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夢魘


    激烈運動過後的白奧渾身無力,骨頭像被狠狠碾碎又重新拚接起來一樣,身上布滿青紫的曖,昧痕跡。還染著些許情,欲的臉上泛著粉色的紅暈,隻不過一雙眼睛陰沉到了極點。


    他竟然完全沒有記憶,自己當年竟然……


    想到之前發生的簡直算得上是不堪入目的事情,白奧忍不住嘴角抽搐幾下,臉色更加陰沉。


    整個夢境都彌漫著一種奶白色的光暈,在白奧眼裏和某些漫畫裏的聖光一樣,遮住了很重要的部分——比如那名解毒者的臉。


    而且時間線非常混亂,就像觀看影片一樣,隨時可能會快進也有可能會後退。他就這麽被翻來覆去的折騰了好幾回,精神波已經不穩定到了即將爆炸的界限才渡過這一塊夢境碎片。


    ……真是夠了。


    畢竟是自己親手封印的記憶,對於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他還真的不清楚。


    遵循夢境裏的情節,白奧不能做任何的改變,隻能被動的躺在地上發出喘,息,頭靠在解毒者的大腿上。枕在另一名男性的腿上不是件舒服的事情,他眯著眼睛想看清對方的臉,然而並沒有起到什麽作用。


    解毒過後的身體極度虛弱,白奧分出神來小心翼翼的探視了一下,心中了然。


    這麽折騰一輪下來,身體內部全是魔力撕扯爆炸的傷,一點一點侵蝕著還算是健康的器官,要是繼續這樣下去,恐怕等不到白奧恢複體力回家,他的身體就會死掉,死亡之後發生的事情就不是自己能控製的了。


    雖然情況是這麽個樣子,但是白奧萬分肯定自己當時絕對沒有死。


    隻不過怎麽活下來的就難說了……難道柯基飛過來把自己帶走療傷了?或者是有些什麽奇遇?這個猜測比較靠譜,畢竟他的運氣一向很不錯……


    就在白奧大腦拋錨不知道想到什麽地方去的時候,他沒有感受到抱著他的解毒者微微顫抖的身體,也看不見那雙漆黑的眼睛,內裏閃過的堅定與隱忍。


    男人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滑過白奧的臉頰,而後鑽入對方的金發裏輕輕按摩,動作溫柔,漸漸順開了白奧沾著血汙和汗漬的頭發。


    白奧倒是覺得這家夥按摩技術很好,不知道是那個按摩院出來的小哥……但是一想到剛才自己被這小哥這樣那樣整個人瞬間不好了。


    心裏還是下意識的特別反胃,這種恥辱的感覺自這天開始便狠狠地印在了白奧的身上,一直折磨著自己。


    所以白奧對這個解毒者沒有什麽好感,同樣也沒有什麽好臉色。


    夜色已深,怪風卷走了空氣裏的血腥味兒。男人把白奧抱在懷裏起身,轉身的瞬間發動了傳送魔法。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白奧頭疼欲裂,他捂住自己的腦袋,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男人發現之後放慢了角度,一股濃重的黑暗魔力鑽入白奧體內,一點一點填上因為魔力枯竭而造成的漏洞。感受到男人的動作白奧驚愕的抬起了頭,剛想說什麽嘴就被堵住了。


    和之前瘋狂掠奪領地的吻不一樣,這是個點到而止的吻,算得上很溫柔了。


    重傷的白奧迷迷糊糊記不起那麽多東西,隻記得男人用了極大地代價修補了自己的身體和魔法上的漏洞,而後將白奧送進了一座地底的城堡裏。


    夢境仿佛又被人按了快進鍵,聖光糊滿了整個場景,白奧在心裏暗自咒罵一聲。強行催動身體和精神力,脫離夢境的控製猛地從床上爬起來,睜眼摸索著四周的裝飾物,希望找到出去的門。


    就像一個半瞎的人走路一樣,他猛地打開門,撲到走廊上以後眯著眼睛看了看牆壁上的裝飾。


    很顯然這是座曆史非常悠久的古堡,石雕精致繁複,帶著很明顯的曆史氣息。最常見的裝飾物是黑魔晶雕成的龍型雕塑,嘴裏含著不會熄滅的蠟燭,放在黑壓壓的走廊裏幽幽點燃了前進的道路。


    ……真是大手筆,不過那個人到底什麽來頭?


    剛想到這裏白奧腦內便傳來一陣劇痛,封印被強行揭開的感覺並不好受。他嘖了一聲趕緊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口中念起咒語默默修補那個封印。


    等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終於看清了走廊裏的場景,然而展現在眼前的畫麵讓白奧感到無比的詭異。


    整個走廊裏,全是畫像。


    不如說,都是一名金發碧眼的青年的畫像。


    青年帶著無比溫和的表情,對著畫外的人微微笑著。眉眼柔和,讓人感到無比的舒服,碧綠的眼睛裏倒映出清澈的光芒。他穿著純白的袍子,畫布裏展現出一幅幅不同的畫作,連在一起感覺可以當個故事看。


    白奧莫名其妙的覺得這個青年非常熟悉,甚至看起來有一種古怪的親近感。他眯著眼睛掃過一幅幅畫作,發現作畫的人大概就是個偷窺狂。


    青年逗鳥他得畫下來,青年睡覺他也得畫,青年養花養草他更是畫……


    最後一幅是青年虔誠地捧著光明神像祈禱的樣子。


    白奧看到這幅畫便把視線一開,他終於明白之前那種古怪的違和感是從哪裏來的了……整個充滿了黑暗元素的地下古堡裏,為什麽會有一個光明神教徒的畫像?


    黑色巨龍身上的鱗片和毛發纖毫畢現,嘴裏含著的蠟燭不斷燃燒,淺黃色的火焰籠罩著白奧的世界。這麽一看突然覺得自己耗費的時間實在是太多了,白奧甩甩頭,開始感受夢境裏夢魘遺留的氣息。


    他就不信自己都放開精神力到這份上了,那個新生的夢魘還不來吃飯!


    白奧閉著眼睛感受了會兒,突然找到一絲不同尋常的魔力波動,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邁開腳步在長長的走廊裏奔跑起來。


    近了,近了。


    魔力波動驟然變得濃鬱起來,他猛地在一扇門前停下腳步,一把推開了內裏散著夢魘氣息的大門!


    然而裏麵展現出的東西卻讓白奧瞳孔緊縮。


    大堂的地板上散落著沒有血液的屍塊,從穿的衣服和輪廓上來看是之前救了他的那個解毒者。屍塊被黑魔法一點一點切割開來,最後伴隨著房間深處的一聲冷笑,地上亂竄的黑色魔力突然凝聚起來,猛地撕拉起已經被切得不成人樣的屍塊,伴隨著一聲悶哼突然拚合在一起,再次組成了一個青年男人的身體。


    男人跪在地上像是要開口說話,正在白奧準備去聽的時候夢境突然一陣搖晃,出現了極度不穩定的狀態,夢魘的氣息從旁邊變得非常清晰。感受到這種波動,白奧立馬別過頭去轉向了夢魘的方向——反正都是自己的記憶,什麽時候知道都可以,又不用擔心會跑掉。


    比起這種詭異的記憶,明顯捉到夢魘更加的重要!


    感受到夢魘離自己越來越近,白奧屏住呼吸,而後伸出手來猛地對著門後的陰影處抓去!


    骨節分明的手掌穿過了黑色的陰影,整個夢境突然開始變得模糊和混亂,世界仿佛是一碗泛起漣漪的水,起了無數層波動。手指傳來抓到東西的觸感,白奧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猛地將身體壓了過去,對著自己的獵物灑出巨網。


    墜離夢境之前,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陌生而陰沉的聲音:


    “超出了我定的界限,*,記住你的身份,你隻不過是個**……”


    聲音一閃而過,白奧沒來得及多想便突然‘摔’在了地上,落地之前他七手八腳的把抓到的夢魘禁錮在懷裏,手指緊緊捏住夢魘的命脈。在地上滾了幾圈後終於看見了新生夢魘的模樣,那是一團深藍色的半透明帶著煙霧的小生物,圓圓的腦袋後麵拖著很長的尾巴,整個看起來和球狀物留在照片裏的殘影一般形狀。他對自己被抓住感到非常驚訝,看著帶著一臉壞笑的白奧忍不住發出古怪的波動,想掙脫禁錮自己的手掌。


    這是個純白色的空間,應該是所有夢境開始的地方。沒有任何東西存在於這個空間內。之前被封印的記憶轉瞬而逝,僅僅隻是幾分鍾,白奧便發現自己對於剛才夢境的記憶在慢慢的消失,如果不是刻意去回想的話,他可能一點東西都記不下來。


    而最近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現在就在自己的手裏。


    【捉到你了——】


    白奧忍不住感歎一句,把籃球般大小的夢魘的腦袋捧起來,掃過這個純白的空間後,舉到半空陰滲滲地開口:【看到黑暗大君主都不知道放尊敬點?你以為你是小孩子我就不會找你麻煩了嗎?】


    聽到白奧的話,暗藍色的夢魘突然逗了一下,腦袋上兩個光點猛地亮起來,一動不動的盯著白奧的臉,傳來一種極度好奇的情緒。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


    於是夢魘和某巫妖就著這個姿勢僵持了很久,一直到某人的耐心全部用盡,額頭暴起青筋彈了一下夢魘圓圓的腦袋:【說話啊?嚇傻了?死之前好歹報個名字之類的吧,想怎麽死你說吧。偷窺本大爺的夢境,把一大堆人搞睡著,還放春,夢,是不是嫌活得不耐煩了,啊?】


    【……你說話我聽得懂誒!我說話你也聽得懂嗎!哇你好厲害!別的人類都不會說話!你是不是人類的王啊?】


    白奧:“……”


    被他抓在手裏的夢魘很激動的看著白奧,尾巴甚至搖了起來,纏在一起把自己打了個結,而後扭扭捏捏地又自己解開。


    【你的夢好有趣!我不能看到裏麵的內容和感受!一點都不好吃……為什麽這麽看著我?我怎麽了?】


    白奧:“……”


    【話說我最近收集的好多人類都沒有新的夢境了,怎麽叫都叫不醒,他們都不來陪我玩了,哇……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我還沒有讓他們成為另一個我呢!】


    當機了好久的白奧突然反應過來,順手給手上的夢魘加上了更加複雜的禁錮法術,眉間皺起,臉上陰沉的注視著手上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夢魘。


    沒有夢境,沒有回應,這代表著……那個人類已經死了。


    這隻夢魘是不知道還是在裝?


    他迅速探出魔力去檢查夢魘的身體,小家夥並沒有防備的意識,還主動把自己的情況和要害展現給白奧他——他以為白奧是在和自己玩遊戲,毫無保留的把珍藏的東西全部展示給白奧看,好像並沒有弄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況和處境,一直嘰嘰喳喳說著些幼兒才會說的話。


    看到這個情形再探查了一下夢魘身體裏的情況,白奧萬般不想承認,這隻夢魘還真是個出生沒幾天的新生兒,新的不能再新……


    奪走和控製別人的夢顯然是處於本能,夢魘這種生物出生沒幾天就可以將力量發揮到這種程度,如果是成年的老夢魘……自己顯然是不會有在這裏瞎扯淡的機會了。


    這是一個純白的空間,不如說是夢魘自己給自己鑄造的夢境。他對於這個新來的能和自己對話的小夥伴非常歡迎,哪怕這個小夥伴用很疼的東西把自己綁了起來,還惡狠狠地看著自己,嘴裏一直在訓話……


    隻不過夢魘聽不大懂罷了。


    【把你禁錮的人類放了,你又不需要吃這麽多能量,這麽小就開始收集別人的靈魂?】白奧忍著沒讓話題和思想被對方帶跑,手上升起一簇黑色的火焰把玩,黑著臉看著一直喋喋不休的夢魘。


    然而還沒等他說出些威脅的話來,小夢魘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險,突然將整個空間變成黑色。白奧警惕的後退兩步,風聲自耳邊劃過。等他再次找到消失了的夢魘時,發現對方身上的禁錮已經消失不見。


    是了,這是夢境的入口,按道理說是夢魘的地盤。


    自己雖然可以隨時離開,但是……這樣持續下去,那群人類隻有死路一條。


    他看著漂浮在空中的夢魘,神色變化幾次之後開口說:【放了那群人類吧,你少玩具的話我給你更好玩的。】


    【我不少玩具!我還沒有成為別人,他們也沒有成為我!所以我不能放走他們。】


    白奧直接愣在原地,他發現這個新生的黑暗生物腦子有點不太好用,感覺轉著轉著轉到了正常人一般不會思考的奇怪的話題裏去了。


    夢魘是個話嘮,不知不覺中已經叨嘮了很多,老底也大概被他自己給扯了出來。


    深藍色的濃霧裏傳出抽噎的聲音,小夢魘手中捏了一個又一個圓圓的珠子,內裏泛出七彩的光芒,它們是他在這段時間內收集的,整個逃亡小隊隊員的夢境,長長的身體隨著他的動作扭來扭曲,臉上發著光的兩個光點滴答滴答模擬出淚水的形狀,順著圓臉頰流到地上。


    夢魘是不會有眼淚的。


    但是小夢魘從人類的夢境裏學會了人類的感情,他迫切的希望自己也能有和人類一樣的身體和感情,但是自己製造出的‘淚水’卻隻是刻意的魔力凝晶而已,沒有液體的質感也沒有溫熱的溫度。


    珠子變換著光澤,內裏浮現出人們最害怕見到的事物——小夢魘在人們現實中經曆過的最恐怖的事情中提煉了那種心理上的感受,在夢裏將場景重現之後,又加入各種‘添加劑’——根據人類的癔想造出的更加恐怖的情形。


    這些事情他是在無意識間完成的,小夢魘一次又一次的進入這些夢裏的角色,和同樣陷入夢境的人類合二為一,感受著他們的心情和經曆,甚至想竊取別人的記憶。


    他是末日夢魘,這個世界上沒有他的同族,本身小夢魘就沒有機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但是末世降臨之後,漫天遍野的黑暗元素成為了他生長的溫床,人類複雜又越發陰沉扭曲的情緒漸漸融合進黑暗元素裏,連帶著這麽多年留下的關於夢的信仰和傳說,終於凝結出了千年來唯一一隻夢魘。


    隻有一隻。


    沒人引導也沒人和他說話,小夢魘出生的第一天就吞了一個瀕死的哲學家的靈魂。他把對方的靈魂藏在身體的核心部分,哲學家一直在夢裏說著他聽不懂的話,最後在消散之前為小夢魘畫上了眼睛。


    【我在想我是誰,融合了他的意念和部分靈魂之後我聽懂了他的思想。】小夢魘發出抽泣的聲音,他捏著手上的珠串,浮在空中看著被自己暫時禁錮在這個空間裏的白奧,【他是不是死了,我是不是做錯了,我不想他就這麽消失的。】


    白奧:【……對他死了,你是不停止,剩下的所有人都會死。】


    【那我融合了他的思想和記憶之後我是不是就變成他了呢?那原來的那個我呢?我換個身體是不是就變成那個身體了?把我切成碎片之後再重新組成之後我還是原來的我嗎?弄清楚之後我就知道那個人是不是真的死了,還是繼續活在我身上,這樣就可以放走其他人啦。】


    聽到這裏白奧有點頭疼,突然聯想到之前在夢境裏看見的畫麵,他心裏突然有點不舒服。


    【你自然還是你。】白奧聽見自己說,【把他們放了吧,這個問題他們沒辦法回答你。】


    【那你能嗎?】夢魘突然抬起頭來,閃著光的眼睛盯著白奧,尾巴拿過珠子,虛虛指了一下白奧的胸口,【你這裏有個被你藏起來的聲音哦,我在夢裏聽見了。】


    【是個名字,那個聲音一直一直在喊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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