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爺幹笑一聲,老臉一紅道:“這不是於麗懷孕了嘛,那個~”三大爺終究有些文人迂腐,那個半天也沒說出口。


    這個時候,還是三大媽在屋裏使勁咳嗦一聲。


    三大爺精神一振,才說出口:“那個……手頭實在有點轉圜不開了……”


    杜飛立刻明白,這是找他借錢。


    看三大爺臉都快憋成豬肝色了,杜飛也沒拿捏,笑道:“你說,多少?”


    “十~塊錢!”三大爺鬆一口氣。


    “行!”杜飛二話沒說,從兜裏掏出一張大團結。


    三大爺連忙接過來揣進兜裏,生怕被人看到。


    “小杜,三大爺謝謝你!回頭把借條給你送去。”三大爺一臉懇切,又結結巴巴道:“那個……你……你可……”


    “我懂~”杜飛不等他說,就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三大爺感激的對杜飛點點頭。


    如果讓人知道,他堂堂三大爺,院裏唯一的知識分子,竟然過到跟人借錢的地步,他這張老臉還往哪擱!


    這也是為什麽,三大爺明明跟許大茂關係還不錯,卻沒去跟他提借錢的原因。


    三大爺心裏邊最清楚,一旦跟許大茂張嘴,錢肯定能借來,但不用第二天,全院就得知道他三大爺跟許大茂借錢的事。


    顯然杜飛更聰明,也更會做人,知道他三大爺的痛點。


    對於三大爺來說,相比借那十塊錢的人情,反而不如這一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來得更重。


    三大爺回到屋裏,焦急等待的三大媽立刻問道:“怎麽樣?”


    三大爺苦笑搖頭。


    三大媽臉色一垮:“小杜沒借?”


    三大爺從兜裏掏出那張大團結遞過去。


    三大媽鬆一口氣,隨機嗔道:“這老東西,借來了,你搖什麽頭!”


    三大爺道:“我這是感慨後生可畏!我這話撂這兒,咱們院裏這些孩子,但凡有一個出息的,保準是杜家小子。”


    “剛才你們說啥了?”三大媽好奇道。


    三大爺歎道:“其實也沒說啥,就是借錢的事。但杜飛這小子,我一張嘴,他就猜到,我抹不開麵子,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旁的能力不說,就這份心思,放到單位裏,哪個領導不喜歡?”


    三大媽有些不以為然:“有這麽邪乎?”


    三大爺一撇嘴:“解成比人家還大幾歲,要有人一半機靈,也不至於混成現在這樣。”


    一提到自個大兒子,三大媽也唉聲歎氣。


    他們家精於算計,三大爺更是人稱閆老摳,歸根結底還是一個‘窮’字。


    但凡手頭寬裕,誰樂意舔著臉,跟人斤斤計較。


    原先盼著老大閆解成結婚了,自個拉出去單過,還能減輕點負擔。


    誰承想,閆解成也是個扶不起的……


    三大媽忽然道:“哎~老閆,你說能不能找小杜幫幫忙,給老大想想辦法,轉成大國營?”


    三大爺一愣,哭笑不得看著自家婆娘:“你也是想瞎了心了,大國營那麽好轉呢!別說杜家小子自個還是個臨時工,就算他真在街道辦混出名堂,這事他也插不上手。”


    三大媽不以為然道:“他不行,但他認識能行的人啊!我聽居委會的趙姐說,小杜跟他們領導走的可近!”


    三大爺一聽,眼鏡下的一雙小母狗眼兒也瞪起來:“還有這事兒?”


    三大媽則一臉曖昧道:“關鍵那位領導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大姑娘……”


    說著露出一副你懂的表情。


    三大爺眼珠滴溜溜直轉,喃喃道:“你別說嘿!我怎麽沒想到呢!杜家小子那模樣個頭,要真把他們領導給拿下了……解成這事沒準真有戲。”


    三大媽一聽,也興奮起來:“老閆,要不你去問問去?”


    三大爺卻冷靜得多:“問啥?你以為‘大集體’轉‘國營’是上街撿塊豆腐呢?現在解成在集體企業上班,一個月工資十六塊錢,轉成大國營加上工齡,最起碼三十塊錢起步。這一年下來,不算其他福利,工資就差二百來塊錢。就算小杜能辦,沒有五百塊錢,咱們敢上門去求人?”


    三大媽一聽,頓時癟茄子了:“那老大這事就沒希望了?”


    他們家有五百塊錢,還用跟杜飛借十塊錢?


    三大爺卻沉聲道:“那也未必,不過……咱們必須從長計議。”


    與此同時,杜飛進了中院,也沒瞧見秦淮茹洗衣裳。


    最近這俏寡婦洗衣服的頻率越來越低了。


    傻柱屋裏亮著燈,不知道炒啥吃,在外邊都聞到香味兒了。


    杜飛把自行車停到一邊,走到秦淮茹家門口,一邊打門,一邊叫道:“秦姐!在家沒?”


    “哎~”裏邊傳來俏寡婦不那麽清脆,卻相當磁性好聽的聲音。


    話音沒落,麵前的門就開了,挑開門簾卻露出一張大胖臉。


    “呦,賈大媽,您最近可又富態了。”杜飛笑嗬嗬道,即使心裏不待見賈張氏,但表麵功夫還是要做足了。


    賈張氏滿臉堆笑,不知道底細的還真給人慈眉善目的印象:“嗐~你這孩子,大媽這點肉都長臉上了!快進來坐。”


    杜飛也不矯情,大大方方走進去。


    賈家的屋子不算小,跟杜飛家一樣,也是兩間廂房,裏裏外外打掃的挺幹淨。


    杜飛進來,看見秦淮茹正拿圍裙擦手,大概剛才在做飯,沒騰出手開門。


    “秦姐,忙著呢?”杜飛笑嗬嗬道。又看了一眼站在一邊,手裏死死捏著鉛筆的棒梗。


    自從賈東旭死了,棒梗作為這個家唯一的男人,雄性本能讓他把這裏視為自己的領地,把一切侵入這裏的其他雄性視為敵人。


    傻柱對棒梗那麽好,為什麽這貨偏偏跟傻柱不對付,就是這個道理。


    在棒梗看來,你他麽的明擺著想艸我媽,老子還得跟你和顏悅色的?想屁吃呢!


    但是麵對杜飛,棒梗卻有些畏懼。


    其實,對於一個七八歲時,突然失去父親庇護的小男孩,棒梗在本質上是弱小而色厲內荏的。


    他渴望像成年人一樣保護母親妹妹,卻根本沒有匹配的力量。


    在他的視角裏,任何一個成年雄性,都比他更高大強壯。


    他之所以敢對傻柱尥蹶子,是通過一次次試探,確定傻柱空有力量,卻不會對他使用,才敢肆無忌憚,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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