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真的那麽恨他們?”片刻之後,蕭琛艿開口問。


    吳昊軒轉頭,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來:“我也想不恨,可是每當我對他們稍微親近一點,他們就會讓我失望。”


    “說說吧,你也應該壓抑很久了吧?沒和別人說過吧?”蕭琛艿低聲道。


    吳昊軒臉上的笑意漸漸的消失,他看著蕭琛艿,臉上的表情有複雜。


    “從小,我就是爺爺奶奶帶大的,我爸整天呆在那個水果店裏,你以為他是敬業,是辛苦嗎?不是,他是為了躲避屬於他的責任。他一進去,就開始打遊戲,顧客來了也不管,顧客要是多說兩句,他甚至能和別人吵起來。”


    吳昊軒扯了扯唇角:“就連我奶奶有一次在家摔了他都不管,等著我媽回家帶奶奶去的醫院。每個月的工資都不夠自己的花的,我學校裏要交書本費,問他要,他罵我討債鬼,說我沒出息,整整一個月,都在說這個事情。”


    “我的成長過程,他從來沒參與過。我媽呢,我承認她辛苦,我也知道她不容易。可是我就活該成為她的出氣筒嗎?在同事麵前,在爺爺奶奶麵前,甚至在我爸麵前,她都那麽的溫柔,可是為什麽到了我麵前,她就成了惡魔?”


    說話間,吳昊軒掀開了自己的衣服,給蕭琛艿看自己的後背。


    看到吳昊軒的後背,蕭琛艿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


    吳昊軒的後背上,有好幾條疤痕,也有好幾條紅痕。


    “這都是她打的,我在她麵前小心翼翼,可是不管我怎麽努力,她始終不肯對我好一點。我每次考試都要考班級第一才行,隻要我考第二,她就像瘋了一樣。”


    說完,他看向蕭琛艿:“我爸對我的傷害是心理的,我媽是身體上的。你說,這要是你的父母,你會不恨嗎?”


    會嗎?蕭琛艿也不知道。


    “為什麽想殺了他們?”片刻之後,蕭琛艿無奈的問。


    “忍了這麽多年,到底是什麽契機,讓你產生了殺人的想法?”


    吳昊軒沉默,他想了想之後才說道:“我也不知道,那天我媽照例在罵我腦袋不聰明,數學考試又是第二名,我爸在客廳裏事不關己的打遊戲,我一時之間有些恍惚。我就是覺得,如果家裏,隻有我一個人就好了。”


    如果隻有他一個人的話,就不用挨罵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也不用害怕自己爸媽和樓上那對夫妻的事情被人發現,自己在學校裏被嘲笑。


    爺爺奶奶也不用那麽辛苦了。


    這個想法產生了之後,就如同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後來的某一天,這種念頭就再也壓不住了,每天晚上做夢,都是夢見自己殺人後的場景。


    這個計劃,他想了很久。


    每一處細節,他都在腦海中演練過無數次。


    甚至,那條路,他也跑過無數遍。


    他以為,自己不會暴露,可是沒想到,他們還是找到了那把刀。


    “你們,為什麽會懷疑我?”吳昊軒問,“我哪裏讓你們懷疑了?”


    看著這個半大孩子天真的眼神,蕭琛艿在心中微微歎了口氣。


    “那個淩晨,你跑出來的時候,穿的是什麽鞋?”


    吳昊軒皺眉:“就因為鞋?”


    “對,就因為鞋。”


    正審著,周晗進來了,手裏還拿著一張紙,悄聲遞到了蕭琛艿的麵前。


    看著那張紙,蕭琛艿抬眼,“很遺憾,我們在那把刀上麵,找到了你的指紋,還有你父母的血液。”


    吳昊軒又問:“這也能查出來嗎?”


    他現在似乎一點也不害怕,甚至還有心思問這個。


    “當然能,現在的技術很高超,幾乎沒有案子破不了。”蕭琛艿道。


    吳昊軒幽幽的歎了口氣:“既然這樣,我交代就是了,反正我也不會死對嗎?”


    看著蕭琛艿緊皺的眉頭,吳昊軒扯了扯嘴角:“我查過了,我還未滿十四歲,不會死的,頂多就是去少管所待一段時間,甚至等我長大了,連檔案上都不會體現的,對嗎?”


    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年,蕭琛艿胳膊上的汗毛都樹立起來了。


    辦了這麽多的案子,這是第一次,蕭琛艿感覺到心寒。


    吳昊軒,到底是怎麽樣的惡魔。


    許久之後,蕭琛艿這才將心裏的憤怒給強行壓了下去,他冷聲問:“當時是什麽情況,都交代清楚,至於刑罰,那是法院該做的事情。”


    吳昊軒無所謂的說道:“計劃是提前想好的,我訂了鬧鍾,四點十分的鬧鍾。那個時間點很好,再過一個小時,天就亮了,可以速戰速決。”


    蕭琛艿咬牙,拳頭也緊緊的握緊了。


    說起殺人的過程,吳昊軒竟然這麽的淡定,好像討論明天早飯吃什麽那樣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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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的簡宸伊,眉頭也是皺的緊緊的。


    吳昊軒的童年或許是很不幸,但是這不是他殺人的理由。


    更何況,還是這麽心安理得的殺人。


    “我起來之後,從陽台上,悄悄的進入了主臥。主臥的陽台,他們一般不會關的,那天還真的就沒有關。我順利進入了主臥之後,借著月光看到了靠近陽台這一側的我媽,我舉起刀就是一刀,她悶哼了一聲。就是這一聲,把我爸吵醒了。”


    “我爸很慫,他沒想著救我媽,而是想著自己逃跑,隻是他太害怕了,腿軟了。”說到這裏,吳昊軒嗤笑一聲,“剛走到門口,就被我追上了,我從後麵捅了一刀。我爸剛要喊,我媽在後麵認出了我,叫了我一聲,我爸就不說話了。”


    “我打開燈,分別在兩個人身上補了刀,我媽是護士,家裏有很多書,我看過書,我知道捅哪裏才能讓人最快時間內死亡。”


    原來是這樣,這些知識,都是他自己看書看來的。


    “後來,我打開燈,小心的避開血液,離開了我家。現場我沒有清理,因為這是我家,就算是找到我的指紋,我的頭發,那都是正常的。我隻拿了一個塑料袋,裝著刀,將刀塞進了我的衣服裏麵。我跑出來的時候,天還是黑的,大概四點二十五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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