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綠亭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大師兄會死去,隻是呆立在原地,一時間兩人都是沉默不語,似乎都在想著各自的心事,最後裴綠亭開口道“若要大師兄勝了那武林盟主怎麽辦?”


    李黑鏡自嘲說道“什麽狗屁盟主,我就算真的贏了,他們也不會承認我這盟主的,必定會千方百計的置我於死地而後快”


    裴綠亭迷茫道“那為何大師兄還要爭這個盟主?”


    李黑鏡神秘一笑道“記住,隻要我以一敵三,贏了就是輸了,輸了就是贏了”


    裴綠亭愣楞思考著大師兄這話的意思,李黑鏡忽然起身,一把摟住裴綠亭的肩膀道“兄弟,一切就拜托你了,明天請你務必殺死我,為了師門,為了西夏,也為了我!”


    裴綠亭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房間,一夜無眠。


    第二天比武開始,李黑鏡果然以一對三,不落下風但也無法立時取勝,就這樣一直僵持,時間一點點的過去,裴綠亭悄悄瞟了沈紅泥一眼,隻見沈紅泥雙拳緊握,滿眼的緊張焦急。裴綠亭暗自歎息一聲。


    三炷香的時間馬上將至,李黑鏡突然朝裴綠亭做了個手勢,裴綠亭暗自咬牙拔劍而上,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裴綠亭竟然殺死了李黑鏡!


    全場嘩然,然後是一片死寂。


    裴綠亭呆呆站在原地,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麽。最後沈紅泥走了出來,抱起李黑鏡的屍體慢慢離開。


    走過裴綠亭時,沈紅泥看了裴綠亭一眼,那一眼令裴綠亭終身難忘!


    那一眼飽含的悲傷,不解,怨怒,絕望之情,一直深深印在裴綠亭的腦海裏揮之不去,在以後的日子裏幾乎夜夜都在折磨著裴綠亭。


    裴綠亭隻身離開了武道大會,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胡亂行走,沒有回到西夏,而是找到了一個無名的小山村定居下來,裴綠亭變成了茂順,手中的劍變成了刻木頭的刀,一待就是二十年,風華絕代的俊美少年變成了老槐樹下雕刻木偶的落魄中年人。


    那段往事一直塵封在裴綠亭的記憶裏,裴綠亭從來不敢去想去回憶,那段記憶如血如泣。直到今天李順風的突然出現。


    當裴綠亭的思緒回到眼前之時,發現李順風已經單膝半跪在地,後麵的隨從們也全部下馬是單膝半跪。


    李順風帶頭大聲道“恭迎裴叔父出山――!!!”


    後麵的隨從們齊齊喊道“恭迎裴前輩出山――!!!”


    裴綠亭一陣恍惚,彷佛又回到了那年輕飛揚的歲月,眼前的李順風無論身形還是相貌都像極了當年的大師兄,裴綠亭隻覺得身體裏有種極度亢奮的感覺在慢慢蘇醒。


    在一邊的高老爺和茂順媳婦傻了眼,沒想到老實的三腳踢不出一個屁的茂順竟然是什麽裴前輩,還和那群強盜關係很熟的樣子。


    高老爺一邊磕頭如搗蒜一邊暗暗悔恨,恨自己非去招惹茂順的媳婦,真是悔不該啊!


    茂順媳婦則是又驚又怕,和自己過了十多年的這個男人竟然還有這樣的身份地位,隻盼著茂順能念念舊情饒過自己。


    有人已經牽過一匹馬,裴綠亭翻身上馬。李頂天等也紛紛上馬,這是李頂天問了一句“那對奸夫淫婦怎麽辦,叔父?”


    裴綠亭頭也不回淡淡一句“殺了吧”


    高老爺聽到剛“啊”了一聲,一支閃著寒光的狼牙箭便飛嘯而來,射入高老爺那張開的嘴中,箭尖破後腦而出。然後帶著高老爺的屍體飛行了十幾丈,和高太安的無頭屍體並列釘在了那麵青磚牆上。


    見到高老爺的慘死茂順媳婦反倒發起飆來,知道自己是躲不過這劫了。反正也是個死,索性死的痛快一點,隻見茂順媳婦站了起來,雙手叉腰,破口大罵。


    馬隊中一個矮瘦的男子飛了過來,矮瘦男子沒有了雙手,手腕處鑲嵌著一對寒光閃閃的鐵鉤。


    沒等茂順媳婦反應過來,一對鐵鉤便插入茂順媳婦的嘴角,兩邊一扯,自嘴角一下子扯到耳根。


    茂順媳婦疼痛加上驚恐,嘴巴被豁開,也說不出話,隻是“嗚嗚”個不停。


    矮瘦男子陰測測的望著茂順媳婦道“叫你罵!你再罵個試試啊!”


    馬隊已經向村子外走去,一個聲音高喊道“麻子,快一點!”


    矮瘦男子趕忙道“好嘞,馬上就來!”


    說完腕子上的鐵鉤一抹,輕輕鉤斷了茂順媳婦的脖子。


    茂順媳婦瞪著一雙驚恐駭然的大眼睛終於死去。至此小村又恢複了平靜,隻是空氣裏多了濃濃的鮮血味道。


    馬隊一行浩浩蕩蕩揚起一片的煙塵,裴綠亭與李頂天並肩走在最前麵。


    裴綠亭問道“順風兒,你怎麽跑到大正來成立幫派了?咱們難道還要與中原武林為敵?叔父勸勸你,中原武林臥虎藏龍,深不可測,不是我們能夠對抗的,當年你的父親都沒有能力對抗中原武林”


    李頂天聽了沒有言語,隻是默默看著眼前,然後用手一指,沉聲說道“叔父,你看”


    裴綠亭茫然的看了看四下,除了荒涼的土地外空無一物,問道“看什麽?”


    李頂天道“土地!現在眼前的這片土地還很荒涼,和咱們西夏的景色一模一樣,可是到了春天以後,這片土地便生機勃發,到處都是綠油油的莊稼,到了秋天後便是一片金黃的豐收之色。中原的土地太肥沃,物產太豐饒。相比之下咱們西夏的土地太貧瘠,百姓生活的太清苦。我不甘心!我要改變這現狀!”


    裴綠亭忽然打了個冷戰,扭頭看著李頂天,問道“你難道是想占據這漢家江山不成?你太異想天開了!”說罷搖搖頭,好像聽到了一件天下最荒唐的事。


    李頂天沒有在意裴綠亭的挪揄,繼續說道“我知道,這事聽起來實在太荒唐,太可笑,叔父可能覺得我是螳螂擋車,蚍蜉撼樹,太不自量!可漢家有句老話‘天下江山非一家一姓之江山’中原已經更替了那麽多朝代,換了那麽多的主人,我又何嚐沒有機會呢?”


    裴綠亭繼續道“可是??可是我們是西夏人啊,中原漢家難道會讓西夏人統治他們?!”


    李頂天短暫的沉默了一下然後道“人都是有奴性的,大正朝也不例外,到時肯定會有反抗的,我就屠之。一人反抗屠一人,一村反抗屠一村,一城反抗便屠一城。第一代屠完了,第二代第三代便會順從於我,到那時我便是這天下的主人!”


    裴綠亭愕然看著李頂天,突然覺得這個記憶裏總是愛哭鼻子的順風兒已經長大了,變得那麽陌生,那麽強悍,那麽冷酷。甚至要比他的父親更加的野心勃勃。


    裴綠亭看了看四下的土地,彷佛看到了這片土地已經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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