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讓開!”


    衙門裏的差役趕到了王家鋪子外麵。


    此時,很多人都知道王家鋪子出事了,裏麵的人都被人殺了,周圍的鄰居和一些閑漢圍在外麵看熱鬧。


    差役和仵作進了王家鋪子裏。


    街上看熱鬧的人群裏三層外三層,堵滿了大半條街道。


    一個個全都伸長脖子往王家鋪子裏麵看,隻可惜門外有差役看守,外人已經沒有機會在靠近王家鋪子。


    外麵的人雖然看不到裏麵的情況,依然沒有人離開。


    人一多,自然也就無所畏懼了。


    哪怕之前被嚇壞的徐掌櫃,這會兒也留在鋪子外麵等著看裏麵的情況。


    過去了半炷香的時間,鋪子裏麵的差役抬著一具具屍體走了出來。


    “怎麽還有好幾個僧人。”


    街上的人群中有人見到被差役抬出來的屍體裏麵,有好幾具屍體都是光頭。


    “什麽僧人,這些都是奴賊,沒看到後腦勺上還有一縷辮子嗎?”有見多識廣的人,向周圍的人解釋道。


    “奴賊不是在遼東嗎?怎麽來咱們宣府了。”


    “還用問嗎,肯定是這些奴賊殺害了鋪子裏的人,最後自己也被鋪子裏的人殺死,同歸於盡。”


    人群中有不少人,像看傻子一樣,目光看向說出這話的人。


    邊上有人看不下去了,說道:“這些奴賊身上的衣服都脫了,很可能是住在鋪子裏的人,真正殺人的恐怕另有其人。”


    “要我說殺得好,這些奴賊不是什麽好東西,聽說在遼東殺了不少漢人。”


    宣府也很多從遼東逃難過來的百姓,奴賊在遼東肆無忌憚的屠殺漢人,對宣府的百姓來說,早已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你們看這幾個奴賊是不是有些麵熟,好像是王東主昨天帶在身邊的人。”


    有住在這條街上的人,認出了這些奴賊的身份。


    “王家這是私通奴賊呀!”


    人群中不知是誰突然喊了這麽一句。


    然而就是這麽一句話,仿佛在滾燙的油鍋裏滴了一滴水,瞬間讓人群沸騰了起來。


    許多人紛紛破口大罵。


    人群裏一些情緒激憤的人甚至撿起地上的土坷垃丟過去,砸向那些被差役抬出來的奴賊屍體。


    甚至連一些差役也都被人群中丟出來的東西砸到。


    “後退,後退,全都後退,誰敢在胡亂扔東西,抓你們去衙門。”


    有差役大聲的嗬斥,同時抽出了腰刀。


    一部分差役開始驅趕人群,不讓人群離鋪門外的屍體太近。


    混在人群中的當鋪掌櫃從人群裏退了出來。


    “王登庫這是活該呀!居然敢私通奴賊,這一次整個延慶王家都要被他牽連到。”先一步從人群中退出來的徐掌櫃,對走到一旁的當鋪掌櫃說道。


    當鋪掌櫃笑著說道:“延慶王家出了這種事情,徐掌櫃應該高興才對,延慶王家可一直都是你們黃家生意上的對手。”


    “我們東主可做不出這種私通奴賊的事情。”徐掌櫃訕訕的說了一句,旋即朝自家鋪子走了過去。


    當鋪掌櫃看著徐掌櫃離去的背影淡淡一笑。


    延慶王家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這位徐掌櫃恐怕是急著給背後的東家送信去了。


    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知道,延慶王家完了,隻一個私通奴賊,延慶王家便無人會救,等待延慶王家的隻有被清算的下場。


    當鋪背後的東家是官麵上人,他隻是當鋪明麵上的掌櫃。


    他心中十分的清楚,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說。


    延慶王家私通奴賊若不被外人知曉,起碼不能像現在這樣被人廣而知之,那麽延慶王家還有一條活路,隻要打點得當,說不定根本沒有人關心這種事情。


    像現在這樣人盡皆知,就連普通百姓都知道延慶王家私通奴賊,官府哪怕為了封口,也要治罪延慶王家。


    讓他好奇的是,殺死這些奴賊和王登庫到底是些什麽人。


    這些人是因為王登庫私通了奴賊才動手殺人,還是隻是碰巧。


    在他心中,更傾向第一種可能。


    差役抬出來的那些屍體他都見過,每具屍體的脖頸上都有致命傷,甚至一些屍體看上去像是在睡夢中就被人給割了脖子,不能發現殺人的人動作十分老辣。


    從王家鋪子裏麵抬出來的屍體並沒有停留太久,很快送去了衙門。


    差役們也都離開了王家鋪子,隻留下封條在鋪門。


    “老爺出事了,出大事了。”


    田管家一路小跑的跑向田生蘭所在的房間。


    “慌什麽!慢慢說,到底出什麽事了。”田生蘭眉頭皺了起來,對自己管家的不穩重有些不滿。


    田管家氣喘籲籲的說道:“是王東主那裏出事了,昨天,昨天晚上王東主和那些金人全都被人殺了,今天一早屍體就被發現在了王家的鋪子裏,如今城裏都在說延慶王家私通奴賊。”


    “什麽!你說王登庫和金人都殺了。”田生蘭一驚。


    要知道,前一天王登庫還帶著金人來到田家,到了晚上就被人給殺了,他擔心王登庫私通奴賊的事情會牽連到田家。


    這種事情背地裏什麽都好說,可一旦鬧大了,官府為了保住頭上的烏紗帽,很可能會拿他們晉商開刀。


    延慶王家本身就是宣府的晉商,和其他晉商之間也多有來往。


    官府一旦把私通奴賊的帽子扣在晉商的頭上,想解釋都沒辦法解釋,尤其王登庫帶著金人去過他們田家,這種事情隻要一查就能查到。


    站了一會兒的田管家氣息已經能喘勻,這時候他問道:“老爺,咱們該怎麽辦?王東主可是帶人來過咱們家?”


    “該死的王登庫。”田生蘭恨恨的用手一拍桌麵。


    心中後悔昨天不該見王登庫和那些金人。


    田管家猶豫著說道:“老爺,要不然咱們求求裴大人,想來有裴大人出麵,就算官府知道王登庫來過咱們田家,看在裴大人的麵子上,也不會真的怪罪咱們田家。”


    “你懂什麽,那些當官的最是無情無義,一旦知道王登庫和金人來過田家,恐怕第一個拋棄田家的就是這位裴大人。”田生蘭嗬斥了自己管家一句。


    行商多年,他對這些官員在了解不過了,金人來過田家的事情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讓裴鴻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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