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地上鋪著兩張雙人涼席,一邊睡著李靜和梅麗娜。


    另一邊空出的地方,是留給自己的。


    曹明義關掉燈,躺在涼席上,聽著電風扇吱呀吱呀地噪音。


    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我難道就在這個年代,混吃等死活一輩子。


    那還不如死了算啦!


    可真要死了,我還能回到2020年嗎?


    前世的我,已經死了,這是確鑿無誤的事實!


    現在的我,假如再死一次,那後果根本無法預估。


    曹明義側過身,看著近在咫尺背對著自己的李靜。


    月光透過門簾,映射在她整個身軀上。


    愈發顯得裸露在外肌膚,嫩白如雪。


    時不時還反射出一絲淡淡的光暈。


    真是太美了!


    這麽漂亮的女人,現在竟會是我的老婆。


    不過,便宜了以前那個曹明義,拔了頭籌。


    現在的我,隻能喝殘湯吃剩飯。


    嗯,不對!


    曹明義眼睛一亮,忽地想起來新婚之夜。


    當時,自己喝得暈暈乎乎,玩牌輸了錢。


    來找李靜要錢,她不給。


    自己就揍了她一頓,昏睡過去。


    那是第一次打她,也是以後暴揍的開端。


    第二天,滿臉傷痕的李靜,就要和自己離婚。


    自己哀求了好半天,她才答應不去民政局。


    不過有兩個條件,第一:一年內不準碰自己。


    第二:一年內要是還打她,就一定要離婚。


    曹明義在外麵鬼混,根本不缺女人。


    第一點倒是信守承諾,至今沒有碰過李靜。


    可第二點,完全沒做到。


    基本上不超過兩天就是一頓揍。


    那就是說,現在的李靜還是完璧之身。


    曹明義想到這裏,不由自主得呼吸急促起來。


    這是作為男人,對第一次女人的強烈占有欲。


    更是每一名男人,內心深處埋藏的本能欲望!!!


    曹明義慢慢抬起手臂,摸向身旁的李靜。


    “你幹什麽,小娜在的。”


    李靜看到牆壁上映出的手掌影子,猛地回頭狠狠瞪了曹明義一眼。


    在這個問題上,她是絕對不會妥協。


    就是曹明義現在打死自己,也不會退讓半步!


    “你……你沒睡啊,我幫你扇扇蚊子。”


    曹明義臉上露出尷尬得笑容,手臂在空中揮舞個不停。


    李靜沒搭理他,轉過頭去,身體往牆根挪了挪。


    “家裏米麵和菜都沒了,你有沒有錢給我點,明天我去買回來。”


    曹明義看著老婆迷人的背影,沒話找話說道。


    “我25號才發工資,借單位同事一百元塊錢這個月要還,還有鄰居張姨三十塊,李姐二十塊都要還,你算算還有錢嗎?”


    李靜帶著哭腔說著說著,肩膀慢慢聳動,小聲哭泣起來。


    曹明義聽了緩緩躺下,兩眼直勾勾看著屋頂。


    李靜每月工資一百六十塊錢,自己在軸承廠雖說效益不太好。


    但每月也有二百三十多塊,這些錢兩人過日子是沒一點問題。


    可早就被死去的曹明義折騰光了,自己現在也欠了不少外債。


    不過廠裏還有多半年工資,沒有給自己結清。


    算下來有兩千多塊錢,如果再找衛輝要上一筆醫藥費。


    這些錢除去還賬,還能有不少富裕,留給李靜以後用。


    辦完這件事,自己就離開這個這家。


    曹明義想著想著,沉沉睡了過去。


    醒來後,天色已經大亮。


    李靜帶著小姨子去了單位。


    一旁桌上放著兩個煎蛋和一碗白麵湯。


    曹明義站起來走到桌旁,拿起碗底壓著的五塊錢。


    用力在手心握了握,揣在褲兜裏。


    吃完早飯,曹明義看了下茶幾上的鬧鍾,還不到七點鍾。


    隨即拿起碗筷走出客廳,洗好後放在廚房案板上。


    看到火爐旁隻剩下一塊的煤糕,曹明義拿起笤帚走到院中,清掃著地麵上塵土。


    “姐夫,我來啦,哈哈……”


    梅九峰腦袋探進大門裏麵,朝曹明義齜牙一笑。


    “昨天你怎麽不來?”曹明義繼續打掃著院落,看都沒看他一眼。


    “我姐在家啊,那不是來找罵嘛。”


    梅九峰嬉皮笑臉走了進來。


    “趁她早起去上班,我才偷偷來看姐夫您的。”


    “別光說話,幫我活煤糕。”曹明義說著把手裏笤帚扔給他。


    拿起角落裏的鐵鍬,走到一旁黃土堆和煤麵旁,開始做煤糕。


    “哎呦喂,我說姐夫,自咱倆認識以來,您可從來沒幹過這粗活啊?”


    梅九峰看著揮汗如雨的曹明義,大聲喊道。


    “你不願意幹,就滾蛋。”曹明義用力揮動著鐵鍬,鏟著煤麵。


    “您別生氣,我這就幹。”梅九峰連忙陪著笑臉。


    他對姐夫曹明義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深深恐懼,至於原因到現在也沒想明白。


    可能是天生相克,這是梅九峰最終的定論。


    所謂的煤糕也叫煤坯,是九十年代居家燒火做飯的必備品。


    相對煤炭或者煤球,要省錢。


    不但黃土和煤麵比例要掌握好,更是個力氣活。


    作為生前1980年出生的曹明義,也是在貧苦家庭長大。


    這些活他從小經常幹,不算什麽難事。


    五鍬煤麵,三鍬黃土,翻攪均勻調合好。


    在中間挖一深坑,把水倒進去,醒上半個來小時。


    然後再不停翻騰攪合調成泥狀。


    鏟在矩形鐵框模具裏,用泥抹子抹平表麵。


    再輕輕提起模具兩耳,一塊有棱有角的煤糕就成型了。


    全部幹完後,梅九峰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伸出舌頭大口喘著粗氣。


    “你這臭毛病,還沒改掉啊。”曹明義看著他如狗的樣子,不禁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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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梅九峰說,自己小時候看到狗喘氣,也跟著學。


    這惡心的習慣,就一直陪伴他長大。


    “改不了,除了姐夫您也沒人敢說我。”


    梅九峰有氣無力地搖搖頭,舌頭依舊耷拉在嘴唇外。


    上麵還有口水,不停掉落在地麵上。


    “我自己有煙,你抽吧。”曹明義強忍著反胃的衝動,推開他遞過來的希爾頓。


    拿起毛巾走到水龍頭旁,洗去身上粘稠的汗漬。


    走進房間換了身幹淨衣服,朝門外走去。


    “姐夫,您去哪,咱倆一起啊。”梅九峰趕忙站起身問道。


    “去單位要工資,你別跟著我。”隨著重重關門聲,早已不見了曹明義的身影。


    走出院落,他感到周圍空氣都新鮮無比。


    看著街道上滿是28自行車,隻有少量的摩托車和一些汽車。


    曹明義不禁感歎起來,江水市在九十年代作為一個三線城市。


    比起其它城市,還是落後不少。


    自1978年12月18日改革開放以來,到現在已經過去十三年。


    雖然萬元戶不再是什麽稀有事物。


    但也不是尋常百姓能擁有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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