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寧釋見到父親,頓時親昵地歡叫一聲,蹦跳著朝著父親撲去。


    寧重山哈哈大笑,就要蹲下像以往那樣抱起兒子轉個圈,可是不知怎麽,突然身子一晃,魁偉如山的身子瞬間僵在原地,笑著伸手把住寧釋的小肩膀,赫然道:“乖兒子,練得不錯。”


    “爹爹,你怎麽了?”見到寧重山的表情變得奇怪,寧釋頓時察覺出了什麽。


    寧重山伸出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寧釋的小臉兒,強笑著道:“乖兒子,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寧釋點了點頭。寧重山從懷裏摸出兩個赤紅的朱果,捂在寧釋的小手裏。


    “你猜,這是什麽?”


    寧釋欣喜地大聲答道:“紅果果!”


    “真聰明!出去玩,記得這是我們的秘密哦,不要跟你娘說。”寧重山的臉白到了極點,但卻依舊強笑著揉了揉寧釋的頭說道。


    寧釋興奮地點了點頭,著兩枚朱果撒腿就要往外跑,可還沒等他跑出兩步,就覺著手上微粘,攤開手掌一看,發現已經被鮮血染紅了!


    聯想到之前父親的異常,寧釋猛地回過頭去大喊一聲:“爹!”


    寧重山高大的身影猛然倒了下去。


    端木婉在屋裏,衝著門外的兒子問道:“你爹怎麽了?”


    寧釋一邊抽噎,一邊攤開雙手,見到那兩枚沾著血液的朱果,端木婉頓時明白了什麽,飛快地跑到寧重山的身旁,此時已經不用再說其他,因為鮮血已經浸透了衣服,將寧重山的身前染得一片深黑。


    端木婉顫抖地扒開寧重山上身的衣服,三道令人眼暈的巨大爪痕頓時暴露在眼前。


    中間一道因為抓得太深,順著痕跡都能看到一根根肋骨,外翻的血肉,烏黑的鮮血,都在向人訴說著這傷是多麽的致命。


    端木婉強忍著陣陣眩暈,聲音顫抖地說道:“釋兒,記得屋子裏那株放在盒子裏的火靈芝嗎?給娘拿過來。”


    按照母親的吩咐,寧釋迅速跑到了梳妝台前,將那個並不起眼的首飾盒抱了出來。


    端木婉在盒子頂端的陰陽魚上輕輕扳動了一下,密閉的盒子瞬間彈開,先前那枚散發著栩栩生機的火靈芝頓時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端木婉將火靈芝拿在手裏,鼓起腮幫,猛然一吹,頓時一道炙熱滾燙的烈焰從嘴裏噴了出來。


    隨著烈焰的炙烤,整株靈芝再次滴溜溜地旋轉起來,不過這次端木婉的手法顯然粗暴很多,燃燒的雙手之中,一個個蓮花狀的印決在手中誕生,法決狂舞之下,原本赤紅的火焰,漸漸由紅轉金!


    寧釋從來沒有見過母親這樣凶悍的一麵,如果不是今天,他可能永遠都會以為自己的母親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但是顯然事情不是這樣,滔天的灼浪將原本寧釋沐浴時產生的大量水汽迅速蒸散,扭曲的空氣昭示著這股金色火焰的巨大威力。


    以火為食的火靈芝在得到了如此巨大的能量灌注之後,原本幹癟的肉葉漸漸膨脹起來,散發出來的光芒也從淡淡的赤紅逐漸轉為欲滴的翠綠。


    生機豐盈!


    然而端木婉卻並不打算讓這株珍貴之極的火靈芝繼續生長,為了救丈夫的命,結著蓮印的手掌一旋,張開的十指慢慢合攏起來。


    “釋兒,好好看著娘的手法,借著這個機會,娘教一教你如何煉化天材地寶!”端木婉說完,虛托著火靈芝的雙手頓時蒸騰起一股更加劇烈的火焰,距離端木婉三尺以內的空氣,全部被這股熊熊烈焰所扭曲。


    寧釋從沒想過,火焰竟能如此狂暴,燃燒的金焱實體化了一般,恐怖的金色火苗猶如水中擺動的水草,輕輕將周圍的一切煉成虛無。


    整個火靈芝處在這熊熊烈焰之中,早已停止了生長,急劇閃耀的青色光芒好似抵抗著火焰的灼燒,然而一切都是徒勞,以火為食也不是沒有節製,就好像太陽黑子終究不能吞噬整個太陽!


    隨著溫度的逐漸攀升,火靈芝的顏色越來越青,整個靈芝的體積也越來越小,但是端木婉卻並沒有鬆懈,而是增強了手上的火焰!


    “疾!”隨著端木婉一聲嬌喝,整個金色的火焰頓時猶如開水一般沸騰起來,金色開始漸漸轉淡,幾乎要變成白色火焰時反而平靜了下來,周圍原本不斷攀升的溫度也很反常地降了下來。


    實際上火焰的溫度並沒有降低,而是高度集中的熱量已經停止了外泄!


    失去了光澤,仿佛被炙烤焦糊的火靈芝已經不再轉動,幹癟的肉葉已經化為飛灰,隻留下一截猶如枯藤一般的根還在火中猶如燒不化的石頭一般,似乎完全被火焰燒盡了養分。


    這一刻,屋子顯得那樣的空寂。


    除了父親寧重山粗重的呼吸之外,寧釋再聽不到一點聲音。


    在寧釋的眼裏,母親似乎沒有掌控好火候,將這一株珍奇燒廢了,然而下一刻,他才發現自己錯了!


    “融。”母親並沒有將這個咒印說出來,但是通過對口型的分辨,寧釋清晰地讀懂了這個口型的含義。


    下一刻,看似將要被焚燒成灰燼的那一截僅剩的老根皮殼盡裂!一滴翠綠乳油般的液體從殼裏流了出來!


    整個空間之中頓時被一股盎然的生機所籠罩,之前生出一截小芽的筷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抽芯吐綠!


    端木婉拇指與拇指相對,食指勾住另一隻手指,慢慢地托著那滴靈液敷在寧重山的傷口之上。


    隨著這滴生之精華的滴入,原本外翻的皮肉開始迅速愈合,新生的肉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生。


    血肉新生的痛苦讓昏迷之中的寧重山皺起了眉頭,手腳狂躁的四處亂抓。


    端木婉伸出手來,拔下發簪,猶如玉蔥般的手指輕輕磕了一下發簪上那枚明黃色的珠子,珠子上頓時飛落下一些細小的粉末粘在了端木婉的指尖上。


    將這粉末輕輕抹進寧重山的嘴裏之後,寧重山這才呼吸漸漸平穩下來,枕著端木婉的大腿緩緩睡去。


    寧釋產生了太多的好奇想要問自己的母親,但是端木婉卻虛脫地斜倚在門框上,對寧釋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微微笑道:“現在,我知道你和你爹兩個人的小秘密了,知者有份,你爹給你的那個小紅果,舍不舍得給娘一個?”


    寧釋連忙從懷裏掏出那兩枚朱果都遞給了端木婉,端木婉看著那朱果有氣無力地說:“這是你爹爹拿命給你換來的,都給了娘怎麽行。咱們一人一個。”


    寧釋以前吃過這種朱果,雖然不知道這果子是什麽,但他知道,吃下這果子對身體裨益極大,所以寧釋依然將兩個果子都遞給母親道:“娘,我這枚給爹爹吃了!”


    端木婉見到兒子如此孝順,心裏不由得一甜,接過其中一枚果子輕輕嗅了嗅上麵的氣息。


    “娘知道是什麽傷了你爹爹,你想不想給爹爹報仇?”


    “想是想,可是連爹爹都被傷成這樣,釋兒怎麽可能打得過?”寧釋沮喪的低下了頭。


    “隻要釋兒修煉到能夠自保了,娘就帶你去為爹爹報仇,怎麽樣?”


    “真的?”寧釋驚喜眼睛一亮,盯著端木婉問道。


    “娘什麽時候說話不算話過?不過釋兒能吃苦嗎?要知道,要學娘親的這門功法,可比跟你父親學劍要吃的苦多出很多倍哦!”


    寧釋手裏捧著剩下的那枚朱果,認真地點頭道:“能讓我們不受壞人欺負,又能給爹爹報仇,釋兒什麽苦都吃得了。”


    “我相信我的釋兒可以做到,不過在這之前,你要答應娘一件事。”


    “什麽事?”


    端木婉無比認真地坐起身來,把著寧釋的肩膀說道:“娘親是修士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無論是跟誰都不要提起。”


    “跟爹爹也不行?”


    端木婉仰起頭來,好似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才低下頭,看著寧釋說道:“就像你手裏那枚紅果果是屬於你和爹爹的秘密一樣,這件事,是你跟娘兩個人的秘密。可以嗎?可以的話,娘就教你如何修煉。”


    片刻沉默之後,寧釋還是點了點頭。


    “剛剛那就是道術?娘可以教我?”寧釋現在知道了母親其實不是一個普通女子,而是一個道術高手,有些驚訝,卻又不夠驚訝,因為在鎮江府內,他見到過太多厲害的道術高手,他此時並不知道母親的道術境界究竟有多高。


    “隻要釋兒努力,甚至能比娘做得還好……娘累了,今晚的晚功釋兒能自己練嗎?”


    “嗯!”寧釋點點頭,隨即站起身來。


    端木婉一臉慈愛地摸了摸寧釋的臉頰,笑著說道:“去,注意點安全。”


    “知道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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