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很多人都已經滿足的陷入安睡。但在瑞文戴爾的一處露天花園,依然有人在為中洲的未來操著心。


    北方人類稱之為甘道夫,精靈稱之為米斯蘭迪爾,而在矮人中則被稱之為沙庫恩的偉大智者站在星光中,沉默不語的低頭看著更低幾層的花園中那個遁入陰影中的某個身影,一雙睿智的黑色的眸子閃爍著某種光芒。


    “圖爾卡大人。”埃爾隆德對坐在花園中央那張橡木做雕花大椅上的銀白君王說:“我們都看到了那枚戒指的力量,它不能待在這裏。精靈無法對抗它的邪惡力量。”


    圖爾卡左拳撐著臉頰,右手放在扶手上,一雙金色的威嚴豎瞳張合間星光閃爍,額上精靈冠冕的光芒甚至無法與之相比。


    他在思索,又在沉吟,但不置一詞。


    然後巫師回過頭,說:“您早知道了至尊戒的存在,也對它做出了安排。如今,那個時刻來臨了,希望您的計劃能如您所願順利進行。”


    字裏行間,顯露出了巫師對銀白君王的希冀。


    於是,圖爾卡開口了,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威嚴又溫和,巫師與埃爾隆德都不禁嚴肅的聆聽:“如果說,我有什麽計劃,那也是命運的安排。”


    “比爾博找到了它,他是命定的持戒人。我知曉它的力量,但卻無法摧毀它。而且那個時候,它的確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銀白君王給埃爾隆德與甘道夫說起了多年前的那段冒險,說起了他是怎麽安排霍比特人利用戒指,從瑟蘭迪爾的宮殿中逃了出來。然後比爾博又怎麽利用戒指,從斯毛格的眼皮子底下,找到了大山之心,開啟了那場被世人稱頌了五軍之戰的序幕。


    他說:“然後,曼威的警告讓我心生疑慮,我們暗中的敵人也許以我們不知道的麵目卷土重來。摧毀戒指的時機未到,一個聲音這樣對我說。”


    埃爾隆德與甘道夫都是知曉這位偉大君王來曆的智者,他們立即說,“那一定是至聖的伊露維塔。”


    聽到那個至聖的名諱,圖爾卡星光流動的眸子閃了閃,並未否認。他陷入了某種沉思之中。


    “也許。”


    良久,他從沉思中清醒過來,說:“但那時起,我就知道,摧毀戒指不是我的命運。我盡可能妥善的安排它。在比爾博的手中,戒指是安全的,索倫也許感應到了戒指的存在,但他無法侵襲這位勇敢忠誠的霍比特人的身心。”


    圖爾卡不禁想起了那麽體量矮小,但心靈卻是他所見的諸人中最堅韌的那個。


    或者之一。


    “他是我見過的最了不起的勇士之一。”他說。


    “霍比特人確實是持有至尊戒最適合的人選。”甘道夫點了點頭,認可了銀白君王對霍比特人的評價,但同時他也說:“但他們也無法長時間的保有它,那枚戒指、索倫的力量非凡人可以抵禦,智者也不行。”


    “所以,我們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摧毀它!”埃爾隆德說:“也許命運早有預示,但我不禁要說:時機到了!”


    他學著甘道夫,走到了星光之中,垂望底下花園陰影中的那個人,灰色的眼睛中露出一絲欣慰。他說:“南方的人類已經墮落,但希望未絕。陰影占據米那斯提力斯已經太久,是時候讓真正的諸王血脈回歸那座聖白之城。”


    “這也是我要說的。”巫師麵露憂愁與不安:“我早懷疑那位剛鐸宰相的來曆,但他一直以來都隱身於高聳幽深的七層石城中,不以真麵目示人。隻是利用他的意誌與他那些邪惡的爪牙影響、統治著剛鐸。我一直懷疑,圖爾鞏二世之死是一場陰謀,一個悲劇!”


    他長長的歎息說:“但剛鐸拒絕了巫師的友誼,那片大地上已多年未曾有巫師的身影行走其間了。”


    說著,巫師吟誦起了一首帶著濃濃預言意味的短詩:


    諸王之位由光轉暗,弑父之人登基稱王!


    王座之上,舊日的英雄成為新的九戒囚徒;


    他的兒子步入後塵;


    但胡林家族的後人希望未絕:


    北方幽穀,精靈之家,


    斷劍重鑄,國王回歸,


    龍嘯再現,詛咒盡去。


    王安其座,宰相歸位;


    聖白之城,光耀千古!


    “這是南方人類中流傳的一首歌謠。”巫師說:“據說它從聖白之城最先傳出來!努門諾爾人的榮光未絕,人們在黑暗依然懷念光明。波洛米爾與法拉米爾的到來證實了這點。他們將帶來關於舊日故事的真相,我有預感。”


    “確實如此。”埃爾隆德說。


    但圖爾卡卻在裏麵聽到了巫師對他的不滿和批評。他認為正是北方之王的冷漠與不作為,才致使人類遭受了這場浩劫——您明明有能力終結人類世界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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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間,花園裏一片沉寂。


    圖爾卡·阿拉卡諾沉默良久,然後才說:“每個人都該為他們的選擇承擔後果。你、我、精靈、人類、矮人皆如此。難道我為這個世界做出的貢獻還不夠多嗎?難道我不曾為之付出過代價嗎?你怎麽能寄希望於這個世間的每次大的小的災難與不幸都由我去解決呢?”


    彼時,巫師與埃爾隆德俱深深的彎下腰,他們說:“您的哀傷我們不敢質疑,您的偉大我們俱已知曉,但命運選擇了您,我的大人!”


    那一晚,銀白君王靜靜的坐在花園中,思慮良久。


    在此同時。


    在下方的庭院中,波洛米爾從角落中走了出來。他凝視著精靈那精美的、栩栩如生的壁雕,上麵描繪著埃西鐸持納熙爾聖劍對抗黑暗魔君的故事——精靈沒有把魔戒畫上去。


    然後波洛米爾走到一座雕像的麵前,深深的凝視著上麵托盤盛著的聖劍殘骸。


    “就是這把劍砍斷了索倫的手指。”他拿起劍柄的那一截,劍身在清冷的月光中散發著幽幽的光芒。“Anar和Isil。”他說出了兩個在常人看來毫無意義的詞語,但身為努門諾爾人後裔的阿拉貢卻知道,那是太陽和月亮的意思。


    傳說中,納熙爾聖劍被描述為會發出日月之光。


    “你不是精靈,卻也不是普通人類。”波洛米爾揮動了兩下,似乎在尋找劍的重心,又仿佛在試探一直端坐於黑暗中的阿拉貢。“你知曉吾族的語言,但我卻從未聽說過你,你是誰?”


    彼時阿拉貢灰色的眼睛如同兩道銳利的劍光,直直的盯著胡林家族的波洛米爾。“你知道我是誰。”已經不再年輕的阿拉鬆之子說:“雖然那個名字並不是我的真名。但是的,我是杜內丹人。我曾對抗過黑暗,隻為自由之民不被奴役:伊希利恩的叢林中;安都因河畔,俱留下過我奮戰的蹤影。我是梭隆吉爾。”


    波洛米爾沉默良久。


    然後放下納熙爾聖劍的殘骸,對他彎下了腰。據說,那一刻波洛米爾似乎明白了阿拉貢的身份,隻是他心中還有疑慮,因而並未表明。


    等到他轉身離去,埃爾隆德現身對阿拉貢說:“阿拉貢,是時候了,納熙爾聖劍的光輝將重新綻放,剛鐸的人民需要他的國王。”


    彼時,阿拉貢站起來,對這名照顧並養育了他的精靈說:“我隻希望自由與榮光重新回到那座聖白的諸王之城,國王與否,非我所願。”


    “但這是你與生俱來的權力與責任。”埃爾隆德說:“圖爾卡大人和米斯蘭迪爾大人俱認可了這點。”


    阿拉貢不禁抬頭,望向了頭頂的某座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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