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很遠,地麵上鋪就著如同水一樣的光。  沈漁的身體,在黑暗中穿梭。  突破了純陽童子功第八關的他,戰鬥力有了極大的提高,而更重要的是,他的刀法,也有了玄妙的變化。  突然間,兩道劍光,一左一右的刺向了沈漁,那是兩位潛伏在一旁的劍客。  劍光如電,刁鑽詭秘,一劍刺向了他的膝蓋,而另一劍則是劃向了他的脖頸,如果在以往,沈漁會橫刀格擋,互相纏鬥,可是今天……  一道完美的圓劃出,這是沈漁今天從大漠落日圓中領悟的一招刀法。  天鶴大師施展的大漠落日圓,橫絕當空,熾熱霸道,仿佛紅日從天降落,而沈漁這一刀,則隻是一彎完美無瑕的圓。  大漠落日圓的這一招,沈漁隻取了其中的精髓,然後將其化為了他刀法中的一式,圓。  刀光閃過,兩位劍手無聲無息的倒在了地上,而沈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很好,如果在以前,要對付這兩個人,沈漁至少要和他們打上五招左右,可是現在,第八關的純陽童子功,加上圓轉如意的刀意,讓沈漁一招就贏了他們。  前者的突破是正常的,後者真的是意外之喜。  遠處傳來了呼哨聲,還有人放煙火,不過沈漁沒有管,小雜魚是殺不完的,現在做的已經足夠了。  遠處的客棧,又熊熊的燃燒了起來——沈漁剛才臨陣突破的那一刀,抽空了方圓數丈的空氣,熄滅了火焰,而現在,風又吹了起來。  擔心柏青霜出事,沈漁提著刀返回。  “搖啊搖,搖啊搖,小寶寶,要睡覺,小花被,蓋蓋好,兩隻小手要放好……”  沈漁聽到了兒歌的聲音,那是柏青霜在唱歌。  熊熊的火光中,沈漁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柏青霜。  傾國傾城、姑射神人,是柏青霜的綽號,她非常非常的美麗,不過沈漁總覺得,她有著太重的心機,活的很累。  她明豔絕美的外表下,是無邊的黑暗,可是今天這一刻,沈漁見到的,則是一個唱著兒歌的她。  她抬起頭,看到了沈漁,而這時,正好有一滴淚水從她的眼中流下。  “主上,你願意主持正義嗎?”  她這樣的問道。  跟隨著沈漁,擊潰了高大帥的軍隊之後,沈漁控製了兩縣之地,這時候沈漁可以花天酒地,也可以肆意妄為,可是沈漁告訴大家,他追求的是公平正義。  “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屈要向本官上告?”  沈漁哈哈哈的一笑,來到了柏青霜的麵前。  “民女父母,當年蒙受了冤屈,被雷音寺的和尚傷害。”  女孩也是一笑,對著沈漁,講述了發生的事情,包括她師傅被雷音寺的和尚逼迫自殺的故事。  “主上,請為民女主持公道。”  她已經想好了,下來沈漁要做什麽,她都會跟隨——雖然今天晚上沈漁沒有殺掉兩個大和尚,但是他也沒有留情。  “你是想要殺了他們嗎?”  沈漁的目光,落到了兩個大和尚的身上。  “是。”  天鶴大師和天音大師,都是雷音寺中的中堅力量,這兩個大和尚死了,雷音寺能心痛很久。  “不,殺了他們,不是正義,也不是公正,你想要公正嗎?  我給你真正的公正。”  沈漁微笑著,來到了柏青霜的身邊。  “把眼淚搽幹淨吧,我很感謝你今天的幫助,你師父說得對,不要因為仇恨而讓自己扭曲。  民女,你的這個案子,本官接了。”  ……  一襲青衣,楊玉真無聊的坐在一處酒攤前,無聊的品嚐著美酒。  她畫著柳葉眉,細長而又美麗,就像是河邊的楊柳樹一樣,給人一種柔和而又溫婉的感覺,纖細的手捏著一盞濁酒,目光卻落在了不遠處的天機榜上。  她的神識已經和天機榜連接,正在查詢關於沈漁的種種資料。  那天,沈漁離開之前,通過傳音入密給了楊玉真一句話。  “三日內別跟著我,不然是生死仇敵。”  這句私下的話讓楊玉真為難了,她倒是想親自跟隨沈漁,可是一想起那天和沈漁的戰鬥場景,就知道遲早會被發現,然後結果很難看。  比如沈漁要做什麽秘密的事情,比如沈漁要和雷音寺互換人質,她的人跟在後麵,把事情弄壞了,信不信沈漁直接翻臉?  江湖中這樣的例子不要太多,別人都說了讓你別管閑事,你要是還介入,真的可能是生死仇敵。  權衡再三,楊玉真選擇了相信沈漁不會被雷音寺的大和尚們弄死,反正弄死了也不要緊,聖熊大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可是……為什麽自己這樣的忐忑不安?擔心那個笨蛋……  她的的思維連接到了不遠處的天機榜上,翻閱著沈漁的資料。  十六歲……  嗬嗬,好一個青蔥少年,真是好年輕呀,看看自己,都二十多歲了,還依靠姐姐的羽翼,碰上強大的力量還要靠朝廷的力量。  而這個人……十六歲就懂得煉丹、殺人、成軍甚至是做出許許多多精彩的事情。  “主公,消息來了。”  雖然沒有主動跟蹤沈漁,但是落腳在這裏的楊玉真依舊派出手下探聽消息,昨天晚上城外燃起了熊熊大火,還有人驚慌失措的逃入城中,這一切都瞞不過有心人,而現在是探聽消息的人回來了。  “昨天晚上,雷音寺發布了命令,召集了不少人手到了城外,天鶴和天音兩位大師在城外伏擊沈漁。”  “怎麽知道是伏擊沈漁?”  “天鶴大師在戰鬥中高呼了沈漁、柏青霜的名字,而且還韓除了沈漁的武功。”  “沈漁練的是什麽武功?”  這一點楊玉真也很好奇,十六歲耶,十六歲的少年,能夠和她打得不相上下,除了服下過天材地寶之外,就是修煉了極為深奧的內功。  是先天無上罡氣,天河大法,還是易筋經或者龍虎之氣?”  “是純陽童子功。”  “啪。”  楊玉真捏破了杯子。  她是突破了先天境界的高手,一身內力如臂使指,絕不會出現這種失態的行為。  可是……實在是太意外了。  純陽童子功,純陽童子功……  去年的時候,她和已經躋身巔峰的姐姐聊天,詢問她什麽時候能突破更高的層次?  姐姐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子,笑著說。  “如果要快的話,可能你就要多一個姐夫了。”  “什麽?”  “大宗師境界又怎麽是那樣容易突破的?我也隻能慢慢打磨並且尋找契機,不過……如果有個男人,修煉了純陽童子功,達到了第八關以上,人又長得不錯,年齡不超過四十歲,還是可以考慮考慮的……”  姐姐微笑說著讓人害羞的話,表示姐夫劃掉,藥渣慢慢用。  “真的是純陽童子功?”  楊玉真一字一句的問道。  “天鶴大師和那個人動手的時候吼出來的,應該沒有出錯。”  稟報的人有點奇怪,純陽童子功雖然傳說很厲害,但也沒有必要如此重視呀。  ……  白河縣的天機廣場,這段時間是人流眾多,三教九流的人都在其中匯聚,擂台上更是人上人下。  還有什麽比得上天機榜的擂台,更好公告朋友,自己來到了此地了嗎?  許多人左顧右盼,他們看到了讓人很奇怪的事情。  有個年青人,手纏著一根黃色的絲帶,從馬車上下來,提著兩個人。  那是兩個大和尚,身上有血跡,他來到了一個空閑的擂台前,沒有多說,直接把人扔到了擂台上。  看守擂台的人楞了一下,連忙迎了上去。  “這位先生,還沒有輪到你,你……”  天機榜周圍的擂台,起到的功能並不僅僅隻是搏鬥廝殺,還有一種功能,為行刑台。  有些人抓到了敵人,仇人或者愛人,會把他們押解到擂台上,然後一刀砍死。  這種手段,不符合擂台規範,但是天機榜會如實報道,記錄下誰殺了誰。  這個功能有許多許多的爭議,但被大家接受,有人不止一次提議投票廢除了這種行為,一直沒有成功。  殺人者固然可恨,但至少對方有勇氣把人帶到這裏殺掉,讓逝者家屬知道人死了,是被誰殺掉的。  江湖中每年都要死許許多多的人,不少人神秘失蹤之後再也沒有任何消息,受害人的家屬也認同了這種手段,天機榜至少給了凶手露臉的機會。  “我的事情比較急一點,大一點,插個隊。”  年青少年腳尖一挑,兩個大和尚就直挺挺的站起來。  被解開了穴道的他們,臉上還沾著血跡,而這兩張臉露出來的時候,引起了下麵的人的驚歎。  這兩個大和尚,看起來像是雷音寺的兩位高僧,天鶴和天音?  “你們沒有認錯人,這兩個大和尚就是雷音寺的天鶴和天音。”  沈漁的目光,落到了不遠處,一位戴著鬥笠和麵紗的女子身上,那是柏青霜。  微微的點點頭,沈漁把心神放在了周圍人的身上。  “我叫沈漁,相信不少人都聽過我的名字,煉丹師沈漁,在慶元縣幹掉了高大帥軍隊的沈漁,當然,我今天來,是想在擂台上,說清楚某些事情,我和雷音寺大和尚的結緣經過。”  兩個大和尚氣息奄奄的站在了擂台上,沈漁講述著他和他們結怨的經過,除了熊貓毛被描繪成某種寶物之外,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講述了一遍。  “我和雷音寺無冤無仇,他們的人卻連續襲擊我,無論是下毒還是殺人,這些事情我都無法容忍,所以,我擊敗了他們之後,來到了擂台上,想要求一個公道。”  慷慨激揚的話說完,並沒有激起周圍人的歡呼和鼓掌,現在隻是響起了幾聲“嗯”“這樣呀”的聲音。  第一,沈漁的名號,大家都知道,但是他成名的時間太短了,大家在心中,也隻是記得他是一個少年,因為某些事情上了新聞周刊的首頁,但是他的戰鬥力什麽的,很存疑。  第二,他得罪的對象,是雷音寺。  江湖很大,江湖也很小,有很多人不怕雷音寺,但不代表大家因為亂說話而得罪雷音寺,今天的局麵,看來很難善了。  “沈漁,你這件事做的,我怎麽覺得有點不對呢?”  終於有人站出來說話了,但是他卻在質疑沈漁的說法。  那是一位中年人,四十多歲麵如冠玉,一副儒雅的模樣,沈漁把他的相貌特征用天機榜一搜,馬上查清楚了這是誰。  康思年,人稱三絕書生,以摧心掌、梅花扇和伏虎真氣出名,交往廣闊八麵玲瓏,江湖中說話很有影響力。  “你說兩位大師擄走你的女伴,探聽了你的消息,然後又帶著人圍攻你,可使,這一切都是你說的,兩位大師沒有發言,我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話呢?”  他的手中,是一把兩尺長的扇子,也是他的獨門兵器。  “沈漁,你既然想要一個公道,想要周圍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麽,那麽,你就應該解開兩位大師的穴道,讓周圍人來聽聽兩位大師的說法。”  康思年微笑著說道,仿佛一點沒有私心,或者說,直接逼宮沈漁。  “當然可以。”  沈漁的手一揮,解開了兩位大師的啞穴。  “事情當然不是這樣的……”  被解開了穴道的兩個大和尚,一臉苦笑的向著周圍人解釋著事情的經過。  “老衲以佛祖的名義擔保,說的都是事實。”  雖然被砍斷了琵琶骨,昨天晚上又被刑訊逼供了一番,但是天鶴大師這時候,卻依舊保持著風度。  天生的牛皮糖的風度。  就算是沈漁持刀站在了他的身旁,他也訴說著真相。  以他的視角,看到的真相,以他的角度,看到的真相。  一個不講武德的年青人,聯合另一個女人,殺害了一個客棧的女老板,兩位大和尚發現問題出來製止,然後這兩個年青人偷襲他們,並且殺傷了他們的故事。  對了,昨天晚上,沈漁刑訊逼供這兩個大和尚,他們告訴沈漁,苗玉娘已經被快馬送去了雷音寺了。  要救人,就要上雷音寺,或者讓雷音寺放人。  “沈施主,你是鬥不過雷音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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