得令人發指!


    那個在自己麵前恭順有禮的部下、在紫川寧麵前深情款款的追求者、帝都社交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他的真麵目竟是如此凶殘,簡直不遜於遠東的魔族——不,他比魔族更狠毒!魔族至少不會偽裝自己,不會使用那一連串的花言巧語來迷惑人,不懂用金錢來收買高官!


    當惡棍竊取了高位,那就是正直人的災難。


    他一個又一個地望過士兵和軍官的臉,望著那些麵有菜色眼中卻依舊閃動著希望光芒的臉,紫川秀心頭滾動著一陣熱流:他們隻是一些平凡的普通官兵,職權低微,但是麵對那些橫行不法的惡勢力,即使以自己和帝林身居統領高位也不得不委蛇應對,而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卻能寧可忍受痛苦折磨也不與其同流合汙,這才是真正的勇氣!


    他暗暗下定了決心,回旦雅後要把三十五師團的問題解決。他已經想好了步驟:首先把馬維從三十五師調開,然後再讓三十五師換防,拆散大換血,更換一批中層軍官,再從預備役中補充兵員——並不是隻有馬維才會玩手段,論起心眼來,紫川秀絲毫不落下風,把馬家的武力支柱不動聲色地除掉,讓馬維有苦都說不出來。


    “大家受委屈了!”紫川秀沉穩地說:“對於所發生的這一切,家族絕不會無動於衷。各位不愧是忠誠的家族軍人!我向各位保證:凡作惡多端的,絕沒有好下場,請大家不要對家族失去信心!”


    歐路激動地說:“統領大人,我們苦苦煎熬,就是為了您這句話!大人,我們都是老兵了,為紫川家賣了一輩子命,我們相信家族是不會讓馬維這樣的人絕不可能長久猖獗下去的!”


    “噓,小聲點,不要讓外麵人聽見。”


    “大人,您放心吧!這裏荒郊野嶺的,跟馬維來的人都走了,不會有人聽到的。”


    “這件事你要注意保密。”


    “請大人放心,我們絕對守口如瓶!”歐路問:“大人,您要對馬家采取行動了吧?”


    紫川秀微笑不已。突然,他猛然站了起來,問歐路:“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我們絕對守口如瓶。。。”


    “不對,上一句!”


    “我說‘外麵的人都走了,外麵是一片荒野’。”


    紫川秀一拍大腿:“就是這句話了!”


    從馬維離開起,那種在生死關頭多次救了自己的潛意識不斷地警告自己:危機正在逼近!歐路的話提醒了他:“外麵的人都走了!外麵的人都走了!”——既然知道自己到瓦林來,在這荒郊野嶺的,馬維怎麽都該留下幾個警衛保護自己,這是作為部下和東道主最基本的禮節。他怎麽能就這樣一聲不吭地走了?


    “事有反常即為妖!”紫川秀喃喃說。。


    歐路沒聽清:“大人,您說什麽?”


    “歐路,如果哨所受到攻擊,距離最近的增援部隊是那支?”


    “是第三十五步兵師團的第二團,他們是馬維總督的嫡係部隊。”


    “周圍有沒有不屬於馬維指揮的部隊?監察廳有沒有在瓦林派駐憲兵部隊?”


    歐路搖頭:“沒有,行省內所有武裝部隊都是歸馬總督一手指揮的,我們行省也沒有憲兵部隊駐紮——邊防治部少的部隊雖然不是馬維的親信,但是他們也要受總督的命令節製。”


    紫川秀喃喃說:“果然如此!馬維當真是一手遮天了!”


    “大人?”


    “歐路,連你都能想到我將要對“馬家采取行動了”了,馬維又怎麽可能坐以待斃呢?”


    軍人們麵麵相覷,歐路顫聲說:“難道,馬維總督他竟敢。。。”


    “我想他是敢的。”想起剛才馬維那雙瘋狂暴戾的眼神,紫川秀喃喃說:“此人不可以常理估計,馬家的人都有冒險和自我毀滅的傾向。克扣軍餉的事情暴露了,與其坐以待斃,,馬維肯定會選擇拚死一搏——就在今晚!我們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還是個未知數。”


    軍人們霍然站起,歐路堅決地說:“大人,我們哪怕粉身碎骨也要保證您的安全,您是粉碎罪惡馬家的最後希望了!”


    軍人們齊聲吼道:“我們誓死捍衛大人!”


    “大人,事不宜遲,請您馬上和我們一同離開!整個瓦林都是馬家的天下,您留在這裏實在太危險了!”


    紫川秀沉吟一陣,露出個詭異的笑容:“不要急。馬維小覷我了,要知道,殺一個統領可不是簡單的事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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