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博文的力氣很大,像是把全部的不滿都宣泄到了她的身上。


    她那是第一次挨打,就被打的很慘,以後再也不敢反抗。


    不是沒想過回家,畢竟馮家再不好,也隻是說她兩句而已,從來沒有人動過手。


    春生奶奶雖然嘴上不喜歡她,可是做飯的時候還是會做她的份兒,對春生也是疼愛至極。


    從那個時候開始,孔夏彤就已經後悔了。


    後悔自己年少無知,為了別人的一點溫暖就離開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家。


    可是,當初是她要走的。春生和馮玲在後麵哀求她,她還是走的那麽決絕。


    現在怎麽有臉回去?


    就算是她有臉回去,可是她的事情,全村都知道了,馮家也不會接受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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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隻能催眠自己,她愛的是謝博文,她對馮家已經沒有感情。


    她對春生,也已經沒有感情。


    催眠著催眠著,好像自己真的信了。


    她不再後悔,也不再反抗。每天隻是很麻木的日複一日的過著。


    “其實,我心裏也在偷偷幻想著,隻要春生爸爸肯給我打一個電話,告訴我他不會嫌棄我。隻要他一個電話,我就回家。下半輩子做牛做馬的伺候他們。


    我果然等到了這個電話,可是不是讓我回家,是讓我去把離婚證領了。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我徹底的絕望了。我回了家,跟他領了離婚證。從此以後,我就跟馮家再也沒有關係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為了心底那點可憐的自尊心。我不敢讓他們知道我過得不好,所以我誰也不聯係,馮玲有些時候會給我打電話,我從來不接。不是不想接,是不敢接。


    直到前年,馮玲有一個晚上給我打了很多電話。我猶豫再三,還是接了起來。馮玲告訴我,他死了,春生再也沒有爸爸了。馮玲以為我過得很好,想讓我把春生接過來。


    我慌張的掛了電話,馮玲的電話我沒有再接過。我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可是誰知道,去年三月份,春生竟然找到了我。那個時候,他出現在我的門口的時候,我全身都僵住了。我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麵對他,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我的。”


    蕭琛艿便問:“那馮春生,到底是如何找到你的,你有沒有問過?”


    孔夏彤看向蕭琛艿,有些機械的點了點頭:“我問了,春生同學的爸爸就在討債公司上班,他見過我。春生的同學告訴了春生,他拿了家裏五百塊錢,趁著馮玲不注意,就跑了出來。一路上坐著汽車和公交車,來到我這裏。他用了整整三天時間才找過來,他一個小孩子不認路,沒有手機導航,隻能四處碰運氣。


    那三天,我都不知道他是怎麽過來的。找到家門口的時候,他渾身都是髒兮兮的,手裏還攥著三百二十多。他不舍得花錢,除了車票,餓了就買饅頭吃。我問他為什麽,他說本來隻是想來看看我,要是我不願意收留他,他就回去。他害怕回去的路費不夠。”


    孔夏彤說的時候,周晗的眼眶都有些濕。


    馮春生,不過才十三歲,竟然能想的這麽周到。


    這樣的一個孩子,孔夏彤怎麽舍得?


    “我當時也有些心軟,就把他留下了,我原本隻想讓他在這呆兩天,就送他回家的。可是謝博文回來,他喝醉了,當著孩子的麵打我。春生急了,上去攔了幾下。他就跟發了瘋一樣,抓著春生就打。春生被他打的差點就死了……”


    “你沒攔?”周晗打斷了孔夏彤的話,問道。


    孔夏彤聞言,眼神有些飄。


    “沒……沒有,我太害怕了……”她低聲說道。


    周晗皺眉,她理智是理解孔夏彤的。


    孔夏彤跟著謝博文這麽多年,沒少挨打。對於謝博文,她已經產生了一種心理上的恐懼感。長期的毆打讓她絕對的服從,她甚至覺得謝博文應該就是這樣的。


    以前,在上課的時候,老師會分析各種人的心理。


    像是孔夏彤這樣的人,就是斯德哥爾摩症的潛在表現。


    隻是,在情感上,周晗無法理解孔夏彤。


    母親之所以作為母親,就是會無條件的保護自己的孩子。


    無論她多麽的懼怕謝博文,一個母親的本能,不可能讓她無動於衷。


    如果,她沒有阻攔。那隻能說明孔夏彤對馮春生,並沒有多麽的在意。


    “然後呢?馮春生為什麽沒有回家?”蕭琛艿問道。


    孔夏彤接著說道,“謝博文不讓,他清醒過來之後害怕馮春生這樣回去,馮家人會報警。所以他就買了鐵鏈,將春生鎖在家裏。”


    “長期鎖著嗎?從三月份到現在?”周晗好奇的問了一句。


    孔夏彤點頭:“對,除了搬家的時候他解開過,其餘時間一直鎖著。”


    如果是一直鎖著的話,那馮春生的身上,一定會留下痕跡。


    可是從他們找到的屍體來看,上麵並沒有鐵鏈鎖著的痕跡。


    而且,謝博文和孔夏彤殺了人之後,為什麽會把頭割下來?隻是為了拋屍的時候,不讓人發現馮春生的身份嗎?


    蕭琛艿想著,忽然間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性。


    他看著孔夏彤,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鎖的是脖子?”


    蕭琛艿問出的問題太過於匪夷所思了,周晗猛然間抬頭,看著眼前的孔夏彤。


    孔夏彤卻點頭,有些麻木的說道:“是,是脖子。”


    周晗聞言,氣的呼吸都重了起來。


    隻有貓狗,鎖的才是脖子。


    哪怕是鎖腳,鎖手,她都不會覺得太過於生氣。


    可是鎖著脖子,侮辱的意味太重了。這將近一年的事情,馮春生都是怎麽過來的,周晗簡直無法想象。


    孔夏彤簡直不配做一個母親,一年來,她竟然就這樣無動於衷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被侮辱。


    “那天為什麽發生爭執,你和謝博文,到底是誰殺了馮春生?”蕭琛艿深吸一口氣之後,盡量淡然的問道。


    聽到蕭琛艿的話,孔夏彤的身體瑟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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