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薛師叔這麽說,上極殿裏這些象相真人都難過的低下頭。


    薛定緣是上一代碩果僅存的長輩了,他深居於藥園之中,以至於門派內年輕弟子都不知道還有這麽一位師叔祖的存在。


    至於門派外麵,很多人都以為薛真人已經壽盡了,當初朱姬給陳平安普及修道常識的時候,其實就曾說起過這一位。


    呂平陽雖然早知道薛師叔快要壽盡,但真的到了這一天,心中也是萬分留念與不舍,不過他是上清掌門,除卻個人情感外,還有更多東西需要思考。


    “師叔。”


    呂平陽問道:“不知道小師弟是哪一峰的?”


    “他隻是藥園的一個普通外室弟子,名字叫陳平安。”


    薛定緣笑嗬嗬的說道:“現在僅僅是築元一重境,不過已經學會《四象千奪劍經》了。”


    呂平陽微微頷首,薛師叔這句話裏傳遞出兩個信息:


    第一,小師弟並不是七峰的真傳弟子,當然這樣也好,要是徒弟突然變成了師弟,以後大家相處起來也會尷尬;


    第二,小師弟已經學會了《四象千奪劍經》,這算是一個好消息,終於不用擔心這門功法失傳了。


    至於陳平安僅僅是築元一重境,這一點呂平陽並沒有放在心上,小師弟既然能習得《四象千奪劍經》,資質、根骨、心性這些肯定已經過關了。


    畢竟修行這門功法的門檻和條件,呂平陽心裏是一清二楚的。


    隻是,渡月峰峰主祝庭筠聽到“陳平安”的時候,稍微皺了皺眉頭,這個名字怎麽有些耳熟啊。


    “我今天過來就是想說這兩件事,現在已經說完了。”


    薛定緣非常灑脫,並沒有因為自己即將壽盡而感到低沉, 他還奇怪的問道:“你們怎麽都在上極殿,門裏出什麽事了嗎?”


    “稟師叔, 門內一切安好。”


    呂平陽解釋道:“不過玄寶閣玉衡真人傳來一則消息, 玄寶閣所在啲西蘆洲出現一個名為‘血瀑宗’的新門派, 行事頗為詭異狠毒,而且對玄寶閣虎視眈眈。”


    “血瀑宗?”


    薛定緣皺了皺眉頭:“和血影宗有什麽關聯。”


    血影宗是魔宗六大派, 如果是它在背後搞鬼,那很可能會挑起玄門與魔宗之間的新一輪爭鬥。


    “血瀑宗掌門是血影宗的叛門弟子。”


    觀潮峰峰主喬知夏回答道:“他叛出門派後被一個組織收留,突破至象相境以後才創立的血瀑宗, 看來是有意和血影宗比較一下了。”


    “唔······”


    薛定延點點頭,這麽說的話,血影宗應該不是幕後黑手,因為任何門派都不會支持叛門弟子成長起來的。


    “那個組織,可是叫‘覆’?”


    薛定緣突然問道。


    “師叔也知道嗎?”


    蕩雲峰峰主左含章有些詫異, 在他的印象裏, 這個師叔已經很久不問世事了。


    “前陣子我下山了一趟, 了解一下陳平安的背景經曆, 大概也知道了一些‘覆’的事跡。”


    薛定緣說完,上極殿裏眾位象相真人都對視一眼,薛師叔很重視這位小師弟啊。


    不過想想也正常,薛定緣之前從未收徒,陳平安既是他的開山大弟子,又是關門小弟子,既是老大也是老幺, 自然會受寵一點了。


    “師叔, 這個覆很神秘, 但是又很小心,從來不主動招惹我們上清派, 即便遇到了也會避開而行······”


    這時, 落霞峰峰主卞靜窈又說了一些“覆”的行事風格。


    卞靜窈是個三十多歲的美貌道姑, 她雖是女流之輩, 但在上極殿裏的座次還比較靠前,可見修為不可小覷。


    “你是怎麽打算的?”


    薛定緣想了想, 看著呂平陽問道。


    “我想讓杜師弟和伍師弟過去看一看。”


    呂平陽忖度片刻, 說出自己的意思。


    如果薛定緣不在上極殿,掌門呂平陽的話就是法旨,昭幽峰峰主杜神川和明壁峰峰主伍威毅自然接令而行。


    不過師叔在場,呂平陽特意解釋了一下這樣做的原因。


    “多寶閣和我派向來是守望相助。”


    呂平陽說道:“既然血瀑宗對玄寶閣虎視眈眈,我們自然不能不管。”


    其實, 這“守望相助”隻是呂平陽的場麵話,實際上玄寶閣從來都是上清派的鐵杆馬仔。


    玄寶閣隸屬玄門七大派之一,向來以“法寶多”而聞名,門內也有兩名象相真人,但是這個門派極其不擅長鬥法。


    擁有眾多法寶、同時還不擅長鬥法的玄寶閣之所以能屹立多年,就是因為它有“大哥”上清派可以依靠。


    一旦嗅到什麽危險氣息,大哥這邊派兩人過去就掃平了。


    “另外。”


    呂平陽又說道:“血瀑宗的入門儀式是生喝一碗鮮血,據玉衡道友所講,那鮮血是直接殺完一個老百姓現取的,如此喪盡天良的做法,自然是不能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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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


    呂平陽一甩拂塵:“我猜測血瀑宗和覆應該有千絲萬縷的聯係,我們找不到理由剿滅覆,但可以蕩平血瀑宗,趁機看看覆的反應。”


    上清畢竟是玄門第一大派,受名聲所累,就連打架都講究一個師出有名,不然很容易留下“仗勢欺淩”的印象。


    血瀑宗殺人喝血,上清自然可以代表正義剿滅他們,可是“覆”遇到上清弟子就遠遠的避開了,根本不給上清派抓住一絲破綻的機會。


    “血瀑宗的確該殺該剿,但是······”


    薛定緣想了一下,看著杜神川和伍威毅說道:“你倆就別去了吧,這件事我來辦。”


    “怎麽敢勞動師叔法駕。”


    杜神川和伍威毅嚇了一跳,兩人連忙站起來拒絕。


    “我沒和你們客套。”


    薛定緣笑著說道:“陳平安至今還不知道我的身份,也不知道自己學會了《四象千奪劍經》,他都不知道這門功法徹底施展出來的樣子。”


    “師叔的意思······”


    呂平陽問道:“您打算帶著小師弟前往血瀑宗,讓他見識一下這門功法嗎?”


    “這隻是其一。”


    薛定緣歎了口氣:“其二便是這小子太過老實,容易被人欺負,而我畢竟快壽盡了,不可能時時刻刻的護著他,所以打算教給他最重要的一個道理······”


    “殺人。”


    薛定緣輕聲說道:“有時候是為了救更多的人。”


    ······


    (今天去地市檢查工作,隻有這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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