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市複興路七號。


    休假歸來的李長卿似乎遇到了不太順心的事情,穿著一身便服便來單位報到了。


    身上的便服還有些髒,褲腿上到處都是泥點子,衣擺上甚至還有幾個窟窿,像是抽煙不小心燙出來的。


    大樓內的警衛都了解這個體型魁梧的新兵有著非比尋常的身份,因此見他違規著裝,也沒敢找他麻煩,一路給予放行。


    李長卿順利無阻的來到東樓正三層餘敬安的辦公室門前,見大門緊閉著,也不敲門,直接伸手向前推去。


    門是鎖著的,但李長卿的力量極為驚人,直徑一點五公分的合金鎖梁硬生生的被擠壓變形,從鎖孔中脫落出來,在尖銳的崩裂聲中,門被打開了。


    辦公室內空無一人。


    李長卿眉頭微皺,沉靜的目光之中終於多出了一絲情緒,是陰森森的寒意。


    未過多久,身後傳來一陣清脆響亮的腳步聲,李長卿回過頭去,隻見來者是餘敬安的機要秘書楊國安,此人穿著一身熨燙的筆挺的冬常服,肩上有一顆金星和一對金鬆枝。


    兩人一個是上等兵,一個身為少將,軍銜差了十萬八千裏,然而李長卿見麵也不立正敬禮,直接開口問道:“餘敬安去哪了?”


    聽到李長卿直呼首長姓名,楊國安的臉色板了起來,但與李長卿目光接觸的一瞬間,他心中卻是湧起了一股難以言明的恐懼,而後他又看見了門上彎曲變形的鎖梁,進而遍體生寒,就像站在一頭嗜血的猛虎麵前,數十年軍旅生涯鍛煉出來的膽氣被碾成了齏粉,若非軍姿站的端正,隻怕這一刻就要失態、露怯,他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目光,便連餘敬安大發雷霆時也沒這麽可怕,在餘敬安麵前他頂多戰戰兢兢,但此刻在李長卿麵前,他竟然感覺到呼吸困難,如臨死亡,他放緩語氣,柔聲問道:“發生了什麽事嗎?”


    李長卿並未回答,重複了一遍先前的問題:“餘敬安去哪了?”


    楊國安在從李長卿的言語之中感受到了一陣金石般的殺意,卻不敢不答,聲音有些嘶啞的說道:“委員長身體不適,請了假,在蟒山療養院……。”


    話還沒說完,楊國安便覺一陣淩厲的勁風從自己身旁刮過,臉頰都被割的生疼,不由眯起了眼睛。


    再睜開眼,走廊裏已是空無一人。


    楊國安早知李長卿能力素質過人,可謂軍中尖刀,兵王裏的兵王,但也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展現出近乎鬼神手段,驚得冷汗直流。


    半個小時之後,李長卿出現在了京畿市六環外的蟒山國家森林公園內。


    他沒有向楊國安詢問蟒山療養院的具體位置,也從未來過此處,手機裏倒是有gps導航係統,但他不會用,也不屑用。


    站在山腳那尊巨大的石雕臥佛前閉目冥想了半分鍾,再睜開眼,他眼中的寒意已沉澱下去,而後他身影詭異的消失於原地,就像電影丟幀似得。


    幾分鍾之後,他身影再度顯現,出現在了十三陵水庫附近一棟臨水而建的中式別墅旁。


    整棟別墅是典型的江南園林式建築,亭台樓閣錯落有致,環境異常清幽,但安保卻異常森嚴,被四五米高的圍牆環繞著,高牆上還拉著電網,不僅如此,裏裏外外還有荷槍實彈的武警官兵巡邏,氣氛活像一座監獄。


    如此嚴密的警衛力量,便是一隻蒼蠅也難飛進其中。


    李長卿也沒有硬闖,而是直接現身,讓警衛通報。


    幾分鍾之後,李長卿在幾名警衛的嚴密看押下,進入了別墅區。


    別墅區內的幾片花園被鏟平連通,並倒上了水泥,改建成了停機坪,改建工作應該很倉促,周圍的水泥都沒來得及抹平。


    坑坑窪窪的停機坪上停著一架還未列裝部隊的隱形直升機,直升機駕駛員帶著頭盔躺在駕駛室內休息,似乎處於戰備狀態,隨時準備待命起飛。


    整座別墅,似乎籠罩在一種莫名的緊張氣氛中。


    在別墅內的一間地下室之中,李長卿見到了一臉憔悴的餘敬安。


    他穿著一套與他身份不太相搭的運動服,還是很常見的牌子,似乎是在沙發上坐了很久,後背都靠的皺巴巴的了,他身前的桌子上放著一隻紅酒杯,杯底剩了一口殘酒,杯沿上的酒漬都幹了,酒應該沒喝多少,否則現在多少應該有些醉意,但他目光很清醒,隻是臉色很難看,虛弱而蒼白,兩頰微微有些細汗,像是病了。


    平時精心打理的頭發如今也任由散亂著,稀疏的幾乎蓋不住頭頂。


    見李長卿來了,餘敬安輕輕咳嗽一聲,想要招呼他坐下,但還未來得及開口,李長卿卻是陡然發難,魁梧的身形像是一座山似得,壓了過來。


    他身前的紅木茶幾被李長卿膝蓋輕輕碰了一下,直接撞開幾米遠,墊在茶幾下的羊絨地毯都撕裂開來。


    下一刻,他就感覺到喉嚨像是鐵鉗咬住了,並沒有窒息的感覺,力量是從脖頸兩側壓迫過來的,但這股力量異常凶猛,他感覺自己脊椎都快被壓碎了,疼的他渾身僵硬。


    房間門口的兩名警衛見此情形,瞬間便將槍舉了起來。


    “你倆可以試試,是你們的槍快,還是我手快。”李長卿頭也不轉的說道,至始至終都沒正式兩名警衛一眼,隻盯著手中的餘敬安,目光異常冰冷。


    兩名警衛指舉槍瞄準,如臨大敵,但卻沒有開槍的勇氣,李長卿凶名太盛了,百萬軍人當中,當之無愧的武力第一,而且沒人敢在他麵前自稱第二。


    “你這是什麽意思?”餘敬安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雖然疼的嘴角都在抽動了,但卻沒有慌亂,故作鎮定的問道。


    李長卿也沒跟他繞彎子,開門見山道:“洛神遺體轉移的情報是假的,是個陷阱,你害死了我的人!”


    “情報是假的?”餘敬安愣了一愣,但並不是太過意外,隨即嘴角便流露出了一絲苦笑,說道:“看來我早就被懷疑了,這個圈套不僅是針對你,也是針對我的。”


    “究竟怎麽回事?你給我說清楚!”李長卿言語之中夾雜著一絲怒意,他的政治嗅覺跟餘敬安相比,隻能用遲鈍二字來形容,顯然還沒明白怎麽一回事。


    餘敬安用力一掙,卻沒從他手裏掙脫,眼裏升騰起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瘋狂,厲聲質問道:“我給你說清楚?你給我說清楚了嗎?襲擊洛神項目基地的人根本不是別人,就是你們穀神集團對不對?你們若不亂來,我早就將你們公司的人安插進項目組了,但你們就是等不及,擅自行動,結果還失敗了,留了一堆線索……我被你們擺了一道,還得捏著鼻子給你們擦屁股,去你\媽的……你問我要洛神遺體的轉移計劃,其實是想再次動手,看樣子又是失敗了……恕我直言,你們他\媽就是一群白癡,我算是被你們拖下水了。”


    李長卿被餘敬安這番話給激怒了,眼神頓時凶戾起來,手中力氣增大幾分,將餘敬安從沙發上硬生生提了起來,但對於這番話,卻無從反駁。


    他兩次行動,都是瞞著餘敬安的,甚至帶著幾分欺騙。


    餘敬安並不發怵,衝其怒吼道:“你對我凶個屁,是我讓你去的?仗著自己能打,就把自己當古代的大俠了?你們再凶,鬧得過坦克車?”


    李長卿並不是李長生那種盲目自大之輩,算是比較講理,慢慢冷靜下來,鬆開了餘敬安。


    而且餘敬安如果沒有出賣他的話,也還是有利用價值的。


    但就在他撒手的一瞬間,兩名警衛扣動了扳機,清脆的槍響聲在密閉的空間裏聽起來有些炸耳。


    六發子彈直奔李長卿頭顱而去,徑直穿過,在他身後的液晶彩電上留下了一片密集的彈孔。


    沒有見到一絲鮮血噴濺出來。


    子彈穿過的隻是殘影。


    兩名警衛從未遇到過這種奇怪事,目光迅速搜索四周,想要找到李長卿的蹤影,補槍進行射殺。


    可隨即兩人眼前一花,胸口的防彈衣像是被炮彈擊中,陶瓷插板都被震碎了。


    巨大的衝擊力令兩人的身體像是失去了重量一般,橫飛出去,狠狠砸在牆上,渾身血肉模糊,當場就生機斷絕。


    餘敬安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頓時沒了凶威,失魂落魄的坐回沙發上。


    “洛神遺體現如今在哪,你知道嗎?”李長卿離開兩具屍體跟前,走到沙發後麵,將一隻手搭在了餘敬安的頭頂,輕輕摩挲著。


    餘敬安隻感覺一股暖流自頭頂灌進體內,精神狀態頓時好轉許多,狂跳的心髒也平靜了下來,苦笑道:“昨天的有關洛神危機處理的會議我根本沒參加成,開會之前,我突然接到了中央/紀委的通知,讓我去配合調查一件案子,關於劉景山的,我哪敢去,去了八成就被雙規了,於是就稱病請假,躲到這裏來了。”


    “劉景山是誰?”李長卿對這個名字並不熟悉。


    “總裝備部副部長,我的老下級,你們集團送給我的那批不記名債卷,我就是委托他去處理的,還有你們集團打算在國外開拓市場,所需求的那批武器裝備,也是我讓他去搞的,還有其他一些往來,總而言之,他出事了,勢必牽連倒我,你沒見我飛機都準備好了,打算再觀望幾天,如果情況不對,就立即出國。”餘敬安麵帶苦澀的說道,隨即又歎息了一聲,站起身說道:“如今你來跟我說,洛神遺體轉移這件事是個圈套,我才明白,這矛頭其實直接就是對準我的,也不用再觀望了,我已經完了。”


    見餘敬安起身打算走人,看樣子是要出國跑路了,李長卿抬手將他按回了沙發上:“你還不能走。”


    餘敬安頗為不解的回過頭來,“不走,我在這坐以待斃嗎?”


    “你還得繼續替我追查洛神遺體的下落,而且我的人不能白死,這個圈套是誰誰設計的,你得給我查出來。”李長卿仿佛說夢話一般。


    “你沒聽見我說什麽嗎?我已經完了。”餘敬安衝他大聲說道,似乎想將他喚醒。


    “我幫你殺了劉景山。”李長卿麵無表情的說道,大有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架勢。


    餘敬安身體頓時一個哆嗦,不是因為李長卿這句話,而是突然傳來的一陣巨大的爆炸聲。


    聲音似乎是從地麵傳來的,震得地下室的天花板都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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