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亮的眼神中充滿猜疑。


    他分不清什麽是正確的,什麽是錯誤的。


    “不可能……理論上完全行不通的啊……怎麽會這樣……“眼鏡耷拉在鼻梁上,他卻無心去扶,一直喃喃自語。


    “六路是你闖不過去的。“小星的聲音在空間裏回蕩:”就算我放了你,你卻仍然沉迷於自我意識。“


    朱亮恐懼這個聲音。小星,這個女孩,從第一次見她,就覺得與眾不同……


    她的耳朵聽不到聲音,但卻有著極其敏銳的眼光。喉結的梗咽動作,毛孔的散大,瞳孔的變化,呼吸,心跳……這些都可以用眼睛觀察的到,然後這麽多潛藏的信息被捕獲後,在腦子裏用極其短暫的時間分析出一個結果——這就是直覺。


    超越了邏輯思維,直接從因跳躍到果。這種能力隻有最天真有靈性的人或是最最聰明的人才能具備。


    李明輝便是前者,天真,靠著感覺做事,往往自己都不明白怎麽回事,就能選擇出正確答案。


    小星則是後者,把所有的理性在一秒鍾內完成,成為超越理性的理性——直覺。


    朱亮習慣了條理性思維,總是一步步的推敲和論證。猛然麵對可以將推論過程都省去的人,他在心裏覺得可怕。


    六路之上,如果沒有小星的誤導,他大抵不會陷得那麽深。雖然前麵幾次選擇,都可以從容。唯獨麵對未知時,他開始混亂.


    一個充滿悖論的道路,一個顛覆所有邏輯的現則。拋棄未知等於知道未來。


    朱亮見到了以後的自己,也見到了自己做夢都沒想到的答案。


    他努力否認自己看到隻不過是故弄玄虛的假象,但他卻無法證實——因為眼前浮現的未來,是三年以後。


    “知道未來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吧。因為你將就此失去活下去的動力。“小星的話語很冷淡。橘紅的頭發,一米左右的身材,幼稚的臉龐。如此可愛的小女孩,卻有著賢者都不可比擬的城府。


    如果那是未來的話,所有所做的一切,論證的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朱亮陷入迷茫。對未來事物的猜測就好像電腦病毒一樣,以乘方的速度在他腦海裏複製。直到最後,累的他頭痛欲裂,卻仍然思索不出答案。


    “不是所有事都需要有結果的。”最終,還是小星的一句話點醒了他:“如果不確定的事,就親自去驗證一下。“


    說了這句話,六路、幻象、包括小星的聲音都消失了。


    朱亮眼前就隻剩下一座空空的地宮,機關重重,毫無規則的變換著方向。


    左手定則在這種活動迷宮中是不管用的。朱亮的理性思考再次占了上峰,習慣的思維方式也是一種直覺。至少朱亮隻用一秒鍾便分析出地宮的多變性。


    地宮中有樹木和河流,這使得朱亮首先選擇以補充體力水分為主的計劃。


    輕而易舉的完成這些後,朱亮開始思考:“按照分析,張羽和李明輝應該是順利通過了六路。李家俊他們就不好說。但至少不應該有生命危險……”


    朱亮推著眼鏡,六路的迷亂致使心神無法完全恢複。他的思維中也帶著猜測和驚恐:“小星不會就隱藏在某個地方看著吧?如果是那樣,她又為何幫自己脫離六路的束縛?


    朱亮猜不透,小星的思維方式是直覺,超越理性,不能用理性去分析。


    但至少,有一點朱亮很肯定,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張羽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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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了六個小時,黎明前的黑暗,總是最殘酷,也總是帶給人們希望。


    “快天亮了。”關陽的高燒未退,她這一夜累壞了,本來身體就略有不適,又要照顧王遙。猛然起身深呼吸一下,卻覺得頭暈目眩,眼前一黑,向前栽倒,卻被張羽用左臂護住,摟在了懷裏。


    關陽稍稍意識清晰了一些後,意識自己正倒在張羽懷裏,心頭一顫,馬上想要起來,但身子卻不受控製,癱軟在這溫暖的懷抱中。


    關陽盡量保持清醒,但還是假裝閉著眼睛,隻是為了貪戀這短暫的溫存。她心頭在掙紮,理智一直告訴自己不該裝昏迷來博取同情,但卻不想從懷抱中脫離。這麽踏實的感覺,覺得可以依靠,覺得可以放下所有疲憊……漸漸的,倦意襲上心頭。關陽嘴角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福,沉睡在張羽懷中。


    “累壞了呢。”在關陽沉睡前,張羽沒有絲毫動作,隻是用手摟著她,直到懷中的美人呼吸變得均勻。


    他用骨臂托著關陽的腦袋,橫抱起這沉睡的美人,將她放在柔軟的稻草上。然後順手搭著王遙的脈搏:“讓關陽也休息下。王遙的情況有所好轉,呼吸和心跳都正常了。”


    失去右臂的張羽,沒有任何消沉。堅定的一擊最終破壞掉歎息之牆,但代價如此慘重……


    李明輝和李家俊都發現,張羽變了,不再猶豫無主見,而是在所有隊友都受傷的情況下保持理智,成為隊伍的核心,給人可以信賴的感覺。


    “張羽……我好怕……”呢喃聲從關陽口中發出。一時所有人都覺得鼻子發酸,戰爭雖然才剛剛開始,就已如此殘酷。要靠什麽來堅持下去……


    “張羽……我愛你……”關陽在六路麵前,始終選擇了愛情,即便最後要犧牲生命為代價,她都想要和張羽在一起。


    這一切,沒有人知道,包括張羽。


    長長的睫毛微動,雖然是在沉睡,關陽的表情毅然堅定。張羽忍不住用左手摸了摸她的臉,張了張嘴,幹澀的嗓音唱出一首歌——這是他以前最喜歡的歌:


    教室裏那台風琴叮咚叮咚叮嚀


    像你告白的聲音動作一直很輕


    微笑看你送完信轉身離開的背影


    喜歡你字跡清秀的關心


    那溫熱的牛奶瓶在我手中握緊


    有你在的地方我總感覺很窩心


    日子像旋轉木馬在腦海裏轉不停


    出現那些你對我好的場景


    你說過牽了手就算約定


    但親愛的那並不是愛情


    就像來不及許願的流星


    再怎麽美麗也隻能是曾經


    太美的承諾因為太年輕


    但親愛的那並不是愛情


    就像是精靈住錯了森林


    那愛情錯的很透明


    一曲唱完,所有人都有種想哭的衝動。即便是李家俊,都忍不住覺得淒涼。


    然而,大家都未發現,關陽眼角亦淌下一行清淚——本能讓她想要反抗……如果這都不算


    愛情,那什麽才算呢?歌聲傳入關陽的夢,仿佛又回到了六路的選擇上……


    不管選一千次,一萬次!我都會選張羽!


    堅定的心,從未改變,親愛的,那便是愛情。不是來不及許願的流星,也不是年輕太美


    的承諾,不管怎樣……都請不要告訴我是錯的,好麽?


    關陽流著淚的絕叫和懷中一枚發簪呼應。曾經那名可以滿足她一切願望的男子,再次站到他麵前……


    “我可以滿足你一切願望……隻要你相信我。”男子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真的什麽願望……都能滿足麽?“關陽癡癡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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