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大海死了,以誰也沒想到近乎壯烈地方式,死了。


    死死拽著瘋狂掙紮嘶聲嚎叫地雪梅,


    她姓劉,是胖大海的女兒。


    可是為什麽,人,隻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電梯緩緩下沉,蕭逸敲昏了劉雪梅,把她交給一旁同樣流著淚的關雪,冷冷說道:“現在,還不是流淚的時候!”


    胖大海死了,無論生前他如何膽小懦弱,做下了何等錯事,至少,死的時候,像個爺們兒!


    不能讓他死得毫無價值。


    地下研究所內,必然還有喪屍。不能讓劉雪梅這樣哭鬧下去,那會引來無數喪屍的攻擊地,所以,蕭逸把她敲昏了。


    十幾秒鍾的時間,大概下降了三十多米,電梯門,悄然滑開。


    這是一個近數千平的龐大空間,正中是一個凹陷,層層階梯之下,是一道道隔斷,擺著許多座椅和辦公電腦,遊蕩著數十頭披著染血白大褂的喪屍。四周,天棚上懸掛著一圈圈大屏幕超薄電視,最外圍,一道道透明的玻璃牆,隔著一間間研究室。


    當電梯門開的時候,所有喪屍齊刷刷地扭頭,渾濁烏白的眼球轉了轉,低咆幾聲,又低下頭去。


    蕭逸心中憋著股火,因為胖大海的死,也因為處在這變態地,狗日的世界,他真想衝出去,酣暢淋漓地廝殺,將這裏所有地喪屍全部斬殺,哪怕,自己被撕碎!


    他忍住了,不知道是因為太理智,還是變得太冷血。(.)終究沒有衝出去。


    從關雪懷中攬過雪梅,示意關雪帶路。


    地圖上隻有到研究基地的路線,基地內部的路線卻沒有,應該,是關雪記在了心中。


    穿過一道道走廊,繞過一間間研究室,也見到了許多曾是是研究員的喪屍,終於,站在了一道玻璃門前,關雪停住了身形。


    她,在流淚。


    玻璃門後,是一個研究室,擺放著七八個架子,架子上滿是器皿。研究室中央,是一個實驗台,那裏,癱坐在椅子上的,是一具幹屍。


    枯瘦如包皮骷髏一般的臉龐,隻有平靜麵對死亡的安詳,看不到絲毫痛苦。


    關勇,已經死了。


    他就是關勇。


    不然,關雪不會如此傷心。


    暗歎一聲,拍拍她的肩膀,輕聲道:“進去吧…”


    輸入密碼進門後,蕭逸關上門,將雪梅放在實驗台後,轉身看著蹲在地上,默默流淚看著關勇屍體的關雪,走過去,蹲下身將她摟在懷中。


    她很苦。


    忍受著思念親人的痛苦,在一群各懷心思的幸存者中煎熬了四十多天,終於可以找到親人了,麵對地,卻隻是一具骷髏。


    關勇的神情很安詳,眼眉低垂,若不是枯幹如骷髏,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般。關雪輕輕地把臉貼在關勇的胸口,喃喃著:“哥,我來找你了,我找到你了,哥…”


    抽了抽鼻子,蕭逸緊了緊摟著關雪的胳膊,除了這個動作,他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


    半晌,關雪站起身,看著蕭逸,平靜地笑了,臉上了無生趣,輕聲問道:“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醜…”


    心頭一抽,蕭逸眼神閃爍,皺眉沉聲道:“你哥哥不會喜歡你這個樣子地。”


    “是啊,從小他就寵著我,護著我,不讓我吃苦,不讓我受累,有什麽好的事情都想著我,就為了讓我開心…”


    關雪的聲音越來越輕,看著關勇的眼神也越來越柔和:“他不喜歡我傷心呢…”


    “還是看看你哥哥給你留下什麽東西了吧。”蕭逸打斷了關雪的話,驟逢噩耗,她已經有些魔怔了,再任她這樣下去,恐怕會變得精神失常。蕭逸趕緊岔開話題,轉移關雪的注意。


    “是呢,哥哥一定會給我留下什麽地…”關雪木訥地從哥哥臉上移開視線,呆呆地在房間裏遊移。


    不敢大聲說話,怕沉浸在悲傷中的關雪驟然受到驚嚇變得精神分裂,蕭逸隻能輕聲引導:“你哥說給你的東西都放在保險箱裏。”


    “是呢,是呢,哥哥說給我的東西都放在保險箱裏,保險箱裏。保險箱在哪呢?保險箱在哪呢…”


    蕭逸已經看到了試驗台後的保險箱,扶著關雪走了過去,從自己身上脫下外套,揉成一團握在手中:“保險箱在這呢。”


    “在這呢…在這呢…保險箱在這呢…哥哥給我的保險箱…”關雪跪坐在保險箱前,機械地撫摸著,臉上神情呆滯,眼神木然,喃喃著。


    蕭逸歎了口氣,這樣不是辦法。


    傷痛太深,不發泄出來會憋出病地。


    用手中的衣服輕輕捂住關雪地嘴巴,將她用力地摟在懷中:“想哭,你就哭出來吧。”


    “呃…”關雪眼珠動了動,茫然無助地眼神漸漸凝聚在蕭逸臉上,突然放聲痛哭:“嗚啊啊啊啊啊,哥――!哥――――!”


    蕭逸喉間酸澀,抿著嘴唇,死死咬牙,腮幫橫肉直跳,用力的捂著關雪的嘴巴:“哭吧,哭吧,哭出來就會好受些。”


    “嗚―――!哥――――!哥哇――――!啊啊啊啊――!”


    被衣服捂住嘴巴的關雪發出的聲音模糊不清,卻更悲戚斷腸,如杜鵑啼血,聞者落淚。


    門口,走過來兩頭喪屍,歪著腦袋,死灰渾濁的眼球木訥地轉動著,腦袋時而機械性地抽動,看著研究室內的關雪和蕭逸。


    蕭逸捂得更緊了,口中聲音卻更加輕柔:“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剛毅地臉龐,滑下兩行淚水,蕭逸,哭了。


    許久…


    許久…


    關雪哭著哭著,竟然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蕭逸站起身,握著消防斧,走到門口,隔著玻璃門,同兩頭喪屍對視。


    真想,殺了它們啊!


    兩頭喪屍喉間咕嚕著,機械地扭動著腦袋,白癡一般地看了蕭逸片刻,似乎感覺不到異樣了,呆滯地扭頭轉身,走了。


    還是,想殺了它們啊!


    咬著牙,恨恨地看著喪屍離去,蕭逸轉身,來到關雪身邊,頹然坐下,將關雪和雪梅摟在懷中。象寒冷地冬季,孤單取暖的三個迷失路人。


    “啊――”


    研究室燈光長明,看不出時間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關雪呻吟一聲,長長地吐了口氣,醒轉過來。


    情緒,似乎穩定些了呢。


    關雪扭頭看著關勇,眼中雖然有淚,卻終究不再是之前反常地模樣。


    深深地依偎在蕭逸懷中,緊緊地落著他的腰,這一刻,蕭逸,就是她人生最後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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