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一張白卷,書生迅速在上麵寫了幾個名字,龍波、何孚、徐賓……


    “行動,皆食於念頭,能讓人生發念頭者,必然是洞察人心的高手!有件事情很奇怪,何孚,養尊處優,怎麽會認識並信任龍波這樣的人?”


    搖了搖頭,何執正表示他也不知道。


    書生再次畫了一個圈,“這隻能說明,他二人中間,必有一個中間人。能將他二人撮合在一起的人,才是最危險的。”


    就在這時,幾名旅賁軍抬著一袋子金幣進來,“何監,我們在徐賓家裏搜出了這個。”


    “薩珊金幣?此幣來自大食,不在唐境流通,隻有極少地下錢莊可以兌換,世人見也未見過,這徐賓是從哪裏來的?”何執正驚訝道。


    主簿安柱國開口道:“懷遠坊龍波的假宅,也發現了大量薩珊金幣,跟這個一模一樣。”


    “徐賓、徐賓……徐賓入靖安司來,做了什麽事?”書生沉吟道。


    何執正開口道:“徐賓掌管檔案房,平素裏就是查查案牘,整理書卷等。”


    “靖安司以大案牘術行事,檔案房乃是重中之重,為何用他呢?”書生不解。


    “因為,大案牘術,正是徐賓的發明!”


    嘶……


    岑參驚呆了,“若真是如此,那此人天縱之才!一切就能夠說通了。”


    “可是,可他一個戶部八品小吏,幹了十多年不升遷……”主簿安柱國質疑。


    這時,姚汝能開口了,“徐賓是個怪人,他曾說,官做的越大,越不辦事,寧願一輩子就做個八品小吏,能幹點實事。”


    有靖安吏質疑道:“張小敬!張小敬是徐賓以大案牘術選出來的,現在看來,什麽大案牘術,分明就是徐賓自己選出來的,大案牘術就是唬人的。”


    主簿安柱國反駁道:“不,也許張小敬是徐賓摻假選出來的。但大案牘術確實存在。我們曾在姚衛率的授意下,以大案牘術推測三百桶伏火雷的衝擊地點,所得跟現實,幾乎一樣,就是東市安業坊路口、聖人所在花萼樓。足矣證明,大案牘術之精妙。”


    何執正看著姚汝能質問道:“既然你早得了消息,為何不報?若是早有防備,興慶宮那裏,也許就不會發生今夜要案了。”


    姚汝能低下了頭,“一者,此答案太過蹊蹺。二來,當時我受製於右相……”


    “哼!賢相姚崇若是知道你投靠林九郎,必以此為恥!莫要忘了,你父親就是死於林九郎之手。一個人才幹多少、官職多高都是次要的,若是德行有虧,即便做了宰相,到了地下,就真的有臉見祖宗嗎?”何執正痛罵著,姚汝能一言不發。


    就在這時,岑參身後的李大力喊道:“我想起來了,那什麽大案牘術不是徐賓發明的。”


    “嗯?”所有人都轉頭看向了這個娃娃。


    李大力解釋道:“記得姐姐曾說過,這大案牘術不是那什麽徐賓首創,早很多年前,我五叔公就教過我姐姐,那時候不叫大案牘術,叫什麽大數據分析法,是我五叔公的獨創。”


    “什麽?大案牘術,是秦王首創?可、可為什麽文獻中不曾記載呢?”何執正驚訝道。


    李大力哪裏懂這些?搖了搖頭。


    主簿安柱國忽然想起,“日前,那小姑娘曾給李司丞舉過一個例子,說如何在草原上尋找突厥主力?我們都以為是派出斥候遍地尋找。但正確的答案是,找來一張詳細地圖,根據水源判斷,越大的水源地,就能駐紮越多的人,根據要對付敵人的數量,從地圖上就能分析出。”


    “起初我們以為這小姑娘的方法,是和大案牘術不謀而合,現在看來……興許徐賓正是根據這個方法,總結出了大案牘術。”另一名精幹吏員附和道。


    何執正拍案叫絕:“不錯,這個故事,兵部卷宗中有記載,正是秦王破匈奴之法。沒想到啊……”


    書生岑參讚道:“原來真正的天才,是秦王殿下。不過,這徐賓僅僅通過史料中的隻言片語,就想到大案牘術,也不簡單!至少,謀劃今日之事,足夠了。”


    “戶部會議記錄調來沒有?”何執正催促。


    “來了來了,都在這裏了。”一名靖安吏抱著一堆案牘,小跑而來。


    幾人各自翻閱,很快得出了答案,書生一拍桌案,“果然是他!本來建造使館,是要選址東市左近崇仁坊的,是徐賓的建議,最終選在了安業坊。如此,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書生再次開始在白卷上書寫:“徐賓,謀劃拆遷安業坊,就是衝著聞無忌和張小敬去的。因為他們背後,牽扯到安西鐵軍第八團的血仇,如此,就能招攬來一批敢死之士。我想,徐賓應該早就認識了龍波,同時把他也算計在內了。”


    “可為什麽是他們?徐賓跟早先又不認識,據說也就是近一年才認識的張小敬。”姚汝能不解。


    岑參笑了,“大案牘術,徐賓能創出大案牘術,想必,呈報上來之前,一定要試試可行與否。第八團血案,聞無忌、張小敬等人,都是大案牘術選出來的。而且,徐賓早先也住在安業坊,他應該是認識聞無忌的。”


    安柱國質疑道:“那他為什麽今日還要救張小敬?若是不救他,龍波他們行事豈不是更順利?”


    岑參沉思片刻,鎮定說道:“行動,皆起於念頭。何孚報仇、毛順因為一句話動心,現在看來,都是徐賓的推手,是他為龍波找來了這兩個複仇助力。徐賓此人,案牘記錄,平日裏最為節儉,這樣一個人,朋友寥寥無幾,卻能跟張小敬做朋友,張小敬號稱五尊閻羅,豈是庸人?想必,二人定有誌趣相投之處。”


    “英雄惜英雄,出於友情也說不定。據郭將軍說,那龍波也是個極為傲氣之人,這樣的人,可不容易給他人做刀。徐賓用聞無忌和張小敬兩人的死來引動龍波……不夠,這樣的話,龍波的報複對象,應該是右相或者永王,不會是聖人。所以,第八團的血案……對,除非,徐賓的通盤謀劃,順帶為第八團報仇,也是真的!”


    嘶……


    此刻的書生,似乎開了上帝視角一般,分析的鞭辟入裏,令人歎為觀止。


    何執正也點頭稱讚,“但是,徐賓不是多年來無意升遷嗎?為什麽這次動了?”


    書生笑而不答,拿出了那枚薩珊金幣,放到了白卷上,徐賓和龍波中間的空白處,不言而喻,意思是有外部勢力,推動了此次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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