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丘除了一個守備府外,還有一個縣衙。


    縣令郭斌昌已經在靈丘任上做了一任縣令,如今隨著朝廷在大同的動作越來越多,他明白自己已經被拋棄,成了替罪羊。


    到後來他幾乎什麽事都不管了,每日裏隻是吟詩作對,或是在書房臨摹字畫,算是放飛了自我。


    “不好了東翁!出大事了。”隨著話音落下,縣衙裏的賈師爺氣喘籲籲的從外麵跑了進來。


    郭斌昌放下手裏的筆,眉頭微微一蹙,道:“慌什麽?你跟在本官身邊多年,什麽時候見過本官像這樣慌張過。”


    “是,不是,唉,出事了。”賈師爺一拍手心,嘴裏說道,“鄭守備帶著他的親兵,出城去守備大營了。”


    郭斌昌麵露不滿的說道:“他又不是第一次出城,以前不是也有過,這有什麽好稀奇的。”


    對賈師爺的小題大做感到不滿。


    “這次不一樣,學生聽說虎字旗要帶走東山的礦工,鄭守備去守備大營恐怕是為了此事,說不定兩邊會打起來。”賈師爺臉色焦急的說。


    聽到這話,郭斌昌臉上第一次變了色,說道:“虎字旗為什麽要帶走東山礦工,東山鐵場不是好好的,沒聽說出什麽事情。”


    “這誰知道,反正鄭守備已經去了守備大營,一旦真打起來,縣城怕是守不住了。”賈師爺擔心的說。


    虎字旗的大炮他曾親眼見過。


    那一次虎字旗一支支兵馬從靈丘出發,去往新平堡,隊伍從靈丘縣城外的官道上經過,他有幸看過那麽一次。


    可就是那一次,讓他明白,靈丘縣城根本阻擋不住虎字旗的兵馬。


    縣城四周的城牆好幾處都已經塌陷,麵前弄點泥土糊弄上,虎字旗的大炮隨意一炮就能轟塌,畢竟新平堡那麽厲害的墩堡都擋不住幾炮。


    郭斌昌臉色變了幾變。


    雖然他已經不管靈丘的政務,可不代表他願意死在靈丘。


    而一旦靈丘失守,他這個靈丘縣令就有了失土之責,就算虎字旗不會把他怎麽樣,朝廷也絕不會放過他。


    “東翁,你說咱們要不要也出兵去一趟東山鐵場?”賈師爺試探的問道。


    縣衙有三班衙役,加起來也有不少人。


    郭斌昌麵露沉思。


    他來回在屋中轉了幾圈,停下來後問道:“你說虎字旗為什麽要帶走東山礦工,會不會是因為有什麽事情?”


    “這,”賈師爺想了想,旋即臉色一苦,道,“學生哪裏猜得出來。”


    麵露沉思的郭斌昌捏了捏自己下巴上的胡須,說道:“這裏麵肯定有事,不然虎字旗不會連東山鐵場都不要了,隻帶礦工離開,到底是什麽呢!”


    心中不斷的猜想。


    “會不會是有什麽事情,逼得虎字旗不得不離開靈丘,而鄭守備也是得到了什麽消息,才準備對虎字旗動手。”賈師爺試探的說。


    然而,他的話剛一說完,就見郭斌昌臉色驟然一變,道:“本官明白了,一定是朝廷,朝廷想要對虎字旗動手,虎字旗才想退離靈丘。”


    “學生剛才隻是瞎說的,朝廷真要對虎字旗動手,東翁你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賈師爺急忙說道。


    郭斌昌一搖頭,說道:“本官沒有收到消息才正常,別期望了,本官早就是他們眼裏的替罪羊,鄭樹齊才是他們自己人。”


    說著,他歎了口氣。


    最讓他後悔的就是來靈丘做這個縣令。


    不管怎麽說他也是個進士出身,就因為靈丘出了一個虎字旗,他這一輩子的官運也就到此為止了。


    “如若真是朝廷要對虎字旗動手,對東翁來說也是一個自證清白的好機會,這個時候更應該親自帶著衙役去東山,協助鄭守備對付虎字旗。”賈師爺說道。


    郭斌昌眼神怪異的看向賈師爺。


    他堂堂靈丘縣令,卻要去協助靈丘守備,怎麽聽著這話都比較別扭。


    賈師爺看出郭斌昌心裏的那點想法,便道:“都這個時候了,東翁您就別在乎什麽文武之分了,要是錯過這次機會,怕是再沒有翻身的可能了。”


    之所以這麽賣力氣勸說郭斌昌,因為他知道,一旦郭斌昌這個縣令倒黴了,他這個師爺也好不到哪去。


    就算保住留一條命,將來再想給別人做師爺也沒多大可能了。


    “哼,你真以為本官去躺好鄭樹齊,那些人就會放過本官嗎?到了這個時候時候,沒人會救本官。”郭斌昌冷哼了一聲。


    他不通政務,卻不代表腦子笨,不然也考不上進士。


    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看明白了,不管自己怎麽做,都已經沒有用了,因為大同需要一個替罪羊來平息朝廷的怒火。


    而他這個靈丘縣令,就是最好的人選,誰讓虎字旗的老巢就是靈丘。


    賈師爺遲疑的說道:“東翁你隻要證明了與虎字旗勢不兩立,朝廷應該能看出東翁您是清白的。”


    “清白不清白還不是任由別人的一張嘴去說。”郭斌昌輕輕一搖頭,旋即又道,“算了,本官過一日算一日吧!”


    說完,他拿起硯台上的筆,再次在紙張上臨摹起來。


    不過,鄭樹齊很明顯沒有給他解釋的意思,而是直接說道:“把咱們的人都找來,隨本官去守備大營。”


    他口中咱們的人,是那些他從天成衛帶來的下屬。


    守備府門外,很快集結了幾十騎親兵。


    這些人身上全都穿著甲胄,一部分人身上帶著弓箭,沒有弓箭的人也手持利刃。


    雖然大部分人穿的都是棉甲,可身上的精氣神,很普通的營兵有著明顯的區別,讓人一眼能看出是軍中精銳。


    “隨本官出城。”


    鄭樹齊帶著鄭飛最後從守備府裏走出來,來到幾十騎跟前,一揮手,直接下達了出城的命令。


    三十多個殺氣騰騰的騎兵出現在大街上,路上的行人早早就躲了起來。


    對百姓而言,一旦被這些官軍的人騎馬撞死,那也是白死,弄不好還要連累到家人。


    守城門的是守備大營的兵丁。


    這些兵丁早就得到消息,所以城門前的行人早早就被趕到了一旁,留出城門,等著鄭守備等人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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