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鏢師麵露遲疑,說道:“範記請我們這些鏢師做商隊護衛,護送商隊去板升城,如今還沒到地方,我們就這樣走了,不好吧!”


    嘴上這麽說,心中已經有離開的意思。


    留下來,蒙古人肯定不會放過他們,而且範記商隊這裏有近二百蒙古騎兵,又都是板升城的精銳甲騎。


    所有鏢師加起來才十幾人,根本不是這麽多蒙古騎兵的對手,能有機會活著回大明,自然不願意留下來送死。


    可他是範記請來的鏢師,遠處明顯有馬隊來奔著這邊過來,說不定還是馬匪,他作為鏢師,若是丟下雇主這麽走了,又有些覺得不合適。


    範宏擺了擺手,說道:“秦鏢師盡管帶上你的人離開,商隊這邊有蒙古人在,出不了什麽事,草原上還沒有人敢不給素囊台吉的麵子。”


    秦鏢師猶豫了一下。


    想到窩侖闊等人確實是來自板升城,也都是那位素囊台吉的部下,有這些人在,整個蒙古右翼都沒有什麽人敢招惹範記商隊。


    想到這裏,他朝範宏一抱拳,說道:“既然如此,我等便不再留下,告辭了。”


    他行事向來果決,決定離開,便不在猶豫。


    喊上隨他一同來草原的鏢師,騎馬沿著來時的路疾馳離去。


    沒有商隊拖了,最多一天他們便可以回到最近的墩堡。


    待秦鏢師等人離開後,範宏鬆了一口氣。


    秦鏢師等人怎麽說也是為了護下他們範記商隊的貨物,才得罪蒙古人,他不想因為這麽一點事情,害的秦鏢師這些人被蒙古人殺害。


    遠處的馬蹄聲越來越大,隱約間能夠看到一條黑色的長線自北麵而來。


    不知來人是敵是友,窩侖闊不敢大意,對自己身邊的部下命令道:“去,把所有在帳篷裏的人都喊出來,穿甲上馬,準備迎敵。”


    作為素囊身邊的親衛甲騎,該有的戰鬥素養還是有的,不管來人是不是敵人,都要做好必要的準備。


    帳篷裏麵正在酣睡的蒙古騎兵被一個個揪出帳篷。


    睡的正香,突然被叫醒,自然心中不滿,臉上也帶著不高興,可知道下命令的是窩侖闊,心中就是有不滿也不敢說出來。


    不過,酒勁尚未完全消退,雖然人從帳篷裏麵出來了,可手上的動作卻快不起來,光是穿皮甲和靴子就耽誤了不少時間。


    當然,這也和窩侖闊派去的人催的不急有關。


    作為素囊帳下的甲騎,來的隻要不是明國官軍,剩下不管來的人是誰,他們都不在乎。


    在土默特草原上,沒有人敢和他們板升城為敵,哪怕是草原上最凶狠的馬匪,知道他們是素囊台吉的甲騎,也要退避三舍。


    窩侖闊騎在馬背上,目光看向遠處一點點變大的黑線。


    他知道那根本不是什麽黑線,而是馬群在草原上奔馳。


    作為哨騎去查探消息的賽納班,帶著身邊的其他蒙古騎兵回到窩侖闊身前,臉色難看的說道:“將軍,來人是虎字旗養在大黑河那裏的騎兵,人數恐怕有二三百。”


    聽到這話,窩侖闊眉頭一皺。


    在他邊上的一名甲騎說道:“虎字旗的人怎麽這麽快就找來了?咱們與範記商隊會合也沒多久,他們跟咱們幾乎是前後腳到這裏。”


    窩侖闊臉色難看的說道:“恐怕咱們一離開板升城,虎字旗的人就跟上來了,而且一直跟在咱們屁股後麵,隻是沒有被咱們的人發現。”


    除了這個解釋,他想不出虎字旗的為何能夠這麽快來到這裏。


    賽納班說道:“將軍,還是先想個辦法吧!依屬下看,虎字旗的人來者不善,十有仈jiu是衝著範記商隊來的。”


    窩侖闊回頭看一眼身後那些亂糟糟的蒙古騎兵。


    這會兒有不少蒙古人剛從帳篷裏麵鑽出來,動作快一些的人也隻來得及拿上兵器,至於騎上戰馬的人,一個都沒有。


    見狀,他對身邊的人命令道:“告訴咱們的人,敵襲,不想死就抓緊迎敵。”


    邊上的那名甲騎答應一聲,跑去傳令。


    遠處過來的黑線已經成了黑色浪潮,雙方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窩侖闊知道,之所以是黑色,是虎字旗騎兵身上穿的黑色鐵甲,來的馬隊應該是被虎字旗的人成為鐵甲騎兵的騎隊。


    對於虎字旗的鐵甲騎兵,他並不在意。


    騎射上,他認為他們蒙古人才是天下第一,一支商人組建的騎兵,也就身上的兵甲好一些,本事遠遠比不過他們這些自幼在馬背上長大的蒙古人。


    所以,窩侖闊和他身邊的蒙古騎兵,哪怕知道來了好幾百虎字旗的騎兵,也都沒太當一回事。


    他們蒙古騎兵才是最強的騎兵,而且,沒有人認為虎字旗的人有膽子對他們這支素囊台吉帳下的甲騎動手。


    另一邊範記商隊那裏,許多人看到由遠及近的黑色浪潮,知道是騎兵後,一連連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尤其看到遠處整齊的騎兵隊伍朝商隊這邊疾馳而來的時候,商隊中的夥計和車夫嚇得鑽進了車底,或是躲在了大車後麵。


    範宏兩條腿也在不住的打顫,好在這一次有窩侖闊帶來的一百多近二百的蒙古騎兵在,他忍住了心中的恐慌,沒有往車底鑽。


    素囊是土默特的大台吉,在整個漠南蒙古的台吉中,都有一定的地位。


    來人不管是誰,他相信沒有人敢對素囊台吉帳下的甲騎動手。


    隨著遠處的騎兵隊一點點靠近,漸漸看清了輪廓,到後來已經能看清楚一具具黑色的鐵甲,上麵撒發著幽冷的寒光。


    遠處過來的騎兵在範記商隊二三百步外的地方停了下來。


    停下來的鐵甲騎兵隊伍裏不見絲毫雜亂情形,更沒有任何嘈雜的聲響,與窩侖闊身後的亂糟糟的蒙古騎兵成鮮明的隊伍。


    直到現在,窩侖闊身後還有一部分蒙古人沒有找到自己的戰馬,在營帳周圍沒頭蒼蠅一樣的亂跑。


    窩侖闊對賽納班說道:“你過去,問問虎字旗的人,為何攔在前麵!”


    賽納班答應一聲,騎馬往前走出一百多步,停在虎字旗的鐵甲騎兵隊前麵,大聲喊道:“你們虎字旗的人想要幹什麽?為何攔在前麵?”


    他不懂漢話,用蒙語喊出來的話。


    鐵甲騎兵隊中不缺少懂蒙語的人,隊伍中很多都是草原上曾經的馬匪,對蒙語不說精通,交流卻一點問題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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