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e173年,星夜月。


    12日。


    圖爾卡·阿拉卡諾失蹤後第二天。


    由於是夜晚,很多人在奔波了一天後,卸下了勞累了一天的疲倦,享受著來之不易的喘息之機,商人在酒館與客棧小聲的談笑著、討論著收獲;粗魯的傭兵、酒鬼、暴徒、無產之人,在城中亂竄;士兵們或緊張,或打著嗬欠的盯著城外。


    烏雲悄無聲息的遮蔽了天上的雙月,數千棄誓者越過卡斯河,正式圍住了馬卡斯。


    沒有宣告,也不像吟遊詩人口中的英雄史詩,這些野蠻的、瘋狂的瑞馳地區的原著甫一上來,便發動了攻擊。


    那一天,喊殺聲與魔法的炸裂聲響徹雲霄;關於死亡的泣嚎不絕於耳。即便是耳聾的老嫗,也會被發生在這天夜裏的悲傷之事感到驚恐,感到悲慟。


    很多人被殺,城門甚至一度被攻破。若非由於城中接二連三的動蕩,那座雄偉的要塞中的貴族老爺們終於把他們花費在宴會、歌舞、賭博、嬉戲的精力分出了那麽一絲城中的百姓上,這場戰爭在第一天的時候就要輸了——


    其實,關於這一點,羅迦圖斯與其他很大一部分人都誤會了馬卡斯的老爺們,貴族們並非對城外之事毫無所覺,隻是他們要應付的事更多,也更重要——在緊要關頭,全身套著鍛莫金屬重甲,手持長矛與鋼盾的城主府的衛兵邁著整齊的步伐,在召喚大師卡塞莫法術的幫助下,成功把入侵的棄誓者趕了出去。


    而那些信奉娜米拉與海爾辛的原始部族也不甘示弱,他們中最強大的戰士,荊棘之心與召喚大師展開了激烈的戰鬥。但由於荊棘之心是被魔法儀式改造後的非人生物,高精法師的法術對其威力有限,結果雙方誰都奈何不了誰。


    第二天,等小羅迦圖斯他們從緊閉大門的銀血客棧走出來,看到的便是滿地的屍骸,以及被燒成白地的市集區和遭受無妄之災的商業區。


    “這太可怕了。”銀血之女捂著嘴,晶瑩的淚珠在美麗的大眼睛裏不斷的積累,最終珍珠般的落了下來。


    “諸神啊,誰能保護我們?”


    望著女神悲傷、驚懼、楚楚可憐的模樣,可憐的羅迦圖斯·薩維烏斯頭腦一發熱,立下了衝動的誓言。


    “我——我會保護你的,艾莉緹女士!我發誓!”


    ***


    4e173年,星夜月。


    12日。


    “你這個蠢貨!除非我死了,否則你別想著能像路邊那些不長腦子的白癡一樣,被可笑的、歹毒的花言巧語蒙騙,去尋找什麽戰士的歸宿!”老唐迪思怒氣衝衝地衝著小羅迦圖斯大喊,臉都被氣紅了。小羅迦圖斯確信,若非往日裏其趁手的那根木棒不在,保管老爹能跳起來,向很多時候那樣,狠狠的教訓自己一頓。


    但是被愛衝昏了頭的農夫之子這次卻硬氣地衝老父親大喊:“作為一名諾德人,鬆加德是我們永恒的追求,舒爾見證,我寧願戰死,也不願意一輩子在爛在田地裏!就讓那些該死的莊稼見鬼去吧,我要當一名士兵!奪取屬於我的榮耀!”


    結果把老唐迪思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很多人說,若不是母親最後把他拉走,暴怒的老農夫一定會敲斷小羅迦圖斯的腿!畢竟用老農夫的話來說,反正都是送死,不如他來動手。


    小羅迦圖斯是狼狽地從客棧裏逃出來的,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要趁此機會,立下傳說裏騎士與偉大戰士曾獲得的功勳,原因,或許隻有他知道。


    “圖爾卡·阿拉卡諾大人是怎麽樣的一個人?羅迦圖斯,你能再給我說說嗎?”


    “真羨慕你能跟隨圖爾卡大人,如果是我……”


    “快出來,羅迦圖斯!看!你說,圖爾卡大人會喜歡我今天穿的這件衣服嗎?”


    每一次,羅迦圖斯·薩維烏斯看著銀血之女那在陽光下紅撲撲的、如同一顆紅蘋果似的小臉,害羞的說著以上的這些話,內心都會湧現出一種混雜了嫉妒、羨慕、愛與憤怒的複雜感覺。


    為什麽那個受人尊重的人不是我呢?為什麽——被愛的人不能是我?


    生平第一次,羅迦圖斯感受到了命運的不公和對生活的怨恨。薩維烏斯一家在邊塞領隻不過是一名普普通通,甚至略顯窘迫的農場主,即使他辛苦奮鬥上一輩子,也不會有人覺得,一名農夫之子會配得上銀血之女。


    生平第一次,羅迦圖斯有了屬於他的野心。


    ***


    4e173年,星夜月。


    14日。


    小羅迦圖斯從睡夢中驚醒,交戰時的聲音仍在他耳邊回響,仿佛他仍處在那場血戰之中。


    他筋疲力盡的靠在冰冷的雉堞上,兩旁戰友抱著長矛和劍盾,呼嚕有節奏的響著,仿佛白天發生的不過是一場遊戲。在更遠處,更多和他們一樣、年輕的、或塗著戰紋,或滿臉胡子的臉龐在朦朧的月光中若隱若現。


    年輕人迷惑的眨了眨眼睛。這是在哪?為什麽會到這裏?他試著坐起來,結果卻引來背部撕裂般的劇痛。他按摩著痙攣的腰部肌肉,過了一會才勉強的跪在地上。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劃過手臂的一處傷處,他不禁顫抖了一下。記憶一下子全部回到了腦海裏。


    是的,羅迦圖斯·薩維烏斯最終還是參軍了。如今的他是守備役第二縱隊第四分隊……總之,就是一個小兵。


    農夫之子再度陷入思緒。


    羅迦圖斯子他們所在的備隊被指派為守衛靠近西麵的一段城牆,主要作用是消耗城外棄誓者們的弓矢和在主力軍隊休息的時候,看守城牆。


    而戰鬥爆發得如同所有的戰爭一樣,毫無規律,又恰如其分!


    在圖爾卡進入地底遺跡的第三天,棄誓者組織了一次攻城戰,具體之細節羅迦圖斯已不願去回想。他隻記得,當自己的劍鋒第一次砍入一名臉上塗滿了黑色戰紋,流著長長的發辮,兩側毛發剃光,身上佩戴滿了各種獸牙及動物骨骼的棄誓者的腦袋,他便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恐懼和腎上腺素的爆發,讓農夫之子第一次那麽清晰的感覺到了鬆加德的呼喚,“也許我選擇真的錯了。”羅迦圖斯攥緊了手中長劍,那是老唐迪思的劍,當知道自己再也無法阻止倔強頑固的兒子時,農夫偷偷讓妻子給他送過來的。


    這是一把帝國製式的鐵劍,劍柄和劍身的傷痕與創口無不證明著,暴躁頑固的老農夫或許也有著他的故事。


    “但無論如何,我已走上命運之路。”年輕的農夫之子看著天空中的雙月,喃喃地道,“就讓蘇恩{tsun,古諾德人中的考驗之神,傳言他把守著通往英靈殿的鯨骨橋,隻有真正英勇之人才能通過他的考驗,進入英靈殿}決定,我是否有進入鬆加德的資格吧!”


    這便是諾德人。


    魯莽、頑固,但好戰!也並不缺乏勇氣!先祖伊斯格拉默的血液在他們身上流淌,勇士的歸宿鬆加德在召喚!


    他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裝備,劍刃上多了幾個缺口,皮甲與褲子都還完好無損,但已變得皺皺巴巴。他不知道自己的大盾去哪了,唯一的一把弓箭還被他緊張得拉斷了弦,如今也不知丟到了哪,或許是被哪位貪婪的家夥順手偷走了——這是圖爾卡在薩維烏斯農場時,隨手做的一把木弓,或許並不精良,但對於需要自備武器的民兵來說,似乎足夠了。


    啊,短短的兩天,讓羅迦圖斯·薩維烏斯從一名天真爛漫的,一輩子都沒出過邊塞領的農夫之子,成功變成了一名合格的士兵。


    願我們都得償英靈殿之蜜酒!羅迦圖斯望著天上的雙月,長出一口氣。


    這時,他聽到了一個聲音。他驚喜的轉過頭去,看到銀血之女站在城牆的樓梯口,向他揮著手。


    “小洛斯。”


    她呼喚著他的昵稱,潔白的絲質長袍在銀色的馬瑟爾下熠熠生輝,金色的長發反射著銀色的光,美的就像是迪貝拉臨凡。


    羅迦圖斯內心的不安與恐懼立即被愛與激動衝散,他爬起來,跑到艾莉緹的身邊,驚喜地說,“您怎麽來了?”


    “我很擔心你。”艾莉緹·銀血拉住農夫之子的手,低聲的啜泣著。


    熱血與年輕人的衝動令農夫之子變得冒失,變得不理智,羅迦圖斯激動得滿臉通紅,他單膝跪下來,親吻著銀血之女的手指,“有你的係念,女士,我將不再懼怕死亡!”


    “請活下來。”銀血之女抱住了農夫之子,花瓣般的唇印上了羅迦圖斯的額頭,“如果你真的在乎我,答應我,別離我而去。”


    農夫之子激動得幾乎不能自已,隻覺得幸福如同餡餅般砸到了他的頭上。卻不曾看到,銀血之女嘴角的那抹微笑。


    ***


    幾乎同時,在遙遠的南方省份,在賽洛迪爾。一場更大,影響更加深遠的戰爭亦在進行中。


    4e173年,星夜月。


    11日。


    在過去的兩年裏,人類和高精靈在這片土地上爭鬥廝殺。暴力與毀滅如同瘟疫一般,摧毀了這片土地上的所有希望。


    天空中的黑暗正開始退去,遍布夜空如鑽石粒般的億萬星辰正在漸漸黯淡下來。照耀在天際邊塞領的月光同樣照耀在傑洛山脈以南的廣袤平原。


    空氣十分清冷,烏弗瑞克胸甲的冰冷足以滲過外套。沒有風吹過的時候,他呼出的水汽會在麵前變成霧。


    但沒人停下來,所有的騎士們催馬狂奔,騎了足有半裏,然後減慢速度,下馬牽著馬快步前進,然後再次上馬急行。


    傳奇人物可以騎馬疾馳十裏甚至二十裏,但現實中,即使沒有積雪,狂奔四五裏路就會讓半數馬匹折斷腿,另一半也會在到達目的地後筋疲力盡。


    黎明將至,四下一片寂靜,隻能聽見馬蹄和靴子踩在雪殼上的吱嘎聲、馬鞍皮革摩擦的聲音,偶爾還有一兩個被濺起的雪與石頭砸中腦門的士兵的嘟噥和咒罵。


    沒人把喘氣的工夫浪費在交談或者抱怨上。士兵和馬匹踏著從容的節奏在大地上飛奔。


    突破環繞賽洛迪爾北方的傑洛山脈後,帝國核心省份附近的土地基本上都是延綿起伏的平原,點綴著稀疏的樹林和灌木叢,大部分樹林不算茂密,但是都籠罩在陰影裏。


    偶有丘陵,亦並不高,驅馬可以輕鬆的直登頂峰。


    烏弗瑞克並沒有去管那些樹林,他率領的部隊都是東境領的精銳,人人騎馬不說,披甲率還奇高,幾乎人人都套著一身鋼板鎧甲,腰間別著一把劍,背上背盾,坐鞍鉤掛上往往配著長矛——這在本身並非養馬地的天際來說,是極其少見的。得虧天際的馬更耐寒,也更健碩,不然單是這身裝備,就足以壓垮馬匹。


    正值壯年的烏弗瑞克渾身散發著天際人該有的彪悍與冷肅,臉上極少有表情。隻有偶爾停下來的時候,他才露出幾絲好奇與凝重之色。


    與高精靈的戰爭摧毀了帝國的元氣,雖然皇帝把納亞利芬大公的軍隊死死的拖在賽洛迪爾南部,可即使如此,混亂與暴動以及波及了北部的廣袤地區。


    烏弗瑞克發現,他所經過的地方,大部分都已經荒涼,人們爭相逃難,村莊空無一人。


    隻有少數幾個大城依舊保持著成建製的統治。


    這令他更顯憂心忡忡。


    但此刻的他無法做到更多,天際諾德人在喬娜將軍的率領下,馳援帝國。但皇帝的命令卻是讓他們停留在北部的傑洛山脈之中,眼睜睜的看著高精靈的大軍橫掃賽洛迪爾南部。


    而了弄清楚皇帝真實的意圖,烏弗瑞克受命前往帝都,同時也讓帝國明白,天際依然在帝國掌控之中。


    想到這,烏弗瑞克再次抽了胯下戰馬一鞭子。


    當帝國心髒,帝都賽洛迪爾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之中的時候,東方灰蒙蒙的天空已經變得更加明亮了。


    烏弗瑞克登上一座山丘,隔著尼本河與之相望。


    起初由於河水與霧氣,他看得並不清晰。隻是隱約可以分辨出帝都白金塔那蒼白的巨大輪廓,它矗立在帝都中央,三裏格以外的地方。


    然後,天色明顯越來越亮,他向西望去,眼前的龐大城市這才漸漸露出真容。


    這是一座偉大的城市!即便是天際最古老的風盔城和最繁華的獨孤城,都不及眼前這座城市的十分之一。


    首先印入烏弗瑞克眼簾的是帝都那閃亮的白色高牆,組成牆壁的石塊銀光閃爍。從山丘的高處望去,閃亮之牆顯得矮了許多。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座同樣用銀白色石塊搭建的哨塔伸出城壁。


    建造這一凡世最偉大的城市的亞曆德精靈在神話紀元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傾盡心力建了這座城市的絕大部分,他們一直認為這座城市是他們最傑出的作品。


    在白色的城牆的後麵,屹立著真正的傳說之塔,尖頂、細頸、螺旋階梯,高聳入雲,充滿了震懾人心的壯闊與雄偉!


    啊,白金塔。


    凡世王權之象征!


    傳說亞曆德精靈模仿精金塔基礎上加上奧比斯輪幅,位於夢達斯的絕對中心,是為王權1號塔。占據這座塔即代表成為泰姆瑞爾名正言順的天命!


    而塔的存在本身正代表著正向聯通夢達斯內外,反向隔絕外層界域,起到穩定時間龍神權能的作用{在神話時代,時間龍神是奧瑞·埃爾,為精靈之神,但千年龍破後,阿卡托什誕生,奧瑞·埃爾的權能被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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