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羽這番話其實也是真真假假。


    他所說的手下正是嬰寧,在去公堂之前他便吩咐嬰寧隱身潛入劉府,暗中觀察府中下人是否有異常舉動。


    結果,揪出了倉惶出逃的鐵牛。


    聽到這裏,方向南又一次失態地大吼大叫:“胡說八道,分明是你們合謀起來栽贓陷害……”


    說到這裏又急急衝到葉昆麵前跪了下來:“老師,你不要聽他們胡說,學生是冤枉的……”


    “滾,老夫沒有你這個學生!”


    葉昆一腳將方向南踹開,隨之衝著幾個隨行的鄉紳拱手道:“抱歉了各位,老夫身體有些不適,先走一步。”


    他是沒臉再呆了。


    雖說方向南百般狡辯,但是葉昆也不傻,他絕不相信周羽為了打贏這場官司而去憑空捏造一個凶手出來。


    再回頭一想方向南之前的種種失態,結果還不明顯麽?


    他一走,另外幾個鄉紳以及葉昆門下的幾個學生自然也不可能再湊熱鬧,一個接一個溜之大吉。


    “大人,不才冤枉,不才乃堂堂舉人,怎麽可能做出有違禮法的事?一定是他們……”


    眼見靠山走了,方向南終於崩潰了,轉向易如忠一把鼻涕一把淚開始哭訴。


    可惜,眼見葉昆不管這案子,易如忠的腰板一下就直了。


    “砰!”不等方向南講完便猛地一拍驚堂木喝道:“來人,將方向南拿下。”


    “是!”


    當下裏便有兩個衙役衝上前去一左一右將方向南架了起來。


    不過,方向南畢竟是舉人,在尚未定罪以及功名未被削的情況下不能對之用刑,也不能令之下跪。


    接下來,易如忠根據鐵牛的交待,派人在劉府後花園找到了敲死劉鶴的凶器。


    同時又有另一批捕快將涉及此案的方向南的兩個心腹押上公堂。


    一通大刑下來,這兩個家夥眼見大勢已去,隻能乖乖招供了一切。


    有了二人的供詞,再加上作案凶器,這案子可謂是鐵證如山,令得方向南有一百張口也沒法子詭辯了。


    “你這個畜生……”


    如此結果,氣得劉夫人當堂吐了一大口血,又暈了過去。


    雲玲則像傻了一般,眼神空洞,嘴裏不停地喃喃自語,也不知她在念叨什麽。


    接下來就沒啥好說的了,易如忠當堂宣布葛東明無罪釋放。


    方向南雇凶殺人,先押入大牢,之後奏報朝廷革去其功名再視情況量刑。


    這其實也是易如忠的聰明之處,緩兵之計,為的是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畢竟方向南是葉昆的門生,他也得試探一下葉昆的態度再做決定。


    此次堂審因其特殊性,引來了各階層無數人的關注。


    因此,當真相大白之後,消息便如插了翅膀一般迅速傳播,當天下午幾乎便傳遍了全城。


    隻不過,大多人關注的並非案件本身,而是周羽與葉昆的又一次交鋒。


    無疑,葉昆又一次慘敗,又一次當眾丟了老臉,令得不少人心裏膈應的慌。


    畢竟葉昆乃是姑蘇府名流,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泰鬥級別的人物,他丟了臉,自然也讓姑蘇府不少讀書人、鄉紳之類的人感覺顏麵無光。


    當然,最憋屈的自然是葉昆。


    據說回去之後又病倒了……同時,又有消息傳出,說是葉昆正式宣布與方向南一刀兩斷,從此再無師生之名。


    畢竟,臉,不丟也丟了,還不如快刀斬亂麻,趁早撇清關係,省得再被卷入其中。


    反之,劉府卻變得異乎尋常的熱鬧,不少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紛紛上門吊唁。


    對此,雲玲母女二人心裏有數,這些人都是衝著葛東明而來。


    準確地說,是衝著周羽而來。


    隻可惜周羽卻沒在劉府,而是去姑蘇周邊的景點遊玩去了。


    葛東明之所以還留在劉府,是因為念著一點翁婿舊情,以女婿的身份張羅喪事。


    待辦完喪事,便與劉家徹底了結,從此一別兩寬。


    ……


    “先生,找到線索沒?”


    “沒!”


    周羽搖了搖頭。


    這幾天,他與嬰寧表麵上在城外四處遊玩,實際上卻一直在暗中監視葉昆、穀不凡等人的一舉一動。


    經過周羽的觀察與分析,葉昆雖然恨之入骨,但尚未喪心病狂到陰謀害人的地步。


    在與穀不凡等幾個弟子交談時,也對方向南的行徑表示了厭惡與痛恨,說以後再也不收門生了。


    那麽,基本上可以排除葉昆的嫌疑。


    嬰寧有些擔憂地問:“先生,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周羽想了想,笑道:“與其暗中試探,不如開門見山。”


    嬰寧一臉迷糊:“開門見山?先生的意思……難不成要去見葉昆?”


    聞言,周羽一臉欣慰地笑了,這丫頭越來越機智了。


    雖說他基本上排除了葉昆的嫌疑,但基本並不代表確認,所以還是想親自會一會對方,以打消心中的疑慮。


    次日上午。


    周羽帶著嬰寧一起來到了太師府。


    門外的家丁並不認識周羽,但見周羽氣度不凡倒也不敢喝斥,上前一步道:“這位公子,我家老爺身體染恙,不便見客。”


    “正是因為聽說太師身體有恙本侯才特意登門探望,這是本侯的名貼,煩勞進去通報……”


    說話間,周羽摸出一張名貼遞給家丁。


    家丁嚇了一跳,伸出雙手接過名貼,結結巴巴鞠了一躬:“原來是侯爺大駕光臨,小的失禮了,還請侯爺到前廳稍坐,容小的前去稟報。”


    在外麵等,在前廳等,這就是截然不同的身份區別。


    這些個家丁雖然很勢利,有時甚至還要給他們塞點銀子才會進去通報。


    但,周羽乃是堂堂靖安侯,他們怎敢怠慢?


    “老爺,老爺,靖安侯來了……”


    家丁匆匆忙忙來到西院稟報。


    葉昆一臉驚訝:“什麽?靖安侯?他怎麽來了?”


    “他帶了一個婢女,那個婢女拎著一個禮盒,說是……說是聽聞老爺身體有恙,特意前來探望。”


    葉昆一臉怒道:“哼,探望?怕是來看老夫的笑話才對,不見!”


    “這……”家丁猶豫了片刻,這才拱手道:“那小的就說老爺在休息,不方便見客。”


    “嗯!”


    葉昆應了一聲。


    待到家丁一轉身卻又喝道:“且慢!要是老夫不出去,恐怕又會被人嚼舌根,說老夫小氣。罷了,你去回一聲,就說老夫換件衣衫就去前廳。”


    “是,老爺!”


    家丁領命而去。


    其實,葉昆倒也不是裝病,這一次的確是被氣得不輕。


    一是老臉掛不住,二來也氣方向南不爭氣,丟盡了他的臉,玷汙了他的名聲。


    不久後,葉昆強打精神,邁著方步走進前廳。


    沒等周羽開口,葉昆便搶先道:“老夫隻是一點小小不適,怎敢勞駕侯爺親自探訪?”


    周羽微笑著拱手道:“太師言重。說起來,周某之前與太師之間的確有一些小小不快,但那都是小節,還請大師不要計較。”


    “哈哈哈,還是靖安侯大度,倒是顯得老夫有些拘泥了……”


    雙方你來我往,假惺惺客套了幾句,隨之一起坐下來閑聊。


    這次,葉昆絕口不提什麽詩詞一類,隻是聊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以免又一次丟臉。


    閑聊了一會,周羽一臉正色道:“其實周某此次前來姑蘇,是為了調查一件事。”


    “嗯?”葉昆不由皺了皺眉:“不知侯爺此話何意?”


    “不瞞太師說,最近有人在暗中對周某下黑手……”


    說這句話的時候,周羽緊緊盯著葉昆,以便觀察對方的反應。


    聞言,葉昆似有些羞怒:“難不成侯爺是在懷疑老夫?”


    “嗬嗬,太師誤會了……”


    不到盞茶工夫,周羽便離開了太師府,畢竟話不投機。


    但是,通過雙方短暫的接觸,周羽基本上排除了葉昆的嫌疑。


    離開太師府,嬰寧忍不住問:“先生,如果說不是那姓葉的老頭指派人下的黑手,那又會是誰呢?”


    周羽搖了搖頭:“很難說……罷了,先離開姑蘇,回去之後再慢慢想法子。”


    決定了行程之後,周羽前去找到葛東明辭行,並交代了一番,讓他幫著打聽一下誰家有孤本之類的古籍。


    兩日後,周羽回到了郭北縣並展開了秘密調查。


    畢竟,對方隱在暗處,猶如一根魚刺卡在喉嚨,不拔出來怎能舒服?


    兩三天後,事情終於迎來轉機。


    那天下午,周羽閑來無事來到正在修建中的書院,幾個工匠正圍坐在一起聊的歡,沒發現他的到來。


    “要說那宋老爺也是好福氣,不知打哪裏娶了叫桃花的小妾,那女人長得可真叫一個勾人……


    可惜,這才娶過門三個月不到,便被宋老爺給關起來了……”


    “為啥關起來?”


    “難不成那女人偷漢子了?”


    其他工匠忍不住詢問起來。


    “說來也是詭異……村裏有人說她瘋了,也有人說她撞邪了。“


    “這麽邪門?”


    “可不……聽人說,那女人一到晚上便感覺有人壓在她身上折騰。


    一開始她不敢說,隻說不習慣那個房間,讓宋老爺給換了個房間。


    沒想到換了房間還是那樣,而且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無奈之下隻能給宋老爺講了實話……”


    有人忍不住道:“怕不是鬼壓身吧?”


    “不不不,應該沒有那麽簡單……總之說什麽的都有,那女人現在變得瘋瘋癲癲的,被宋老爺關在一間柴房裏……”


    聽了一會,周羽不由心裏一動,故意輕咳了一聲。


    “侯爺!”


    “侯爺……”


    幾個工匠嚇了一跳,趕緊站起身來打招呼。


    周羽微笑著點了點頭,隨之衝著剛才講故事的那個工匠問:“你剛才所講的可是真事?”


    “這……這都是小人回村裏時聽人講的。”


    “你們村子在哪?”


    “回侯爺話,小人是竹裏村的……”


    “嗯,知道了,你們繼續聊……”


    竹裏村就在城東七八裏處,以周羽的腳程也用不了多久便到了。


    他之所以專程跑一趟倒也不是因為好奇,而是隱隱有一種直覺,這樁詭異事件說不定就是一個突破口。


    來到竹裏村,周羽又找到一個村民打聽了一番,果然如那個工匠所說。


    於是,便來到了位於村西頭的一幢高宅大院。


    這幢大院子在縣城裏算不上什麽,但在竹裏村可就有一種鶴立雞群之感。


    周羽剛一走到門口,正遇上一個下人走出門來,一見周羽不由愣了愣,隨之“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磕頭:“小人拜見侯爺。”


    “哦?你認識本侯?”


    “小人有幸在城裏見過侯爺……”


    “嗬嗬,原來是這樣,你起來吧,帶本侯去見你家老爺。”


    “是,侯爺請。”


    那個下人顯得有些激動,急急帶著周羽往裏走。


    剛走不遠,便見一個身著羅裙的女人在丫鬟的陪伴下走了出來。


    “夫人,侯爺……侯爺來了……”


    女人一時間沒回過神:“侯爺?什麽侯爺?”


    “縣城裏的周侯爺。”


    這下,女人終於回過神來,急步上前見禮:“民婦不知侯爺大駕光臨,多有失禮,還請侯爺降罪。”


    “嗬嗬,宋夫人不必多禮。對了,宋老爺在不在?”


    “在的在的,紅兒,快去通知老爺。”


    “是,夫人。”


    丫鬟應了一聲,匆匆跑向後院方向。


    沒過多久,一身肥肉的宋老爺小跑著來到前廳,神情顯得無比的驚喜而又激動。


    侯爺親自到訪,就憑這一點就足夠他吹一輩子牛比了。


    “小人宋遠參見侯爺!”


    一進前廳,宋遠便恭恭敬敬衝著周羽行了個大禮。


    “嗬嗬,宋老爺不必拘禮,坐吧。”


    明明在自己家,宋遠反倒成了客人一般,連連擺手:“侯爺在上,小人不敢與侯爺並坐。”


    周羽也懶的去勉強,開門見山問:“本侯聽村裏的工匠講了一樁奇事,說是宋老爺家裏發生了一樁怪事?”


    一提這事,宋遠不由愣了愣。


    之前他一直沒有想通周羽為何會莫名其妙登門,敢情就是為了這件事?


    “怎麽?宋老爺不方便講?”


    “不不不……”宋遠趕緊擺手:“隻是,小人沒想到侯爺……咳,總之,此事說起來的確很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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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是小人新納的妾室,剛嫁進門時倒也一切如常。


    一個月前,她突然變得神神叨叨的,一會說要換房間,一會又說做噩夢,後來又說……又說鬼壓身什麽的。


    小人找了個法師前來做了一場法事,結果沒起到效果不說,情況反倒越來越糟糕。


    對了,小人還聽說鎮裏也發生了類似的怪事。


    小人心裏驚怕,懷疑桃花可能是中了邪,所以……所以暫時將她關在柴房中,再慢慢想法子治她的病。”


    “嗯,不知宋老爺方不方便帶本侯去柴房看看?”


    “方便方便……”宋遠趕緊應聲。


    在宋遠的帶領下,周羽來到了位於後院西側角落裏的柴房。


    打開柴房門,桃花抱著雙手蜷縮在角落裏,臉色蒼白,眼神空洞,看樣子精神遭受到不小的打擊。


    “桃花……”


    宋遠也不知是裝樣子還是真的心疼,急步走到桃花身邊安撫了一句。


    隨之又道:“桃花,這是縣城裏的周侯爺。”


    “侯爺萬福。”


    桃花像是喃喃自語一般說了一句。


    周羽皺眉打量了幾眼,然後衝著宋遠抬了抬手,示意他到外麵。


    “侯爺,桃花是不是中邪了?”


    一到外麵,宋遠便忍不住小聲問道。


    周羽歎了一聲:“是,也不是。本侯剛才觀察了一番,她應該是被某種妖物纏上了。”


    “啊?”


    一聽此話,宋遠嚇了一大跳,臉色也變得煞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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