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風向,開始變了。


    這是因為連接傳出了兩個驚人的消息,猶如巨石投湖……


    第一個消息,在邊關戰事上,原本猶豫不決的皇上,態度變然變得無比強硬,下旨號令全麵出擊。


    出擊,可不是防守,意味著這是要攻入敵軍的老巢,將對方打痛,打殘!


    同一時間,各州各府也陸續收到朝廷加急文書,號令各州府囤糧、征丁。


    顯然,這是要玩一場大的。


    如此一來,涉及到的人員可就多了,上至朝廷重臣,下至黎民百姓……


    第二個消息,當年,曾經轟動朝野的杜侍郎巨額虧空庫銀一案,又要重審了。


    據說,是桂侍郎的女兒杜玉娘告了禦狀,皇上傳令,命刑部、大理寺、禦史台,三司會審。


    三司會審,數年難得一見。如果不是驚天大案,又如何用得著三法司齊上陣,聯手審理?


    一般來說,三司會審的案子幾乎不太可能再出現冤案之類。


    畢竟,除了天子之外,恐怕沒有一個人的能量能夠同時左右這三大司法機構。


    哪怕皇子、王爺、皇後之類的也不行。


    三法司畢竟地位特殊,擔任著司法重責,三部門之間既有著緊密的聯係,同時又相互製衡,不讓一家獨大。


    這兩個消息也令得不少人紛紛開始猜疑周羽,懷疑這兩件事與他有著莫大的關聯。


    畢竟,他入宮見過皇上,而且一聊就是幾個時辰之久,還與皇帝一起喝了酒。


    這剛過幾天,皇帝便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先是下令全麵開戰,隨之又翻出了杜侍郎這樁舊案。


    開戰且不說,畢竟之前皇帝猶豫不決,也並非一心想求和。


    關鍵是第二件事,杜侍郎一案當年鬧的沸沸揚揚,最終也是由皇帝下了定論。


    現在下旨讓三司會審,豈不是變相推翻他以前的結論?


    對於一個天子來說,這可不是一件小事,身為天子,有時候明知自己做錯了,但也絕不會承認,以免有損天子威嚴。


    重要的是,其實很多大臣都知道,杜侍郎一案,表麵上是杜侍郎與伍永河之間的爭鬥,實際上,也是兩大陣營的爭鬥。


    杜侍郎,不過就是一個馬前卒罷了。


    如今皇帝下旨重審此案,這豈不是意味著,兩大陣營又要開始新一輪交鋒?


    正所謂神仙打仗,百姓遭殃,不少大臣內心惶惶,不知這場暴風雨何時降臨,也不知能否僥幸躲過。


    ……


    京郊。


    太子組建的秘密據點內。


    “可惡,咱們竟然被人擺了一道!”


    那個蒙著黃金麵具的男子失去了往昔裏的泰然,怒氣衝衝在屋子裏來回踱著步。


    龐軍師站在一邊,猶豫了一會方才小心翼翼道:“主公,那……那苗三……如何處置?”


    “殺了!”


    麵具男怒喝一聲。


    龐軍師愣了愣:“這……”


    “本座敢說,這一切肯定是靖安侯的主意。他沒來之前,咱們一切進展順利。


    他一來,便搞的咱們處處被動,這絕不是巧合。”


    “可是,靖安侯為何對杜侍郎一案如此上心?”


    “你別忘了孫禮是他的學生……”


    聞言,龐軍師不由歎息了一聲:“早知如此,咱們……”


    說到這裏,龐軍師又頓口不說了。


    “你是想說,早知如此咱們就不該去對付孫禮是吧?”


    龐軍師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哼,不就是一個小小靖安侯麽?本座就不信鬥不過他。


    之前,乃是因為咱們沒有防備他,所以才會暫時落於下風……”


    “對對對,主公言之有理……那個,主公,苗三真的要除掉?”


    麵具男歎了一聲:“罷了,如果除掉苗三,那咱們之前的心血就白費了。


    隻是,本座心裏有些不甘,咱們費了這麽多心思,花了這麽多錢,結果卻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主公息怒,以屬下看來,靖安侯插手此事也不一定全是壞事。”


    “哦?”


    麵具男眉頭一挑。


    “主公,既然事情有了變化,那咱們何不利用靖安侯?


    雖說這有點冒險,但做大事本身就有風險,風險越大,回報越豐厚……”


    “容本座思量思量……”


    事已至此,他還能怎麽樣?隻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咽。


    當初不惜動用了潛伏在大理寺多年的內線第一時間劫走苗三,為的就是能夠掌握充足的證據,從而扳倒伍永河。


    隻不過,扳倒伍永河隻是一個過程,而不是結果。


    他們最終的目的是要扳倒伍永河身後的主子:六皇子。


    就算最終未能如願,但也必然會大大削弱六皇子的力量,再趁機扶植一個己方的人上去擔任戶部尚書。


    畢竟戶部尚書這個職位比較特殊,掌握著錢袋子。


    如果現在把苗三殺了,想要扳倒伍永河恐怕沒那麽容易,畢竟苗三追隨伍永河多年,掌握了對方太多罪證。


    本想留著關鍵的時候用,哪知杜玉娘竟然離奇出現,竟然還告了禦狀,令得皇上下旨三司會審。


    杜玉娘怎麽可能有這麽大的本事?


    背後,一定有高人在策劃這一切。


    明知是這樣,但麵具男沒有辦法,隻能暫時拋出苗三,畢竟雙方有一個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借杜侍郎的案子扳倒伍永河。


    周羽正是利用了這一點,篤定對手不得不咬牙配合。由此,也讓孫禮、杜玉娘從棋局中掙脫出來,變成了棋手。


    當然,周羽策劃的可不止這麽一個局,如果對手不配合的話,那麽他就會拋出第二步棋……


    數日後,戰鬥終於打響了。


    先是邊境,邊關將士不再像以前那樣以防守為主,而是全線出擊。


    朝廷一方也源源不斷調集糧草兵馬增援。


    根據加急戰報,已經初戰告捷,連接滅了敵軍數千人,而且已經殺入了敵軍的地盤……


    至於京城,當年杜侍郎的舊案終於開始重審。大理寺卿、刑部尚書,禦史大夫親自擔任主審。


    如此陣容,相當罕見,也說明了朝廷對於此案的重視程度。


    伍永河父子二人,徹底慌了……


    父子二人曾想孤注一擲找人再次暗殺杜玉娘,結果連邊都挨不著。


    三法司早就派人嚴加保護,更不要說還有周羽也在京城。


    而這時候,杜玉娘通過各方麵的關係與暗中幫助,已經整理出厚厚的幾大摞資料……


    當然,僅憑這些資料很難坐實伍永河栽贓陷害之事,畢竟伍永河也不傻,他同樣也會搜集對自己有利的證據。


    結果,審了兩天,一個關鍵證人突然出現。


    “啟稟三位大人,大理寺抓到了潛逃的苗三……”


    其實,這是有人故意讓大理寺抓到的。


    苗三一出現,不僅供出了許多關於伍永河的黑料,同時還供出了他藏在京城的帳本、書信等等。


    如此一來,案情就開始慢慢變得明朗了。


    通過這些帳本與書信內容,再加上杜玉娘提供的資料,幾乎已經可以確定,當年正是伍永河與人合謀栽贓陷害,令得杜正義含冤入獄。


    更過分的是,之後還買通了負責押解的衙役,在半路上害死了杜正義……


    既然有了這麽多的證據,經三位主審官商議之後,決定先抓捕伍永河及相幹人等,再請聖旨削去伍永河官職,最後押上堂公開審理。


    沒料就在這關鍵時候,伍永河父子二人卻雙雙出事。


    伍永河上吊自盡,伍誌傑則吞金而亡。


    父子二人皆留下了親筆書寫的遺書,遺書中交代了一切罪行,並進行了一番懺悔,最後說什麽無臉見人,唯有一死以謝天下。


    “不可能!”


    大理寺中,王崇山一聽到消息當即怒而拍案。


    哪有這麽巧的事?


    前兩天伍家父子還在上躥下跳,瘋狂反撲,朝中大臣也分為幾派在朝堂之上公開辯論此案。


    短短兩天,這父子二人就知道錯了?知道懺悔了?甚至不惜以死謝罪?


    騙鬼都騙不了!


    另一邊,周羽、孫禮、杜玉娘等人也圍坐在一起議論此事。


    杜玉娘倒還好,不管怎麽樣,伍永河總算是交代了罪行,那就意味著她打贏了官司,終於替死去的父親討回了清白與名聲。


    不過,周羽與孫禮卻想的更遠。


    “先生,學生絕不相信伍家父子二人是自殺的。”


    周羽歎了一聲:“朝中又有幾個人信?”


    “聽說皇上十分震怒,命人徹查。


    但說起來也是奇怪,經過朝廷的專業人士查驗,遺書的確是伍家父子二人親筆書寫。


    另外,朝廷派了幾批人查驗了現場,也認定他父子二人是自殺,非他殺。”


    周羽想了想,道:“或許,遺書的確是真的,自殺也是真的。但是,這不合常情。


    所以,我認為這件事沒那麽簡單,很可能對方動用了一些非常規手段。”


    孫禮愣了愣神:“非常規手段?”


    “不錯。上次,為師聽王大人提起過,說本朝有個國師……”


    “對,學生也人提起過,據說國師神通廣大,能呼風喚雨,還能煉長生丹。


    國師乃是先皇冊封的,先皇在時,十分寵信國師,斥巨資在京郊為其打造了一處規模浩大的道場……”


    剛說到這裏,王崇山匆匆趕到。


    周羽站起身來,微笑著迎上前去:“崇山可是為伍家父子自盡一事而來?”


    “不錯!”


    王崇山一臉陰沉,顧自坐了下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周羽喝過的茶一飲而盡。


    隨後,抹了抹嘴氣憤道:“這案子眼看就要水落石出,萬萬沒想到,對手竟然來了這麽一出狠招!”


    “嗬嗬,崇山不必生怒,這案子不是已經水落石出了麽?”


    “可是……”


    “你想想,如今可謂鐵證如山,而且伍永河父子二人也分別交待了罪行。


    因此,皇上一定會下旨還杜大人一個清白。”


    王崇山依然不解氣:“問題是,對手實在是太囂張了,居然敢在這時候殺人滅口。”


    “這恰恰說明,咱們打到了點子上。


    你想想,此案乃三司會審,皇上也在關注此案,按理說沒人敢胡來。


    可是,對方偏偏還是動手了,這說明他們已經狗急跳牆了……


    況且,我也聽說了,對方下手相當幹淨利落,讓人找不出破綻來。”


    一聽此話,王崇山不由長長歎了一聲:“沒錯,雖說此案不是我親自經手,但大理寺去了不少兄弟。


    我詢問了一下,從現場的確看不出一絲破綻,完全可以認定是自殺。


    還有兩封遺書也經過朝中幾個專業人士反複對比筆跡,確認非偽造,的確是父子二人的筆跡。”


    聞言,周羽回道:“所以剛才我還在說,父子二人自盡可能是真的,遺書也是真的。


    隻不過,他們父子應該不是真的想自殺,而是有人采取了非常手段。”


    “哦?你的意思是說,有人逼死了他們父子二人?”


    周羽搖了搖頭:“不一定是逼迫,有可能是非常規手段,讓他父子二人完全不受控製……”


    王崇山愣了愣,小聲問道:“周兄的意思是……有高人出手了?”


    “我能想到的隻有這種可能……”


    周羽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並不奇怪,因為,他也可以辦到這一點。


    王崇山皺了皺眉:“那會是誰?”


    周羽答非所問:“對了崇山,記得你上次說過國師的事,還說六皇子與國師關係不錯?”


    “對!”王崇山下意識點了點頭,隨之臉色一動:“周兄,難不成你懷疑……”


    周羽微笑著擺了擺手:“現在下結論尚早,你先講一講關於國師的事。”


    “好吧……當年,先皇癡迷於仙丹,派人四處尋訪高人煉丹。


    後來,來了一個姓吳的老道,也不知有什麽手段,總之令得龍顏大悅,冊封其為國師。


    後來,更是花費了不少銀子為其打造了一個道場。


    先皇駕崩之後,當今聖上登基。聖上對國師的態度卻很冷,雖依然尊其為國師,但卻從不召見。


    自此之後,國師一直呆在京郊道場,難得進京一次。


    聽說六皇子繼承了先皇的喜好,對於長生一道也有些癡迷,故而時常去拜訪國師……”


    待到王崇山講完之後,周羽不由喃喃道:“看來,有必要去查一查這個國師的底細了。”


    這時,孫禮也忍不住問了一句:“莫非先生懷疑國師參與了此事?”


    “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你們想一想,伍永河的靠山正是六皇子。


    如果隻是三法司審這案子倒也罷了,但如今皇上也在關注此案,如若皇上下旨一查到底,那豈不是拔出蘿卜帶出泥?


    所以,在這樣的形勢之下,六皇子丟車保帥也在常理之中……”


    ……


    【PS:明日請假一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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