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火車站。


    下了公交車,徐檸看了眼時間,然後就提著張自製的接站紙牌去了車站裏。


    薑瑞他們的火車上午九點半到,現在九點二十,隻希望車能準點吧。


    “叔!這呢。”等了不久,遠遠的就看到了人,徐檸連忙揮手。


    父女倆提著大包小包,看到徐檸,薑瑞招呼著女兒過去。


    徐檸去接薑曉雅的包,被她躲開了,“你幫我爸提著吧,他的包沉。”


    徐檸隻好接過了薑瑞的包,道:“叔,這趟還順利吧?”


    “順利是順利。哎呦,就是這車坐的難受,我這背都快折了。”薑瑞空了一隻手,使勁捶了捶背。


    他以前出差也就是省內,第一次走這麽遠,真心是受不了。


    “咱們現在去雜誌社,還是曉雅的學校?”徐檸問道。


    “先去雜誌社吧,我得歇會。”


    走到公交車站台,等車的功夫,薑瑞在那踮腳看著車來的方向,徐檸瞥了眼站那不吭聲的薑曉雅,小聲道:“哎,怎麽還這樣?到底誰惹你了?”


    “沒誰惹我。”薑曉雅擺出一幅莫理我的樣子。突然又從包裏拿出一個信封,遞給他,“這個還你。”


    “什麽?”徐檸接過信封,打開一瞧,是幾張照片,就是他之前在學校拍的那些。


    “你這人,之前是你要照片的,現在怎麽又還回來了?”


    “不想要了。”薑曉雅轉向一邊,接著卻又往回側了側,目光斜瞥著那信封,“問你個事,那女生是誰?”


    “哪個?”


    “你拍的照片,你不知道?”


    “開玩笑。我拍的,我怎麽不知道?”徐檸把幾張照片拿出來,讓她看著:“你看看,這拍的哪有問題,角度多好?”


    薑曉雅抽出一張,指著照片一角,“這是誰?”


    徐檸一瞧,原來是林蔓,估計那天不小心拍到的。


    “薑曉雅,你這雞蛋裏挑骨頭啊,學校人來人往的,拍到別人不是正常嗎?”


    “你們倆認識吧?”


    “對啊,是我同學。”徐檸說道。“有問題?”


    “哼,沒問題。”


    “莫名其妙。”


    這時,公交車也到了,薑瑞連忙招呼倆人登車。


    ……


    半個小時後,他們總算到了雜誌社,劉冬他們連忙迎出來。


    “老劉,有水沒有,渴死我了。”到了屋裏,薑瑞把包往屋裏一撂,扶著椅子背就歪坐那了。


    “有汽水!那個……小趙,你快去拿兩瓶汽水過來。”


    眾人一陣忙亂,有的去拿汽水,有的搬來風扇,徐檸就去抱了個西瓜。


    喝了水,吃了西瓜,電風扇再這麽一吹,薑瑞總算是緩過來了一口氣。


    薑曉雅倒是還好,屋裏太鬧騰,她就到了院子裏,轉眼看到了幾條小狗。


    “呀,這怎麽還有小狗啊。”薑曉雅高興的跑過去。


    土狗的幼年期可是顏值巔峰,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可愛,誰又能拒絕毛絨團子呢?


    可幾隻小狗不認得她,叫了兩聲,連忙四散而逃。然後看到徐檸,立刻又都聚到了他旁邊。


    薑曉雅撇著嘴,道:“這狗怎麽回事,膽子這麽小。”


    “這能叫膽小?”徐檸抱起一隻狗揉揉腦袋,道:“過幾個月你再來試試,看誰跑?”


    “嘁。”


    薑曉雅走過去,也想伸手去拍小狗腦袋,結果小東西一陣吱哇亂叫。


    “這狗有毛病吧?”她怒道。


    徐檸笑道:“這是看家狗,又不是寵物狗。要誰來都親近,那才糟了呢。”


    屋裏,薑瑞他們正聊的熱鬧,人手一支煙,沒一會屋裏就煙霧繚繞起來。


    徐檸聞不慣那味,搬了椅子離遠些坐。


    薑曉雅從屋裏拿了塊西瓜,朝那幾隻小狗晃了晃:“小狗,過來,吃瓜。”


    “你還是省省吧,狗又不吃西瓜……”


    話還沒落,幾個小狗崽撒歡的跑過去就吃,薑曉雅看的直樂,道:“這狗不靠譜,一塊西瓜就收買了。”


    徐檸哼了一聲,四十五度角仰著頭,眯著眼睛打盹。


    “哎。”薑曉雅拍了他胳膊一下,道:“我下午去學校報道,你跟著去嗎?”


    徐檸搖頭晃腦的,道:“你爸跟著呢,我還去幹嘛。再說了,我下午有事呢。”


    “你又沒開學,能有什麽事?……去找你那個女同學?”


    徐檸拍拍肩膀,道:“幫我捶捶背,我就跟你說。”


    “呸,不要臉。”薑曉雅惱的推了他一下。


    “哎呦。”徐檸身子一歪,差點沒摔地上。“你……過分了啊。”


    “怎麽了?”屋裏傳來薑瑞的聲音。


    “叔,沒事,我沒坐穩。”


    徐檸嘟囔了兩句,搬著椅子往旁邊挪了挪。


    薑曉雅心裏又惱又無力,想跟他說幾句軟話,但習慣了打鬧鬥嘴的相處模式又讓她說不出口,最後也隻得搬著椅子往那一坐發呆。


    ……


    九月初,吉省春城。


    曾軍明天返校,今天在家最後一天,他一大早就跟著老爹去逛花市。


    他們來的是萬寶街,離他們家最近的一個花市,像這樣的花市,全市還有八九個。


    剛到市場門口就看到停了一大片的車,有自行車有摩托,甚至還有汽車。


    市場裏人聲鼎沸,花則是清一色的君子蘭,街邊立著密密麻麻的遮陽棚,每個棚子下邊都是一個攤位,各自叫喊著介紹自家的花。


    父子倆轉了一圈,額頭微汗,來的人比之前更多了,比春節的火車站都擠。口音也豐富的很,有本地的,有京城的,有江南的,甚至還有閩南的。


    前段時間,春城出了限價令,規定一盆花不得超過200塊,結果根本沒用,價格反而瘋漲了一大截。


    前不久限價令撤了,價格還是居高不下,緊接著管理單位的態度也變了,開始鼓勵發展君子蘭產業,然後花價又提了一截……


    好吧,現在的情況是,不管鼓勵還是限製,花價都在漲。本地報紙每天都有大篇幅的君子蘭新聞,電視上播放君子蘭,掛曆上印製了君子蘭,街頭巷尾聊的還是君子蘭。


    當然了,起步幾十上百塊,動不動好幾萬的價格,普通人家也就看個熱鬧,真正炒花的其實就那點人,企業,大戶甚至還有外商。


    父子倆在一個擁擠的攤位前停下了,看了眼攤老板,有點眼熟。哎呦,這不前幾天買他那盆花的人嘛。


    曾軍仔細一瞧,擺的最高的位置是一個熟悉的花盆,就是他前些天賣的那盆。


    “我這些花可都是珍品!哪位爺們兒想買?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攤老板聲音沙啞的喊道。


    “哎,那盆多少錢?”一個頭大脖子粗的壯漢指著擺的最高的一盆,喊道。


    “這盆?這盆不賣。”攤老板連連擺手。


    “不賣你擺著幹嘛?玩兒呢!?”


    攤老板壓了壓手,道:“不是不賣,是怕你們出不起價格。”


    “你就說個數吧。”


    攤老板豎了根手指:“這個數。”


    “一千?”


    “瞧不起人啊,是一萬。”攤老板看眾人咂舌,麻利的從旁邊拿起兩份雜誌,“看看,人家寫的文章,我這盆可是珍品!”


    那大腦袋壯漢看了眼,驚呼道:“還真是啊。”


    圍觀的人也跟著瞧了眼,其中一本是君子蘭半月刊,本地人還是聽說過的,另一本就有名多了,仰望雜誌的,文章是同一篇。


    攤老板拿著那雜誌,跟那花的特征挨個對應,珍品無疑。


    這下立刻熱鬧起來,更多人聚過來,一萬竟真的有人接,沒往下喊,是往上加價的。轉眼飆到了一萬二。


    最後一個帶著江南口音的中年人把花買了,一萬三成交!從皮包裏拿出厚厚的一遝,接著又一遝錢,看的大家那叫一個熱血沸騰。


    曾軍都懵了,那花就是他的那盆啊,之前都說品相是中上,就賣了九百多,高興的他幾天沒睡好覺。這才幾天功夫,怎麽轉眼就變珍品了?開價就一萬啊?


    好吧,其實也不奇怪。因為他的這盆花跟徐檸的那些花,就是從同一個養花戶那拿的君子蘭花種,也可能就是一棵花結的。品相好,是因為跟徐檸那些花長得像。


    父子倆大受震撼的出了花市,曾老爹一拍大腿就開始埋怨兒子,前幾天就不該聽他的把家裏的幾盆花賣了。立刻決定,回去就得再養幾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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