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著過往發生的一幕幕,李含雪就像是一個局外人,靜靜地看著一切,心緒毫無波動。


    再痛苦的回憶,再珍視的感情,也已經喚不起內心的一絲悸動。


    李含雪的心,似乎徹底死了。


    “為什麽會這樣……”李含雪抓著自己的胸口,眼中的迷茫之色越來越濃。


    他不僅把那些珍貴的感情徹底忘記,而且更為可怕的是,他開始無法理解過往那些感情了。


    在以前,頌德天君殺死了蘇小雅和李齊以及李氏一族人,李含雪對頌德天君的恨,可以說傾盡四海之水也難以洗刷。


    日日夜夜,李含雪恨不得能夠馬上手刃仇敵,生食其骨。


    就算李含雪在修煉自絕殺道之時,也絕不敢忘記這血海深仇,他之所以能夠走到現在,很大原因就是這血海深仇在支撐著他,促使著他不斷地突破自我,完成蛻變。


    可現在,李含雪無法理解這種感情了。


    李含雪能夠想起關於頌德天君的一切,更不會忘記他曾經殺死了李含雪最愛的兩個人,也知道頌德天君這個人是一定要殺的,但是李含雪恨不起來了。


    愛之深、恨之切。一切不共戴天的痛恨,皆源於那無可取代的深愛之情。


    在李含雪心中,最為重要的莫過於對蘇小雅的寵愛和李齊的敬愛,頌德天君把這一切都毀了,故而李含雪恨他入骨。


    可現在李含雪連“愛”都不能理解,他如何去理解對頌德天君的“恨”?


    “我究竟是在幹什麽?”李含雪迷茫無所措,“小雅,爹爹,龍兄,他們……”


    李含雪長歎一口氣,所有重要的人,在他心中都成了無關緊要的路人,他想憤怒,可卻不知道如何才能使自己憤怒。


    李含雪的心已是一潭死水,不管別人對他做什麽,對他愛的人做什麽,他似乎都不會有任何情緒的波動。


    在物心閣,這是曆代閣主夢寐以求的“空無”狀態,無心女元靈彤也曾達到過這種境界。


    凡是達到這種境界的人,心如明鏡,纖塵不染,乃是萬古無一的武道奇才。修煉任何功法,都可以做到心無旁騖,物我兩忘的完美狀態,無人可以勝過他們。


    但對於李含雪來說,這是一種可怕的折磨。


    如果把自己最珍視的感情都遺忘了,那踏上武道巔峰還有什麽意義?


    李含雪和龍梟、鬼公子都不同。


    龍梟追求強大是為了征服,征服天地,讓所有強者匍匐在他腳下。


    鬼公子追求強大是為了報複,報複上天對他的不公,讓所有人都和他一樣,承受著地獄般的痛苦煎熬。


    李含雪追求強大是為了守護,守護自己珍惜的一切,讓所有珍愛之人能夠在他的庇護之下,長存於世,直至時間盡頭。


    但是如今,李含雪的初心已經忘了,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之間就忘了。


    “莫非真的是我修煉自絕殺道出了問題?”李含雪心念一動,催動自絕殺道,十萬道二元殺氣居然在瞬間激增到了十二萬九千五百九十九道,隻差一道就能夠達到大成境界,凝聚出三元殺氣!


    此等驚變讓李含雪感到有些訝異,“我的自絕殺道居然在不知不覺中提升了這麽多,這難道就是忘記感情獲得的饋贈嗎?”


    事實上,人脈之主用三生刀斬李含雪的時候,也沒有料到,會發生這種情況。李含雪修煉自絕殺道,本來已經徹底失敗了,但就因為人脈之主那兩刀,將李含雪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


    非但如此,李含雪還達到了“空無”狀態,從今以後修行自絕殺道將再無阻礙。


    隻是李含雪還不知道這一切,他不禁想起了當初離開同天高原之時,殺生王分身孤心老人給他留下的黑色骷髏。


    當初孤心老人曾對他說,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不要拆開來看。不過現在,李含雪對自絕殺道的變化完全搞不清楚情況,必須拆開黑色骷髏,看看裏麵有什麽重要提示。


    李含雪將龍君之力注入黑色骷髏之後,一道白光電射而出,直接打入了李含雪的識海之中。


    李含雪渾身一震,而後陷入了沉思之中。


    原來這個黑色骷髏之中,記載著的居然是三千分魔道的修煉方法。


    “自絕殺道必定失敗,絕無成功的可能。含雪,有朝一日你若是心神失守,就不要再強撐下去,自絕殺道隻要失守一次,幾乎沒有挽救的可能。唯一的方法,便是放棄自絕殺道,修行三千分魔道。”


    “三千分魔道乃是抽離人類各種負麵感情的功法,功法沒有善惡,也無正魔,修行者若墮邪道,正道玄功也是魔功,修行者若恪守本心,魔功也能行善……”


    李含雪喃喃道:“恪守本心?你殺生王的恪守本心跟龍梟的恪守本心恐怕沒有什麽區別吧,甚至還要瘋狂。”


    但隨著那一段經文不斷地注入李含雪的識海,李含雪的麵色卻是漸漸變了。


    “含雪,修煉三千分魔道,必將抽離出無數個人魔分身,這些人魔分身遵循最原始的本能欲望,無惡不作,而且擁有幾乎不亞於本尊的力量。當你的三千分魔道還未大成之前,是不可能控製得了這些分身的。如果你不想塗炭生靈,禍害蒼生,那就去太古神境的入口,尋找遺落下來的太古神石,這種奇石擁有延緩時間流逝的偉大力量,隻要利用太古神石打造永恒石屋,你就能在裏麵毫無顧忌地釋放出萬千人魔,然後將其一一馴服,最終在不傷害任何人的情況下將三千分魔道修煉成功,這是唯一有效的方法,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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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還有這種方法。”李含雪目露訝異之色,“看來之前是我誤會他了,原來殺生王並非殺人狂魔,他也有自己的堅持和底線。”


    “但是現在我似乎已經不再需要三千分魔道了,這種方法對於我來說,也沒有意義。”


    可就在李含雪準備出去找人脈之主的時候,他的識海裏又想起了孤心老人的聲音,“含雪,你要記住,自絕殺道是一條必定失敗的路,這隻是殺生王的理想,一個絕對不可能達到的理想。不管你有什麽樣的奇遇,都不可能修煉成功,尋找到太古神石之後,就立刻放棄自絕殺道,以免誤人誤己,切記,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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