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峰如棋,陽光透過環繞周圍的飛濺水霧,形成一道道美麗的彩虹,山巒之中鳥語花香,一派祥和的景象。


    河洛山,仙璣峰,天乾殿。


    大殿之上一片肅殺,鎮江府內部的高層齊聚一堂,目光都看著大殿之上,被寧重山牽在手裏的寧釋身上。


    高高的神座下方,秦伯站在大殿最高之處,望著站在下方的寧釋,神色一愣,臉上的複雜之色一閃而過。


    他在深心處低低歎了口氣,目光離開寧釋,對其他座道:“諸位,剛才寧釋說的話,你們意下如何?”


    眾人沉默,半晌,忽地禦獸衛副統領少炎康的聲音想起,斷然道:“此子之話,決不可信。”


    申屠家主也搖了搖頭:“不錯,說什麽自己跟端木將軍遇到魔宗餘孽,這功法是殺死一位重傷魔宗長老,這一點實在荒唐,他一個小小幼童,說這些真的令人難以信服。”


    寧釋的小手有些發抖,但是旋即,一個暖融融的大手緊緊攥住了寧釋的手,那手上的老繭帶來的溫暖和力量源源不斷的湧入寧釋的身體之中,這才使得寧釋沒有因為在場的無數壓力而軟倒在地。


    聽到眾人對一個孩子施壓而且這個孩子還是鎮江府之中最有潛力的孩子之一,寧大海對這些隻顧眼前利益的政閥黨客感到深惡痛絕,於是他率先說道:“二位為何如此肯定?”


    少炎康和申屠家主都沒說話,聶家老祖卻率先發話了:“修煉之法,陰邪惡毒,若非有魔教妖人指點於他,他怎會有這等見識法力來煉造如此法寶,所以此人必定是魔教奸細,不可饒他性命。”


    寧釋殺了他聶家的子嗣,現在借著這個機會能夠為自己得意的孫兒報仇,他是毫不介意在此插上一言的,反正他也是少炎家的人,本來跟寧家的關係也並不對付,借著這個機會,得罪了寧家,卻明顯站在少炎家一邊的舉動,將讓他受益匪淺,所以聶家老祖摸著額頭上的那顆大痣,毫不猶豫的說道。


    聶家乃是鎮江府的鎮妖世家,執掌鎮妖殺鬼的他,說話間殺閥畢露,整個大殿頓時充滿了陰冷的氣息。


    寧釋聽到他的話,幾乎喘不過氣來,這是家族審判,不是麵對凶禽猛獸,這種人為刀俎的感覺讓他幾乎無力反駁,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確實還太嫩!


    眾人都沒有出聲,現在的形式幾乎是一麵倒。


    沒誰願意得罪一個鎮江府第二大的勢力,而去幫助一個身份不明的庶子。


    大門大派之中,這樣的冤死實在太多太多。


    寧重山卻沉著臉,緩緩道:“兩位家主,當年我寧重山和府主大人同時誕下子嗣。在座的長老幾乎全都親眼見證我兒誕生,你左口一個魔教奸細,右口一聲魔教妖人。我倒要問你,我兒寧釋怎麽陰毒?又如何邪惡了?”


    聶家老祖冷冷道:“盤龍長老,我且問你,若真如寧釋所說,他的功法和靈符都是從魔宗那裏得來,那這噬血靈符就一定是魔宗之物,你可承認?”


    寧重山語塞,臉色漲紅:“就算這靈符是魔宗之物……”


    “你承認是就行了,你兒子說是他擊殺了魔宗長老得來的寶貝,本座還說,若非有魔宗妖人指點,他一個幼童根本無法在一個秘密據點中獨自存活那麽久呢!”聶家老祖快意的說道。


    “事實就是這樣,我兒該說的都說了,你還要我父子怎麽樣?”寧重山麵色噌紅,再也壓不住怒意,站起來說道。


    “哼,真實的事情經過沒人看見,自然你說黑就是黑,你說白就是白。我隻知道,五十七隊的斥候隊長端木雄川號稱不死武將,無巧不巧,怎麽偏偏就領你兒子出去一趟,他就慘死在外,又怎麽可能我鎮江府外麵十幾個秘密據點,都被魔宗端掉,偏偏你兒子所在的秘密據點就毫發無損呢?”聶家老祖的話,字字如同當頭棒喝,說出來砸的寧重山啞口無言。


    “說不出話了?你倒是繼續解釋啊?要我說,這個寧釋連自己親生舅舅都害,簡直邪惡陰毒,我建議,這個寧釋應該立刻將其誅殺!”


    然而寧重山卻依舊沒有放手的意思,依然站在寧釋的身前,將自己的兒子擋在身後。


    此刻任誰也看了出來,寧重山到底還是站在他兒子一邊,正當這尷尬時刻,忽有個威霸絕倫的聲音從大殿門口傳了出來:


    “聶劍仁,你口口聲聲說寧釋邪惡陰毒,本將軍問你,陰毒在哪?難道就是因為殺了一頭孽畜?”


    聽到這聲猶如雷霆炸響的聲音傳來,聶家老祖頓時身體一僵,聶元霸確實是轉世妖仙不假,但是聶元霸畢竟已經讓寧釋殺死了,而這人張口就叫妖孽,言語之中沒有絲毫客氣的意思,仿佛根本沒把聶家放在眼裏。


    “是誰!”聶家老祖手裏的茶杯猛然捏的粉碎,原本滿滿一杯熱茶瞬間蒸發的無影無蹤!然而就在他騰地一聲站起來的瞬間,他的身子一下就僵在了原地。


    在場的目光瞬間匯聚到大殿門口。


    來人是一位身高兩米開外的壯漢,這人麵容剛毅,眉毛猶如兩把偃月大刀稍稍挑起朝著極為寬闊的額頭斜插上去,略有些許青銅色的肌膚上,兩顆猶如時刻燃燒著盛炎的瞳孔在單眼皮的映襯下,仿佛出鞘半刃的絕世凶劍,朱紅色的嘴唇猶如剛剛渴飲鮮血,並未擦幹。


    這人一邊朝著門裏走去,馬靴踩在地上的噠噠聲猶如馬蹄點在青石之上,漆黑的戰甲上麵,黑色的胸甲上一頭隻有饕餮上顎的獸頭護胸甲仿佛吞吐著無窮的凶焰,肩甲上的黑色鱷首死死的咬在血色披風之上。


    “大……大將軍!”聶劍仁臉上的盛怒在僵硬地麵部肌肉掩蓋下,變成一聲結結巴巴的問候。


    在場的許多人都反應過來,紛紛站起身來道:“大將軍!”


    沒錯,來的人正是鎮江府大將軍――寧威。


    寧威走的步子雷厲風行,寧重山笑容有些僵硬,目光感激的看著寧威,攥著寧釋的手,回頭聲音有些顫抖“大將軍……”


    寧威卻沒回答寧重山的話,而是徑直走到寧釋的麵前,一把將寧釋抱了起來,端詳起來。


    寧釋頓時感覺一道火辣辣的目光洞穿了自己的靈魂。


    大堂的氣氛似乎有些尷尬,仿佛一切都從寧威的到來,而變得鴉雀無聲。


    “這是寧釋?”寧威歪過頭來,朝著寧重山問道。


    “是,大堂哥。釋兒,還不給你大伯見禮。”寧重山聲音有些顫抖。


    早在上次的大堂之上,寧重山便對內門之中的這些家祖充滿了絕望,他知道,要救今天這個局麵,單憑自己的力量,是絕對沒有希望的!


    於是就有了今天這個局麵,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聯絡他另外一位堂兄,寧家另外一支的領袖,鎮江府大將軍――寧威!


    “大伯!”看著這個抱起自己的雄壯漢子,寧釋有些囁嚅,他從未想過,一個人類散發出來的氣勢竟然能比洪荒遇到的那頭雷劍龍還要凶霸!


    這股氣勢仿佛如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浴血魔神。


    寧威看著眼睛明亮的寧釋,聽到這一聲大伯,滿意的點點頭,然後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在場上掃了一圈,隨後才緩慢的答道:“好侄兒。”


    這三個字,仿佛三道拳意,帶著霸烈濤濤的意,朝著場上先前發過言的人砸去。


    禦獸衛副統領少炎康和聶劍仁同時感覺胸口一甜,喉頭便有一股血腥味湧了上來,然而他卻不敢吐出這口悶血,噌紅的臉上,猶如被染紅的晚霞,高聳的喉結一滾,便把這口逆血咽了回去。


    少炎飛幹瘦的臉頰不易察覺的抽搐了一下,他沒有想到,為了這麽一個小雜碎,事情竟然變得這麽難辦。


    一切隻因為那個男人來了,寧威!


    如果不是眼前這個猶如凶獸般的漢子,他早就是鎮江府大將軍了!不,應該說,鎮江府早就是天魔宗的了。


    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寧威將幼小的寧釋放了下來。這才朝著台上行禮。


    “秦伯。大海老師,少炎老師。”


    少炎琅臉色有些不悅,冷哼道:“幾日不見,大將軍果然如傳說中的那般威勢如雷。”


    寧威仿佛沒聽出少炎琅的諷刺,淡淡一笑道:“老師也是風采依舊。”


    秦伯和寧大海就隨和多了,見到本家的寧威來了,自然臉上笑眯眯的看著寧威,秦老笑著說道:“既然來了,就上來落座!”


    寧威也不推辭,徑直走上神光湛湛的神座下方,拉出一張落了些許灰塵的椅子,坐在了寧延壽對麵。


    “好了,現在說說,寧釋的功法怎麽個妖邪法。”寧威斜了一眼聶家老祖,不容置疑道。


    聶家老祖雖然畏懼寧威,但回過神來卻更為惱怒,抬頭偷偷瞥了一眼台上的少炎飛,聶家老祖頓時有了底氣。


    “噬血靈符乃是血宗的靈寶,這一點毋庸置疑。另外,我鎮江府在外據點百年根基,早不覆滅晚不覆滅偏偏寧釋出去一趟就覆滅了,要我看,寧釋就是魔宗奸細!”聶劍仁蒼老的臉頰上掛著一絲冷笑說道。


    “哦?”


    眾人紛紛交頭接耳,聶劍仁愈發得意:“自從上次召會回去,我就回去翻閱了我鎮江府最近幾年的資料,果然有所發現,據上次鎮江府對孩子體質的普查,寧釋的身體乃是因為母親端木婉難產而導致先天體虛,試問先天真元不足之人,如何能夠修煉?”


    聽到先天體虛四個字,寧釋不由自主的抬頭朝著上方看去,他早就認出了那天晚上幫他的秦伯。


    見到寧釋朝上麵看來,秦伯隻能虛咳一聲,背著手說道:“這一點,老夫可以證明,寧釋確實先天體虛。”


    “哦?!這是真的!那這寧釋確實有問題……”


    “肅靜,老夫還沒說完,誰讓你們插言了。”秦伯有些油膩的灰布褂子因為掩飾心虛,摸鼻子的動作,緩緩提了起來,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眾人紛紛低頭,假裝沒有看見,這尷尬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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