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成忽然停下了腳步。


    暴龍問:“怎麽了?”


    鬱成說:“你有沒有發現,敵人跟我們的距離似乎在拉大?”


    暴龍皺著眉頭觀察後方,說:“還別說,我們好像真的把他們給甩開了一段距離啊!”


    打從他們離開護林人小屋,再次開始逃亡之後,敵軍便如影隨形的在後麵緊追不放,鬱成不得不頻頻停下來設置陷阱以遲滯對方的追擊。好在他設置的陷阱殺傷力巨大,後麵的追兵吃了幾次苦頭之後就學乖了,不敢再逼得太緊,這才讓逃命三人組有了喘息的機會。但就算是這樣,被一大群豺狗在後麵跟著,隨時可能有撲上來狠狠咬你一口,這種感覺也很不舒服。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跟在他們後麵的追兵人數驟減,追擊的速度也明顯放慢,似乎他們後方出了什麽亂子,迫使他們不得不抽調大批精兵強將前去應對……鬱成感覺輕鬆了許多。


    劉豔氣喘籲籲的問:“我們……還要走多久?”她拖著無力的病體跟在鬱成和暴龍後麵一路翻山越嶺越澗穿林,早就已經疲憊不堪了,現在更是累得眼前陣陣發黑,要不是柱著拐杖,隨時可能倒下。


    鬱成站定,小心爬到高處張望。


    遠處,一座小城市出現在他的視野之內。


    這座小城市放在中國,頂多也隻能算是一個大點的鎮子,不過南斯拉夫經濟發達,整個小城擁有兩條柏油公路,建築物是清一色的鋼筋水泥房,教堂那尖尖的塔頂在陰霾的天色下隱約可見……這是一座很漂亮的小城。


    隻不過,這座漂亮的小城在阿族民兵的控製之下,往那裏跑等於自己往狼窩裏鑽。不過鬱成也沒得選,這個死丫頭的病本來就沒有好徹底,經過這一天的折騰,明顯加重了,必須得到治療,而且這片山區到處都是阿族武裝和雇傭兵,甚至還有北約特種部隊,繼續呆在山區比鑽進被阿族民兵控製的城市還要危險得多!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哦,天快黑了,按照現在的速度,在今晚十一點鍾之前應該能夠到達那座小城……


    前提是沒有與敵人遭遇。


    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鬱成的目光投向遠處。


    千米之外是一段河穀,穿越這段河穀就算徹底走出山區了。這段河穀覆蓋著茂密的森林,陰森森的,讓人看著就心裏不舒服。如果敵軍想要阻止他們走出山區,片段河穀將是很理想的伏擊地點,那裏的地形太過複雜,森林也太過茂密,別說往那裏埋伏一兩支特種作戰分隊了,就算埋伏一連人馬都很難被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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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察完地形,鬱成心裏有數了,他迅速回到暴龍那邊,說:“我們馬上就要走出山區了。”


    暴龍反應平平。在他看來,在山區東躲西藏固然很辛苦,但走出了山區,來到人來人往的城市,也不見得有多安全————天知道那無數與你擦肩而過的陌生麵孔裏,有多少是替北約做事的!


    劉豔卻鬆了一口大氣。這些天一直在山區苦苦躲避著雇傭兵和阿族解放軍的追殺,一夕數驚,筋疲力盡,她都快要瘋掉了,現在終於可以離開這可怕的山林,回到文明世界了,萬歲!


    鬱成看出了她內心的雀躍,一盆冷水潑了過去:“先別高興得太早,想要逃離山區,我們還有一關要闖的。”


    暴龍問:“哪一關?”


    鬱成指向前方:“再往前走兩公裏就是一段河穀,河穀地形複雜,叢林密布,是打伏擊的理想地點。”


    劉豔臉都綠了:“你的意思是,敵人很有可能在那裏伏擊我們?”


    鬱成說:“不是很有可能,是一定會。”


    劉豔整個人都傻了:“那……那可怎麽辦?現在繞路還來得及嗎?”


    鬱成搖頭:“現在繞路的話很快就會被從後麵殺來的追兵追上,到那時,連闖一闖的機會都沒有了。”


    劉豔一臉崩潰。她還以為馬上就可以逃離危機四伏的山區,回到文明世界了呢,誰曾想前麵還有一道鬼門關在等著她,這可如何是好?


    暴龍安慰她:“放心吧,隊長會有辦法的。”


    劉豔眼巴巴的望著鬱成,希望他能快點拿出主意來。


    鬱成卻不作聲,說:”暴龍,你帶他先走,我給後麵的追兵留點紀念品。”


    暴龍說:“好。”伸手拉著劉豔的拐杖,拉著她往前走。


    鬱成拔出匕首,砍下幾根拇指粗的樹枝,取最堅硬的一段將其削得異常尖銳,然後隨手插在地上。當然,並不是插到一塊的,分了好幾個位置來插,插完後拿出一個小瓶子擰開,把一把小刷子塞進去,從裏麵蘸飽了一種藍色的藥液才拿出來,將這些藥液塗在樹枝被削尖處,塗得很均勻。塗完了之後,他把工具收好,抓起落葉輕輕灑在樹枝上,將其掩埋住,然後拿出兩根魚線往爛泥裏滾了滾,弄得髒兮兮的,再將它們栓在樹根上,橫截小徑,構成了兩道微不足道的障礙。區區兩根魚線,一名士兵隻要輕輕一腳就能將其踢斷,但是……相信我,除非是嫌自己命太長了,否則絕對不會有人願意踢過去,而是第一時間選擇繞路。


    這一繞路,可就要踩到削尖的樹枝上去了。


    做完這一切,鬱成小心地清理掉痕跡,然後一溜小跑的去追暴龍。


    當他追上暴龍的時候,暴龍和劉豔正蹲在地上研究著什麽。


    鬱成貓著腰走過去問:“在研究什麽?”


    暴龍指了指地麵。


    地麵上有好幾個腳印,清晰得很,靴底的紋理條理分明,顯然是不久之前有人走過留下來的。這個“不久之前”,大致是六七個小時前。


    鬱成仔細辨認,發現六個腳印裏有四個都是野戰靴留下的,這足以證明走過的人的身份了。但是,有兩個卻是運動鞋留下的,這就有點稀奇了。穿運輸鞋的居然跟穿野戰靴的湊到一塊,搞什麽鬼?


    劉豔指著一個運動鞋留下的腳印,說:“這個是德國阿迪達斯最新出品的球鞋,很有名的。”


    鬱成有點驚訝:“你連這個都能看出來?”


    劉豔有點得意:“那當然,姐可是記者,什麽沒見過?”又指向另一個鞋印:“耐克,也是最新品,這兩個家夥挺有錢的。”


    耐克和阿迪達斯都是二十世紀初創辦的,有著近百年的曆史,是運動鞋類的龍頭老大,其地位無人能夠撼動。尤其是阿迪達斯,他們生產的運動服和運動鞋甚至在前蘇聯掀起過一股熱潮。八十年代莫斯科奧運會,蘇聯運動員穿的運動服和運動鞋就是由阿迪達斯讚助的,其新穎的設計和優良的品質使其大受追捧,迅速成為蘇聯運動員的最愛。不光是蘇聯運動員喜歡它,蘇聯**成員也狂熱地追捧它————好吧,二者好像沒什麽區別,因為當時蘇聯大多數運動員都是身兼二職,在賽場上他們是奮力拚搏、為國爭光的國家運動員,離開了賽場他們就是為了爭奪地盤不惜喋血街頭的**打手。比如說現在俄羅斯光頭黨老大伊萬年科,他以前的職業就是蘇聯柔道運動員,還是國家隊的。俄羅斯總統普京的柔道教練也是個蹲了二十年牢的老炮,教普京之前蹲了十年,教完普京之後又回去蹲了十年。在俄羅斯,給妹子介紹男朋友的時候千萬別說是搞體育的,因為一旦這樣說了,妹子不僅不會欣喜,還會嚇得麵色發白,立馬走人!


    正經人家的妹子,誰願意跟混**的亡命之徒處對象啊!


    鬱成還真不知道這些。沒辦法,家裏沒什麽錢,入伍之前他不大可能接觸得到這些昂貴的運動品牌,入伍之後基本上就是與世隔絕了,更不可能接觸到這些,要不是劉豔見多識廣,他還真認不出這兩個鞋印是何方神聖。他盯著那兩個鞋印,皺著眉頭:“特種部隊或者雇傭兵怎麽會穿著運動鞋上戰場?活得不耐煩了是吧?”


    他沒有接觸過運動鞋,但是也知道這類鞋子隻適合在賽場上大殺四方,穿著它上戰場,那純粹是活膩了。


    劉豔說:“也不一定非得是特種部隊或者雇傭兵呀,也可以是阿族民兵的。”


    鬱成一愣:“阿族民兵?”


    劉豔有些無奈:“你從來都不看新聞的嗎?我在來南斯拉夫之前就經常在報紙上看到關於阿族民兵的報道,不少阿族民兵打扮得非常新潮,一身的奢侈品,像這類價格昂貴的名牌運動鞋簡直是他們的最愛。”


    暴龍有點反應不過來:“他們……可是要打仗的啊,打扮得那麽新潮幹嘛?”


    劉豔說:“炫耀唄,同時也是一種宣傳,告訴那些沒有參加民兵組織的人自己加入民兵組織之後就發了,鼓勵他們也加入,一起發財。”


    暴龍:“……”


    還別說,真有這種可能。


    鬱成瞅著侃侃而談的劉豔,突然發現這個給自己製造了一大堆麻煩的小記者好像也不是一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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