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一聲“西乍”,關陽便擺好姿勢,用的是跆拳道裏的金剛式,而羅希卻站立不動。


    “羅希用的無式。”朱亮在觀眾席評論道:“跆拳道超越太極八式的最終式,返璞歸真。”


    果然,關陽麵對羅希,並不敢貿然上前——金剛式本身就是防守上的起手式,行的是敵不動我不動,隻是無式比起金剛式更具備防守性質,再這樣下去,會被裁判判消極進攻,到時對她不利。


    眼見裁判皺眉,關陽心一橫,上步起腳向下橫踹,因為起腿幅度不大,可以迅速收腿;攻的又是敵方小腿最薄弱的脛骨,所以這招出的絕妙,可攻可守。


    羅希表情淡然,身形不動,隻是猛然抬起被攻的那隻腳,向關陽踹來的腿部狠踩下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關陽並未收腿,隻是化踹為掃,重心壓低,弓起足背掃向羅希另一隻腿,卻像踢到了鐵一樣,感覺腳上陣陣發麻,對方的腿卻紋絲不動


    羅希微微一笑,把方才抬起的腳架在關陽肩頭,一發力,關陽便一個劈叉坐倒在地上,肩膀和胳膊連接的地方傳來哢嚓一聲,被壓成脫臼。羅希卻沒有停止發力,隻是用漢語道:“哦?這麽疼都不叫喊出來?”說完,又加了幾分力,隻疼的關陽汗水淋淋,卻是緊咬下唇,努力想要起身,卻絲毫反抗不了如同泰山壓頂一般的力道。


    “鎖骨,骨折吧。”羅希繼續發力,又是哢的一聲,半個腳跟陷入到關陽的肩膀裏麵,關陽終於忍不住疼痛,啊了一聲,隨後就被羅希向左擺腿,一腳踢到臉上,整個身子在半空翻了兩圈,這才重重落地……


    “K.O.!”就連裁判都擔心關陽的傷勢,走過去,關切道:”姑娘,放棄吧!她下手太狠了,卻沒有犯規,你這樣……”


    關陽肩頭的痛處幾度讓她陷入昏迷,聽到“放棄”的字眼兒,卻努力睜開眼睛,猛然咳嗽了兩聲,隻感覺一陣氣悶,右胸部疼痛難忍。哇的一口血就噴出。。


    張羽一見關陽噴血,慌忙裝備上中醫和太極拳技能,跑過來,略一查探傷勢,就知道她右鎖骨斷裂後,被壓下刺入到右肺肺尖,造成了胸膜內壓力升高,形成開放性氣胸!(冰毅是醫生,這裏解釋下,人的雙肺上界,是超過鎖骨的,肺上包有胸膜,胸膜和肺之間是負壓狀態,如果胸膜有破損,外界空氣進入胸膜,胸膜腔內壓力升高,甚至負壓變成正壓,使肺髒壓縮,無法正常呼吸,造成呼吸困難。)


    “笨蛋!叫你不要上場了!”張羽眉頭緊皺,捏住關陽凹陷下去的斷裂鎖骨說道:“可能有點痛,你忍著點……”說完,向外一拔,將刺入肺尖的兩節斷骨拉出胸膜,又摸索著拚對好。這時救護隊趕來,張羽這才要起身讓救護隊做外傷處理,卻不料關陽突然用左手抓住他的胳膊:“不……要走……你,你說的……要給我……加油……”


    “你!你瘋了?你是氣胸好不好!這種狀態還上場?!”張羽幾乎是用吼的,卻緊緊攥住關陽的手:“放棄吧,比賽下去也沒有意義,她是芯片……”


    蘿莉趕忙飛出,打斷張羽道:“主人!不可以泄露!”


    張羽緊握著拳頭,指甲都掐到肉裏了,卻見關陽虛弱又堅強的眼神,心裏一陣痛楚憐惜,蹲下來柔聲道:“關陽,別比了,我知道了,這不是放棄,這是……”


    關陽搖了搖頭,又是一陣咳嗽:“我……要……上場……”


    “你!”張羽腦袋“嗡”的一聲就大了,自己雖然是單細胞生物,尚知道進退,關陽卻比他還單細胞!他不再理會關陽的執著,對裁判道:“教練呢?沒來?”


    裁判搖了搖頭道:“教練臨時出了點意外,所以……”


    意外?傻子都知道是芯片人搞的鬼!張羽不明白羅希是什麽身份,隻知道她比以往自己遇見的任何一個芯片人都強,即便是朱亮,都未必能勝過羅希……而關陽卻執意要去和這麽一個怪物比賽,這值得麽?


    “我……要你……知道……我……不會……放棄……”關陽緊緊的抓住張羽的手臂,艱難的站起身來,胸前起伏極快,氣胸造成她一側肺不張,完全失去呼吸作用,隻靠一側肺來進行空氣交換,此時看人都是虛的,右胸的疼痛甚至超過斷裂鎖骨之痛……


    “救護員,趕緊把她抬走!”張羽依然沒有理會關陽艱難的說辭,卻被關陽用盡全力推開:“不……要!你……管!”說完,她一步步艱難的走向擂台。


    觀眾沸騰了,叫好聲響成一片,李明輝咬牙切齒得捏緊拳頭:“那**太過分了!怎麽下這麽重的手!”


    朱亮也將眼鏡摘去,冰冷的目光望著羅希,這一頭銀發的女子的確是個魔女,手段狠辣,毫無感情,即便是將對手折磨到這個地步,眼中流露的,依然是自信和冷酷的笑意。


    褲衩大叔一言不發,好一會,才借著蘿莉的精靈鏈攜,把話語傳到小隊每個人心中:“關陽在給你們上課。芯片人的確擁有著超越常人的能力,但卻更要擁有超越常人的堅強的意誌!一點點小事就退縮,就放棄,那是懦夫!我要你們看著她,看看她是怎麽麵對比自己強大數倍的對手的,看看她是怎麽去做所謂的毫無意義的事情的!”


    張羽默不作聲,他知道,這些話是父親說給自己的,望著關陽的背影,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懦弱,得到的力量越強,卻越害怕失敗,擔心起對錯是非……


    洛奇爾因為他沒能完成夢想,他曾恨過自己,也不打算再介入到芯片人的是非中去,可如今,關陽蹣跚的腳步,不停傳來的咳嗽聲,還有那種精神,都襲向他的心頭:是我……迷失了麽?


    無力的踢腿,無力的揮拳,卻帶動著所有觀眾的心。


    有人哭了,少女的堅強感動了他們。有人叫喊“住手”,羅希毫無同情的攻擊慘不忍睹。


    張羽的眼中,隻剩下那個站在擂台不肯倒下的柔弱背影,耳中有的是咳嗽和喘息聲,腦海中回放著關陽的話語:“我……要你……知道……我……不會……放棄……”


    不會放棄……


    “K.O,!該索!救護員!快!”裁判揮手的同時,已經上步扶起關陽,場上一時安靜下來,張羽一個箭步搶在救護員前麵,衝上前去橫抱起關陽,隻見她嘴角躺著血,眼淚順著臉頰向下淌落,委屈的說著:“我……輸了……”


    “沒輸!你贏了!”張羽緊咬下唇,全身都在顫抖,將關陽放在擔架上,這才扭頭,狠狠的瞪著羅希。


    白發魔女眼中隻有調笑,抱著肩膀斜了張羽一眼,隨後轉身走向選手後台。


    張羽一言不發,隻是在心裏對蘿莉道:“用零時速子,給我裝備降龍十八掌。”


    蘿莉道:“零時速子還不到冷卻時間……”卻聽到褲衩大叔的聲音道:“芯片密令,全體清零。”說完,不單是張羽,就連李明輝,朱亮等人的芯片技能全部都被強製拆卸下來,張羽也不詫異,隻是裝上降龍十八掌後,進了選手後台,隨後,就是一聲龍嘯緊接一聲巨大的聲響。


    等到張羽從選手後台出來後,噓了口氣,目中的殺氣有所減緩,這才呆呆的問道:“奇怪,剛才怎麽一下子所有技能都清零冷卻了呢?”


    蘿莉歎道:“這是你父親特有的技能啊,他是上代芯片人中的王者,擁有主神芯片中的最高權利——所有芯片人現有裝備技能都會進入到零時速子狀態。不過不能隨時用罷了,每用一次,就要失去特權好多天。”


    張羽這才明白過來,抬眼和父親目光接觸,有些尷尬,李明輝卻是望著選手後台的門發呆,好一會才問:“朱亮,他進去幹嘛了?”


    “反正不是憐香惜玉的事。”朱亮帶上眼鏡,目光不再冰冷,呼了口氣,起身走下觀眾席,來到張羽麵前:“不是說不管芯片人的事兒了麽?那幹嘛進去發降龍十八掌,還一下拍了十幾掌。”


    “你,你怎麽知道我拍了十幾掌?!”張羽臉一紅,將通紅的雙手藏在身後:“你是近視眼,看錯了。”


    “傻逼兒子。”褲衩大叔用精靈鏈攜插嘴道:“近視的人有遠見。單細胞動物就隻會看到眼前。”


    張羽臉一紅,卻見朱亮推著眼鏡望向遠處:“我可不近視,那邊是洛奇爾呢,估計她找你有話說。”


    張羽回頭一看,的確是洛奇爾,正從遠處向他走來,手中拿著一個信封,直到走到他麵前才一鞠躬,道:“對不起……”


    張羽這兩天,最不敢麵對的就是洛奇爾——自己因為任務,一手斷送了她的夢想,十分愧疚,此時卻聽她道歉,一時緊張:“你,你幹嘛要對我道歉……”


    “我隱瞞了事實。“洛奇爾把一個信封拿給張羽,他麵有疑色的將信封打開,從裏麵掏出一些資料——那是一份複印的病曆,病曆上患者姓名上用英文寫著Locher?Tang。


    “洛奇爾?唐?是你?”張羽一邊翻著資料,一邊問著。


    “是的,我雖然從小訓練槍法,可是卻逐漸成了近視,後來在兩家醫院做了手術,效果都不理想——主治醫生說我是家族遺傳性近視,就算手術也不能根治……”洛奇爾說完,看了看朱亮,又道:“我想,是你的朋友把資料寄給我的,因為我,你和自己父親產生了不愉快。他們的確是事先調查過我了,我打電話問過以前給自己治療眼睛的醫生,她們說我的病曆的確被抽調過。”


    張羽不明白這之間有什麽聯係,朱亮解釋道:“資料是我寄過去的。你父親事先就調查過洛奇爾,她最後一次在英倫皇家醫學會檢查的視力是左眼0.7,右眼0.5。所以,你那天複製了她的鷹眼技能,也是她搶奪其他芯片人的。既然是搶奪來的技能……”


    張羽恍然大悟,事實並不像自己所想一樣,父親和朱亮的眼光都放的很長遠,自己在比賽前從未想過的問題,他們兩個卻事先都調查過,確認了芯片人的身份和資料後,這才有所決定,而自己……


    “我想好了,如果得到了冠軍,或許隻是一時的痛快,其後的幾年,說不定我會後悔。謝謝你當時阻止了我,使我不至於後悔自己的作弊行為。同時,也要向你道歉,由於我的緣故,讓你和父親不和……”


    張羽接受了洛奇爾的道歉後,又看了看坐在觀眾席對著自己壞笑的褲衩老爹,臉一紅,將目光避開……朱亮笑道:“還要放棄麽?”


    “不要了。”張羽把頭抬起來:“先,先去看關陽吧!”說完,心頭豁然開朗,隻覺得壓抑在心頭的結被解開,一時無比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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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選手後台的房間,被轟了個亂七八糟。


    一位白發少女的身形,陷入到厚厚的加有鋼板的牆壁中……


    她眼睛緩緩睜開,嘴角露出微笑:“那個男人,還真會保護孩子呢。竟然動用清零技能。關鍵時刻沒了技能護身,還真是危險。”說完,她周身的鋼板開始變型,白發少女把鋼板牆壁撕裂開後,輕鬆的用手撥開擋在自己身前的巨石:“張羽是麽?有意思的家夥。”


    一個聲音似有似無,在她耳邊響起:“羅希,下午拿完金牌後回隊!”


    “金牌?不好意思。”羅希冷冷的笑著,用手撫摸著垂肩白發:“我不感興趣,比賽我棄權了。”


    “你!……”對方的聲音顯得氣悶又無可奈何:“老大會不高興的!”


    “隨便。”羅希的笑容漸漸淡去:“吸血傑克,如果以後你再敢用他來壓我,下次一定捏碎你那裏。”說完,羅希一揮手,整個後台選手的牆壁就被無聲無息的融出一個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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