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臘月,又是天寒地凍的時節,連空氣都帶著冰渣子似的。屋裏的暖氣很好,就是實在太幹燥了,還得每天灑水。</p>


    周秀芝打算回家一趟,來這都半年了,得回去看看,等過年的時候再來。“媽,這些都拿著啊?還有給我爸買的衣服鞋子,都塞這個小包裏了。”徐檸一個勁的往老娘包裏塞吃的穿的用的,一如當初老娘往他包裏塞物資的情形。</p>


    “好了,別塞了,又不是搬家,整這麽大陣仗。”周秀芝有些無奈,這麽多東西,她怎麽拿啊。</p>


    “拿著唄,反正車接車送的。”徐檸把包的拉鏈拉好,大功告成。</p>


    接著把包都提到車上,上午十點的飛機,現在就得出發了。</p>


    林蔓抱著孩子過來了,周秀芝接過來,在小家夥臉上親了又親。“小爍,奶奶要回去了,在家乖乖的哦,等過年的時候我跟爺爺一塊來看你。”</p>


    小家夥裹得嚴嚴實實的,就露著倆大眼睛,沒聽奶奶說什麽,伸著小手一個勁的往院子外邊的汽車指,伊呀伊呀的叫著。</p>


    周秀芝滿眼的不舍,帶了幾個月的孫子,這突然要分開一段,心裏別提多難受了。</p>


    “媽,該走了啊,一會趕不上飛機了。”徐檸說道。“反正過年的時候還來呢。”</p>


    周秀芝抱著孫子不願意撒手,徐檸又催了幾聲,她這才歎了口氣,把孫子遞給林蔓。</p>


    等她坐上車,徐檸親自開車送她去機場。</p>


    周秀芝一走,徐檸跟林蔓的生活又恢複了以前的狀態,重點是,在家終於能自在起來了啊。</p>


    吃完晚飯,連電視也不看了,倆人立刻上樓。</p>


    洗澡的時候,徐檸本想拉著她一塊的,但林蔓不放心孩子,隻得作罷。不過這並沒有打消徐檸的熱情,等躺床上了,倆人被子一蒙就翻騰起來。</p>


    已經很久沒這麽放肆過了,徐檸現在終於是毫無顧忌,愛怎麽折騰怎麽折騰,反正床夠結實。</p>


    良久之後,風平浪靜。兩人依偎著,享受著此刻的柔情。</p>


    林蔓的臉色還帶著紅暈,身子軟乎乎的。她生完孩子後,體態就比之前豐滿了些,凹凸有致,更讓徐檸欲罷不能。</p>


    “哎,等過了年,咱家小爍就快一歲了,該斷奶了吧?”林蔓突然抬頭問道。“聽說,孩子再大點斷奶就不容易了。”</p>


    “還是再等等吧,現在奶粉質量不成,不讓人放心。等再大點,能吃輔食就好多了。”徐檸說道。</p>


    這年頭的嬰兒奶粉很難讓人信任,質量問題還在其次,重點是配方的營養成分不全麵。這會的奶粉算起來是第二代嬰兒奶粉,微量元素跟蛋白質這些基礎的營養元素當然是有的,但有一些營養成分還是缺少,一直到零幾年的時候才改良了很多。</p>


    “好吧。”林蔓點點頭,又有些無奈。</p>


    對她來說,每天的喂奶實在不是個輕鬆的事,尤其是孩子長牙之後,總喜歡咬人。要是孩子一出生就能吃飯多好啊。</p>


    徐檸抱緊了她,自然是心疼,但又不知說什麽好。很多苦隻有母親去受,他想幫都幫不上忙。</p>


    徐檸突然坐起來,去旁邊桌上拿了紙筆。</p>


    “你做什麽?”林蔓奇怪道。</p>


    “寫完你就知道了。”徐檸笑了笑,刷刷寫了幾句話,拿給她看。“你看看,如果滿意的話,明天就讓兒子摁手印。”</p>


    林蔓拿著那紙,念出聲來:“我以後一定孝敬母親,不惹母親生氣,如果違反,自願挨打。1989年12月29日。徐爍。”</p>


    她笑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道:“小爍還不到一歲,這有什麽用啊。”</p>


    “我說有用就有用,以後兒子不聽話就揍,這叫師出有名。”</p>


    林蔓止了笑,認真的道:“那好,我明天就去找草莓汁,讓兒子摁手印。這紙得存好了。”</p>


    “就得這樣。”徐檸笑道。</p>


    ……</p>


    1990年1月1日,元旦到了。</p>


    這次元旦要特別一些,因為,八十年代至此結束了。</p>


    後來的人回想起來,八十年代跟九十年代,就像兩個截然不同的年代,一個標簽是摸索跟紛亂,另一個則是銳意進取跟變化。</p>


    對國人來說,八十年代就是磕磕絆絆往前走的過程,而且走得很難。直到九十年代,大家才終於徹底確定了前進方向,至此開始了一路狂奔的曆程。</p>


    而另一個事情忽然被人們討論起來,新千年。</p>


    新千年,一千年才過一次,多難得啊!</p>


    人們熱烈的期待著這個有重要象征意義的年份,各種展望未來,各種憧憬。很多人相信,新千年意味著新舊交替,意味著一個新的時代。</p>


    元旦之前是周末,加上公司元旦放假兩天,假期就變成了四天,難得的長假期,很多人選擇跟家人外出遊玩。公司這邊還特意舉辦了元旦演出,規模大了許多,有歌舞,還有小品相聲,就像個真正的晚會一樣。</p>


    一月中旬,突然傳來了一個好消息,公司往美國的貨船竟然被準許通關了。</p>


    不止他們,大部分外資企業都開始恢複外貿聯係,準備重新回來。雖說並沒有政策上的放鬆,但實質上的製裁已經幾乎不存在了。</p>


    公司上下一片歡欣鼓舞,倉庫裏的貨物立刻火速裝船,運往國外,而工廠也開始全速開工生產。</p>


    這比徐檸以為的時間還要早些。</p>


    “徐總,這是剛整理出來的數據,你看一下吧。”唐作欣親自遞來了一份表單,內容不多,就是羅列了一些重要數據。</p>


    </p>


    營收跟去年差不多,但公司之前是在上升期的,沒漲其實就是損失了。</p>


    利潤盈餘依然為零,這還是徐檸前後往公司轉了三億多美元的結果,不然就真的是入不敷出了。</p>


    唯一大幅增長的是支出,總支出達到了驚人的五十億元,其中研發支出再創新高,達到了三十五億RMB,比去年增長了百分之二十。</p>


    這麽多錢,換來的成果就是實驗室裏那些技術進步。</p>


    除了這些,還有公司今年的累計損失一類的數據。</p>


    但真說起來,好處也是有的,比如鍛煉了公司隊伍,又比如確立了產業鏈國產化的發展戰略,隻不過都是無形資產。</p>


    看完表單,徐檸長長的鬆了口氣,總算是過來了啊。</p>


    “對了。”徐檸突然說道:“公司賬上現在還有多少錢?”</p>


    “大概一億五千萬RMB左右。現在年底的貨款還沒來得及收回來,所以資金緊張了點。”唐作欣答道。</p>


    “太少了。”徐檸搖了搖頭。隻年終獎加工資,園區這邊加上工廠那邊,這個月就得花掉八九千萬。還有公司維持運轉的資金呢?</p>


    “算了,你通知一下財務,我再往公司賬上轉一些錢,讓他們準備一下。”</p>


    “好的。”唐作欣點點頭。心裏再次感慨,公司有個有錢的老板是真好啊,瞧瞧,自己的錢還往公司貼補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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