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生見他爸看完,問道:“父親,有什麽不妥的嗎?”


    林爸沉默片刻才道:“大抵上還行,但有幾處硬傷。”


    林天生心中一凜,不由低下了頭。


    這三套方案這幾天夜以繼日,自覺已經非常完美,幾乎考慮到可能出現的任何狀況。


    但到他爸這裏,甚至不用仔細研究,隻大略看了一遍就指出有硬傷,而且不隻一處,而是好幾處。


    “爸,對不起~”林天生下意識道歉。


    林爸拍拍旁邊的沙發:“坐這兒來。”


    林天生愣了一秒,乖乖坐了過去。


    林爸側身看著他,因為林天生坐的筆直,他需要稍微仰頭,不由歎道:“原先總想,等仗打完了就好了,誰知道趕走了東洋人,又跟常校長打,打完了常校長,美果人又來了……不知不覺你跟雨晴都大了。”


    林天生聽著,不由鼻子一酸,眼淚差點調出來。


    在他小的時候,他爸因為太忙,經常幾天不回家。


    偏偏他還是個感情細膩的人,小時候一度以為他爸並不喜歡他。


    林爸接著道:“你現在翅膀硬了,也是該出去飛一飛了。”


    通常說翅膀硬了都不是什麽好話,但林天生此時卻能感覺到,其中帶著幾分殷切期望。


    “爸~”


    林爸擺擺手:“不要做小女兒態,你既然決定要出去,就做好準備,要當頂梁柱。這一點黎家老三就不錯,還有朱介台那個女婿,都是能挑大梁的人。你的能力不比他們弱,軍事素質也很突出,能不能闖出來,心態很重要。去了外邊,不比在家,遇到事情隻能靠你自己。”


    林天生默默點頭。


    林爸又道:“你母親,她很愛你,但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對你太溺愛了,認識不夠客觀,這對你影響很不好。可惜我的精力有限,不能時常耳提麵命……”


    聽著父親默默叨叨的,林天生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


    他從來沒聽他爸在家一次說這麽多話。


    直至快半小時,林爸才結束這次談話,起身準備上樓。


    林天生才反應過來,忙叫道:“爸,那計劃書……”


    林爸卻擺擺手道:“按你自己的想法去打,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完美的計劃,常勝將軍是一仗一仗打出來的,可沒有在紙上寫出來的。”


    林天生有些發愣,直至林爸走了,他才低頭看向放在沙發旁的稿紙本……


    幾乎同一時間,杜飛也在書房裏跟朱爸對答。


    相比鄰家父子的別扭,杜飛跟老丈人的關係就融洽多了。


    兩人靠在窗戶邊上,一人手裏掐著一根中華煙。


    今天朱爸不想喝茶,也不想抽雪茄,換了換口味。


    杜飛一邊抽煙,一邊說著去坪壤的見聞。


    朱爸則默默聽著,並沒有發表看法。


    直至杜飛說完,才問道:“你覺著通過他們做中轉,交通雙方的物資,能有幾成希望?”


    杜飛沒想到朱爸最先關注的居然是這個,抿著嘴唇,想了想道:“不好說,不過我覺著希望很大。”


    “說說理由~”朱爸透過窗戶看著杜飛的倒影。


    杜飛道:“主要還是因為博日聶夫不是一個強勢的領導,之前為了上位讓渡了很多權利。”


    朱爸道:“根據現在的情況,架空了謝裂屏之後,他已經重新收攏了權利。”


    杜飛笑了笑:“當然,但是地方上呢?各個加盟國,還有那些邊疆區,那些人永遠回不到以前了。”


    朱爸一陣默然。


    杜飛接著道:“所以,從莫思科的角度,應該很希望維持現狀,但前提是得保住麵子。但是地方,尤其遠東,有些人恐怕會有別的心思。”


    “養敵自重!”


    朱爸不由歎一口氣:“先試一試吧,看他們什麽反應。”轉又問道:“這次見麵,你覺著金正這個人怎麽樣?”


    杜飛猜到朱爸會問這個,心裏早有準備:“很機敏,反應很快,思路情緒,辦事能力暫時看不出來……有自己的個性,但知道分寸,會跟人相處,至少是朱瞻基的水準。”


    朱爸微微詫異:“明宣宗?評價這麽高。”


    杜飛笑了笑,想說這都是收著了。


    實際上,金正的能力比這更強。


    在杜飛穿越前。


    大鵝分家後,北寒瞬間從天堂跌落。


    經濟崩潰,連年饑荒,再加上外部的重壓,眼看著搖搖欲墜。


    關鍵時候,卻被金正硬是挺過去了。


    用‘意誌強硬,手腕高潮,目光長遠,心狠手辣’形容一點不為過。


    但在現在,他還是太嫩了。


    朱爸又問:“他們的發展建設呢?真有宣傳那麽好?”


    最近這十來年,朱爸沒去過北寒,對他們的了解還停留在五十年代初。


    杜飛道:“那些宣傳雖然有些誇張,但大抵上也差不多,工業農業,都很不錯,人們的精神狀態也很好……”


    朱爸微微皺眉,不由眼神一暗,歎道:“如果鋼鐵同誌沒死……”


    杜飛也搖了搖頭。


    事實證明,前後兩個繼任者都不如鋼鐵同誌。


    如果當年大鵝不以大家長自居,而是用兄弟關係定義跟花夏的關係,就不會有後來的一切。


    沒有經濟脫鉤,不用勒緊褲腰帶還債,沒有那麽嚴重的困難期……


    也不會因為突然截斷投資,令工業化戛然停滯……


    朱爸喃喃低語:“如果那樣的話,也許……”


    不等他說完,杜飛插嘴道:“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朱爸一愣。


    杜飛道:“爸,要我說,沒搭上這趟車未必是壞事。”


    朱爸立即反應過來,皺眉道:“隱患很大?”


    杜飛點頭道:“這種繁榮看著挺好,但前提是建立在大鵝能源源不斷提供低價能源和原材料。然而老話說人心不足蛇吞象,因為沒有市場輔助調節,再加上大鵝不太會做人,明明給了大量便利優惠,但經互會體係內其他人都覺著自己吃虧。”


    說到這裏,杜飛扭頭看向朱爸:“您覺著這種關係能維持長久嗎?”


    朱爸緩緩點頭。


    杜飛又道:“而且這種把自己的命運完全寄托在別人身上的做法,那些小國可以,大國卻不行。萬一哪天大鵝不成了怎麽辦?”


    朱爸一愣,他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強如大鵝,震古爍今,怎麽可能!


    可是當杜飛把這個問題甩出來,反而令他豁然醒悟,憑什麽不能?


    古往今來,強秦,大隋,又如何,不也二世而亡了嗎~


    況且大鵝的正治不穩定已經埋下了許多隱患。


    隻是底子太厚,都被它強大的表象遮掩過去了……


    晚上九點多,從書房出來,回到樓上。


    朱婷已經躺下,小正則躺在床上,兩個小手投降,舉到頭頂上,嘴角掛著哈喇子,正在呼呼大睡。


    朱婷聽到開門聲,抬頭看過去。


    杜飛走過來親她額頭一下,又看了看兒子,不由嘿嘿傻笑。


    朱婷輕聲道:“暖壺裏有水,你趕緊去洗洗。”


    杜飛應了一聲,又去忙活一陣。


    再回來鑽到暖和的被窩裏。


    杜飛雖然身體好,但大冬天的又洗又涮,剛一進被窩也是雙腳冰涼。


    朱婷碰到被冰的一縮,隨即把兩腿伸過去,把杜飛的腳勾過來夾在小腿當中給他捂暖了。


    杜飛心裏一暖,卻把腳縮回來:“你今天不舒服,別著涼了。”


    朱婷不以為然道:“沒事兒~”不由看向旁邊的兒子:“自從生了這個小東西,原先這幾天不舒服的毛病居然都好了。”


    杜飛笑著道:“這麽說,他還成了咱家的小功臣了。”手卻不老實。


    “他是小功臣,你是大功臣,行了吧!別鬧。”朱婷白了他一眼:“別鬧,今天可不成,等下你自己搞起來我可不管,別想作踐我給你那個……”


    說到最後,想起之前被杜飛逼著,不由得臉頰發燙。


    杜飛立即保證道:“我就摸摸,別的啥也不幹。”


    朱婷再次白他一眼,心說我信你個鬼!卻也知道攔不住,哼了一聲,提醒道:“你輕點,把被都弄濕了。”


    朱婷的奶水很足,到現在也沒減少,看樣子能一直喂到兩歲。


    杜飛嘿嘿道:“那我幫你吸吸,省著脹的難受。”


    朱婷抬手敲了他一下:“吸你個頭,沒正行的,明天是不是又要走?”


    提起這個,杜飛一頓,也不再逗了,嗯了一聲道:“明天上午,先乘飛機去廣洲,再乘船去加裏曼丹。”


    朱婷把頭靠過來,有些擔心道:“你小心點……”


    杜飛摸著她順滑的頭發,輕聲道:“放心,我是吉人自有天相。”


    朱婷“嗯”了一聲,沒再說這個話題,轉又道:“對了,今天周老師找我談話。”


    “什麽事?”


    杜飛記得這位周老師,是朱婷在燕大的老師,現在在新h社當副主編,還是周鵬的三叔,算是自己人。


    朱婷道:“周老師說,外教部那邊要人,問我想不想去。”


    “外教部?”杜飛立即想到了。


    在這個時間點,應該是恢複聯和國席位的問題。


    因為跟美果關係緩和,等於搬開了最大的攔路虎,接下來就是密集的各種談判。


    不過這的確是個機會,不像之前幾次,都是無用功。


    這次鐵定能成,到時候肯定要論功行賞。


    但話說回來,別人看重這些,朱婷卻不需要。


    杜飛道:“你怎麽想的?想去?”


    朱婷輕輕抿了抿嘴唇,點點頭。


    杜飛奇怪道:“為什麽?你不是很喜歡現在的工作嗎?”


    朱婷歎一口氣:“我是喜歡寫文章,但我更想能幫上你。”


    杜飛就知道,朱婷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這件事。


    朱婷把頭靠到他的肩窩裏:“我不可能永遠當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現在……我是也是母親,是你的妻子。”


    杜飛緊了緊手臂:“你不用這樣。”


    朱婷沒吭聲。


    杜飛卻能猜到她的心思。


    最近杜飛一個勁往外跑,她自己待在家帶孩子上班,難免會胡思亂想。


    杜飛親了她一下,問道:“你跟咱爸說了嗎?他怎麽說?”


    朱婷道:“我提了,咱爸讓我跟你商量。”


    杜飛心說著老丈人也學會甩鍋了。


    想了想道:“這個時候去外教部倒也是個機會,你要是想去就去吧~”


    朱婷沒立即應聲,反而道:“那我再想想……”


    第二天下午。


    杜飛再次跟林天生匯合。


    雖然隻隔了一晚上,杜飛卻覺著林天生好像跟昨天不太一樣了。


    說不清具體怎麽不一樣,就是一種感覺,一下成熟起來。


    林天生的臉上難得掛著笑容,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跟他一起的還有十來個人。


    除了上次去坪壤帶的兩個人,還有七八個人,都很年輕。


    是林天生的班底。


    在機場,林天生介紹了一下。


    這些人對待杜飛倒是客氣,除了杜飛跟林天生平起平坐的關係,也是因為杜飛在京城圈子裏打出了名氣。


    他們能讓林天生看中,無一不是精英。


    自然也有一股傲氣。


    但在杜飛的成績麵前,他們卻傲不起來。


    不說年紀背景,就問誰能一年給國家掙來上億美元外匯。


    一番客套之後,眾人登上飛機。


    杜飛跟林天生坐在一起,其他人各自在後麵。


    等飛機飛平穩,林天生解開安全帶,張嘴打了個哈欠。


    杜飛隨口道:“昨晚上沒睡好?”


    林天生“嗯”了一聲,把昨天給他爸看過的本子遞給杜飛:“你也看看~”


    杜飛心頭一動,這個‘也’字就很微妙。


    在這之前,誰還看過?


    一邊想著,一邊接過來。


    杜飛看的很快,頗有些走馬觀花。


    看完之後,還回去道:“林哥,你可別為難我了。你讓我做做買賣還行,讓我看這些可真是讓張飛繡花,讓林黛玉耍大錘。”


    林天生被他給逗笑了:“你少耍滑,上回在香江,你的不少觀點都讓人耳目一新。”


    杜飛搖頭道:“人貴有自知之明,我是什麽材料我自個清楚……”


    杜飛原是隨口一說,林天生卻聽出了別的意味,忽然歎道:“是啊~人貴有自知之明。”


    說罷突然伸手拍拍杜飛的膝蓋:“老杜,謝謝你~”


    杜飛被他搞的莫名其妙,但林天生沒往下說,他也沒刨根問底。


    林天生接著道:“對了,有個事兒你應該還不知道吧?”


    杜飛“嗯”了一聲,值得林天生特地提起,肯定不是小事。


    林天生道:“沉佳寧,知道嗎?”


    杜飛微微詫異,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林天生低聲道:“沉佳寧是山東諸城人,她父親33年參加葛命,解放戰爭時期犧牲。解放後她和她姐姐沉佳興很受薑主任照顧……”


    杜飛心中一凜。


    林天生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這個人。


    而且沉佳興這個名字,他似乎在哪兒聽過。


    林天生道:“沉家寧可能會去你那兒當書記。”


    杜飛的眉梢微微向上。


    之前朱爸跟他透露過,要以消防器材公司為核心,成立新的工業聯合體。


    到時候肯定要往裏摻沙子。


    看來這個沉家寧就是最終的人選。


    林天生點到為止,沒再多說什麽。


    這本來也不是什麽秘密,他隻是稍微提前知道,順便送杜飛一個人情。


    至於沉家寧究竟是何許人也,事後杜飛自會去探查印證。


    而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加裏曼丹……


    下午,飛機抵達廣洲。


    眾人換乘一艘艦艇先到三亞,在這裏等了三天,跟金正匯合。


    再乘船前往坤甸。


    這一路所幸無驚無險,終於抵達了坤甸碼頭。


    陳正委昨天接到電報,知道杜飛回來,早早過來接人。


    不到一個月,陳正委瘦了一大圈。


    江鼎盛受傷之後,擔子全都壓在他的肩上。


    陳正委的性格決定,他是一個很好的輔助,卻不是合格的統帥。


    麵對當前的不利局麵,明顯快要承受不住了。


    一聽杜飛回來了,頓時找到了主心骨。


    然而,等到船隻靠岸下來一眾人。


    為首的三個人,他一眼就找到杜飛,卻發現杜飛並沒站在當中,而是與一個圓臉青年一左一右拱衛著另一名清瘦的青年。


    陳正委心頭一動,雖然不認識林天生,卻也猜到此人非同小可。


    雙方碰到一起,杜飛先上前跟陳正委握手,回身跟林天生二人介紹:“林哥,金哥,這就是陳正委。”


    隨後又跟陳正委介紹林天生和金正。


    陳正委的眼睛瞪得老大,機械的跟二人握手,兀自難以相信。


    之前杜飛在電報裏雖然保證過,一定會支援他們。


    但陳正委心裏卻不敢太樂觀。


    實在是他們這次敗得太慘了,原本在占領坤甸和北三縣之後,聚攏起的將近三萬大軍,到現在已經剩下不到一萬人了。


    裝備彈藥也損失殆盡。


    一次把之前的家底賠進去了七七八八。


    更主要的是,江鼎盛這根頂梁柱倒下了,他當慣了二把手,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卻做夢也沒想到,杜飛回去一趟居然帶回來這兩尊大佛。


    這是什麽概念!


    他們二人的身份就是最大的態度。


    要是沒下定決心,怎麽可能把這兩位派來。


    陳正委想通了這些,激動的幾乎說不出話來,一個勁說“太好了~太好了~”


    林天生笑嗬嗬道:“陳正委,在南洋我叫林天,是南洋林家的子弟。”


    陳正委連忙點頭:“我懂,我懂~”


    此時陳正委好像打了雞血,前後不到幾分鍾,跟換了個人一樣。


    杜飛適時問起江鼎盛的情況。


    陳正委才冷靜下來,歎氣道:“老江這次傷的很重,被子彈打穿了肺子……”


    】


    杜飛皺了皺眉,江鼎盛的情況比預料的更嚴重。


    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卻是傷了元氣。


    杜飛估計是氣急攻心,大好局麵,毀於一旦,換誰也受不了。


    隨後杜飛和林天生去醫院探望了江鼎盛。


    躺在病房裏的江鼎盛臉色煞白,胸口纏著繃帶,好像霜打的茄子。


    直至看到杜飛,才驀的眼睛一亮。


    又聽杜飛介紹林天生,更是激動的想爬起來,卻剛一動彈就疼的悶哼一聲。


    林天生連忙讓他躺好。


    這次過來探望病人還在其次,更主要的是讓林天生獲得江鼎盛的認可拿到兵權。


    如今林天生隻身前來,相當於是劉表單騎入荊州。


    從坪壤借來的3500人隻能借勢應急,真正決定林天生成敗的是,能否順利抓住兵權,樹立權威。


    至於那3500人,其實是金正他爸給他的班底。


    經過戰場的洗禮,這些人都將成為金正的嫡係,相當於過去的太子親軍。


    從醫院出來,林天生的表情嚴肅


    剛才跟江鼎盛交談,愈發了解這邊的情況。


    遊擊隊雖然還有上萬人,坤甸和北三縣也在手裏,但是士氣低落,人心動蕩。


    說是及及可危一點也不誇張。


    另外就是裝備損失極大,撤退的時候拋棄了很多輜重。


    偏偏林天生和金正都沒法公開身份,無法利用這一點提振士氣。


    當務之急,隻能等援兵到了先打幾個勝仗才能穩住人心。


    好在江鼎盛還算配合,剛才在醫院把幾名心腹部下叫過來,指定林天生接管他的指揮權。


    不過因為這次失敗,江鼎盛的威信受到很大打擊,再加上林天生的年紀,又是外國來的。


    那些人嘴上沒說什麽,心裏肯定不服氣。


    而這也是杜飛為什麽一定要去坪壤借兵的原因。


    必須有外部力量製衡這些本土派。


    相比那些坪壤兵,明顯林天生這個華人更容易親近。


    當天晚上,陳正委舉行了一個簡單的歡迎宴會。


    因為眼下的形勢不好,也隻匆匆了事。


    回到下榻的賓館,林天生從轎車上下來,深吸了一口濕熱的空氣,跟杜飛道:“到我屋裏坐坐?”


    杜飛一笑,猜到林天生肯定要找他談,欣然點點頭。


    進到屋裏,林天生沏了兩杯茶。


    杜飛一屁股坐到沙發上,直言不諱道:“很棘手吧~”


    林天生也坐到旁邊:“是啊,千頭萬緒的爛攤子,比我預想的最壞的局麵更差。”


    杜飛知道,他指的並不是抵擋南方那位圖特少醬的攻勢。


    而是如何借機掌握這裏的局麵。


    實際上,林天生此時麵對的,遠比當初黎援朝的境遇更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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