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奇怪的是,其中一間朝西偏北的臥室,鋪的是款式非常古舊的老式花床。這種床,現如今城市裏幾乎看不到,哪怕是鄉下也極為罕見。


    這老式花床的雕工很精致,木料也是上好的木料。


    但架不住年月實在久遠,處處都透著一股老舊之氣。看著更像是老古董,藝術價值收藏價值遠超實用價值。


    可為什麽,偏偏這老式花床,卻鋪著被褥呢?


    難道說,這趙守銀這麽懷舊?


    不對。


    這個房間,明顯不是趙守銀住的。


    因為,老式花床旁邊,還有一個同樣老舊的梳妝台。


    梳妝台正麵是一塊橢圓形大鏡子,擦得沒有一點灰塵。


    梳妝台上同樣一塵不染,很是幹淨。邊角上放著一隻梳妝盒。


    那漆麵都快掉光的梳妝盒裏,居然有梳子,鏡麵,眉刀,眉筆,妝粉,胭脂,口紅這些古舊的東西。


    更不可思議的是,牆麵還掛著一張洋畫,看那畫的內容和質地,恐怕足有上百年曆史了?


    整個房間給人的感覺就是懷舊。


    極致的古舊。


    這還不是人為的做舊,而是一種曆經歲月沉澱,極為真實的古舊。那種感覺就好像從一百年前的時空中,搬了一個房間到現代來。


    床底還有一雙繡花鞋,很老舊,但卻幹幹淨淨,看不到半點灰塵,就好像有個居家女人,每日辛勤打理,家裏搞得一塵不染,井井有條。


    老韓看到江躍駐足這個房間久久不語,忍不住問道:“小江,你看出什麽名堂?”


    “你覺得這個房間是誰住的?”江躍反問。


    “客房?或者趙守銀金屋藏嬌?”老韓想了想,找不到什麽合理解釋。


    “反正不是趙守銀的臥室,他的房間在那邊。”


    趙守銀的臥室朝內,布置得也極為簡潔。除了一張床,一麵櫃子,也就是一條老式寫字台,別無他物。


    房間連電視都沒裝一個,可謂是極簡的生活方式。


    江躍在床頭和櫃子裏查探一番,也沒看出什麽名堂來。


    朝南還有一個房間,裏邊除了一麵大大的櫃子外,卻沒有任何擺設。


    櫃子拉開,裏邊內容卻豐富極了。


    各種古舊的旗袍、褲裙、套衫,竟掛滿了一個衣櫃,款式千奇百怪,卻都有一個共同特點,舊!


    那是一種歲月真實打磨過的舊,絕非人工做舊。


    打開這個櫃子,就好像忽然穿越到一百多年前,打開了某個殷實人家女主人的衣櫃。


    一櫃子琳琅滿目的衣物,展示了女主人的衣品和愛美之心。


    下麵是一層層矮櫃。


    拉開一看,裏頭擺著一雙雙古老的花鞋子,色彩各異,造型不一,卻都無一例外,還是上百年前的款。


    這一幕,看得江躍和老韓忍不住產生一種荒誕的感覺,這是不是穿越到一百多年前了?


    衣物和鞋子雖然老,翻看過後,也找不到什麽異樣的蛛絲馬跡。


    江躍和老韓有些失望,走出這個房間。


    剛走到門口的時候,江躍又走了回去。在這個房間走了一圈,若有所思。


    不對。


    這事從風水上講,明顯有些不對。


    其實哪怕是不懂風水的小白,也該知道這一點。


    村鎮建房,自來講究坐北朝南。不僅僅是采光好,還避陰風。


    這可不僅僅是風水論。


    科學論來講,臥室朝南日照好,對人身心有益,這完全就是常識。


    可這趙守銀家的二樓,兩個朝南的房間,偏偏隻用了一個,另一個用來堆放衣物?


    如果家裏僅僅設置一張床,對一個老單身漢來說這很正常。


    可他家二樓偏偏設了兩張床!


    另一張床,偏偏選擇了朝向最陰暗,最不利於采光的西北向。這就很明顯違背生活常識了。


    尤其是這種木製結構的房子,到了梅雨天,平日裏日照不夠的房間,肯定會有一股腐潮味兒。


    除非,這個房間不是給人住的!


    這個念頭從江躍腦子閃過,江躍自己都被嚇一跳。


    可偏偏就是這個念頭,一旦產生,竟跟藤蔓蔓延似的,一發不可收拾。


    “老韓,如果是你家,隻設兩張床的話,你會選哪兩個房間?”


    “當然是這兩個朝南的,這還用問?”老韓順口一答,隨即麵色駭然一變,“對啊,他家另一個臥室,為什麽要朝西偏北?明明有朝南的臥室啊?”


    “金屋藏嬌,也沒這麽見不得光吧?”


    老韓眉頭皺了起來。


    一直默不作聲的三狗,忽然道:“二哥,我小的時候,我爹常會背著爺爺,偷偷學點風水訣。我常聽他念叨一句,什麽三陽不照,陰幽多暗,妖鬼多藏匿……”


    三狗從來不是什麽學問人,但這句話,卻透著一股子學問。


    雖是從他爹那裏聽來的。


    江躍若有所思點點頭,三狗說的這句話,正是他剛才所想的。


    有光照充足的房間不選,偏偏選在光線黯淡,陰幽晦暗的房間做臥室。


    這哪是給人住的?


    這分明是給鬼住的!


    女鬼?


    江躍莫名想起樓下供桌上那張照片,想起被嚇破膽的楊聰。


    難道,這個房間,真是給鬼準備的?


    這趙守銀,難道還有一段不為人知的不倫人鬼戀?


    這……


    口味有點過重啊,有點突破想象!


    二樓走完,還是那種感覺,處處透著詭異,但還是找不到實錘的證據。


    “走,去三樓看看。”江躍話剛說完。


    三樓樓道忽然咯吱咯吱響了起來,那響聲的頻率,就好像有人以最快的速度在樓梯上衝刺上樓。


    踩得木製樓梯咯吱作響。


    有人?


    三人快步朝上走去,木製樓梯上空空蕩蕩,哪有半個人影?


    一把大鎖,橫在三樓的樓梯盡頭。


    整個三樓,居然是個封閉結構,一扇門掛著一把鑰匙,將來訪的人拒絕在樓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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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榔頭!”江躍一點都不客氣。


    掄起手臂,正要砸下去。三樓屋內,忽然傳來一陣猛烈的咳嗽。


    這咳嗽聲急促而猛烈,就好像一個犯了肺病的病人,拚了命想把肺部的濁氣給咳出來。


    “誰?”江躍的榔頭懸在半空,低喝問。


    “咯咯咯咯……”回答他的,卻是一陣詭異的笑聲,這笑聲極不正常,完全不像正常人發出,倒像是黑暗的山洞中忽然衝出一群蝙蝠,發出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吱吱的驚叫聲。


    接著,屋裏又傳來了一陣淒厲的慘叫,然後是刀具砍斫案板的聲音,好像還夾雜著鋸子鋸割骨頭的聲音。


    嘎吱嘎吱的割鋸聲,折磨著江躍他們的神經。


    光在門外聽這些聲音,完全可以腦補出裏頭正在發生著無比慘絕人寰的屠殺,血漿飛濺,肉碎橫飛,畫麵血腥恐怖。


    膽子小的,光這聲音隻怕就得嚇尿。


    老韓抓著槍支,指著門口,雙目炯炯盯著門鎖,一臉嚴肅。


    江躍卻冷哼一聲,哐的一記重錘下去。


    門鎖應聲而斷,江躍一腳踹開門板,粗暴地闖了進去。


    屋內的聲音就好像忽然被屏蔽了信號,頓時消失的幹幹淨淨。


    門被推開,三樓的格局卻異常寬闊。


    三樓沒有任何間隔,整個一兩百平方,完全敞開,隻有四根柱子撐著屋梁,好讓房子有足夠的承重力。


    最吸引人眼球的不是柱子,而是空曠的三樓正中,擺著一個巨大的沙盤,足有幾十上百平米,將三樓的空間足足占據了一半。


    江躍雖然很少去逛樓盤的售樓部,但售樓部的沙盤是見過。


    但是像這麽大的一個沙盤,江躍還是頭一回見到。


    而且,這個沙盤論做工精致,跟開發商的沙盤比,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三狗,別碰!”


    江躍見三狗湊上前,立刻喝止。


    老韓和三狗看到的隻是一個沙盤,江躍卻看到了更多。


    這三樓擺一個巨大沙盤,任何人上來第一眼看到這個做工精致的沙盤,都會被它所吸引,絕不會注意到其他細節。


    江躍卻偏偏屬於萬裏挑一的例外。


    他看到的,卻是一個沙盤之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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