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天漸寒,涼涼秋夜,寒風起。


    街上寂靜無人,隻有街道旁孤獨的路燈,寂寂的照亮這一片,朦朧朧的,仿佛永遠走不出的夢境。


    秦妍已經身心疲憊了,她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隻知道一直走,一直走,她想回家,十分想回家。


    可是……有沈喻岸的地方才是家,她不想回到那空空的房子裏,那裏太冷太靜,沒有一點生氣,隻剩下無邊無際的孤獨,不知何時才是個盡頭……


    開門,開燈,脫鞋,放包,放水,洗漱,穿衣……所有動作都是木木的,就像沒有感情,沒有意識的木頭人。


    雙腿,已經沒有一絲力氣;眼睛,也是澀澀的;頭,仿若重如千斤。又累又困又餓,所有感知都變得遲緩。


    “老師……”秦妍重重撲向沙發,抱著沙發上的那隻大大的毛絨熊,輕喃著。每次難過,疲憊,無助,都有他陪在她身邊,即使什麽也不說,隻抱著她,她便可以安心。他身上帶著的是淡淡的墨香,是常年寫鋼筆字沾上的。她知道他最喜歡的那款墨,墨色很純,暈開的顏色很深,帶著淡淡的梅花香……他眼裏總帶著隻屬於她的溫柔,墨黑的眼眸裏隱藏著的寵溺,是她數不盡的風景。他的衣服總穿的一絲不苟,他的頭發也是一絲不亂,他的臉上常年不變的是柔和的微笑……


    他的一切一切,她都可以一一道來。


    她從一開始的好感,到漸漸的喜歡,再到現在的愛得不可自拔,足足六年……六年,她一步一步淪陷在沈喻岸的溫柔裏,淪陷在沈喻岸的寵溺裏。


    喜歡,不隻是他的溫柔,喜歡,不隻他的氣質,喜歡,不隻他的寵溺……他的一切,她都喜歡,她投入了一切去愛他。


    他是她的——


    秦妍一直這麽以為,她害怕過,害怕失去,害怕沈喻岸從不曾愛過她,因為他從來沒說過愛她,從沒有……


    有些女人是有虛榮心的的,她們都希望有人能夠親口對她們說“我愛你”。秦妍就是……一句愛你並不能代表多少,但至少能讓她自私的認為——自己不是一個人唱獨角戲。


    眼淚無聲落下,帶著深深的思念,慢慢滲透浸濕毛絨熊……即使再疲憊,也不會停止思念他;即使再無果,也不會放棄。


    “小妍,小妍……天涼,別睡這裏……”溫潤的聲音入耳,仿佛最美的天籟……


    是她的幻覺嗎?她怎麽又看見老師了,他和以前差不多,可是瘦了許多,臉色也不好……他這是在著急嗎?為什麽又皺起眉頭,又是誰惹他不高興了?秦妍心裏陣陣的疼,疼得不知不覺眼淚又流下來了……


    依舊是那麽溫暖的懷抱,還有讓人貪戀的墨香味。是夢嗎?如果是夢,那就讓她永遠沉醉吧!不想醒來,不想離開他,不想放手。秦妍緊緊抱住沈喻岸的腰,緊緊的抱住。


    “老師……”喃喃喚著他,聲音是朦朧的沙啞,帶著委屈。


    “老師,老師,老師……”一遍又一遍,反反複複,每一聲,都飽含思念。加深了這個擁抱,害怕一不小心,他又消失。


    “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沈喻岸貼在秦妍耳邊回複,一聲又一聲,是深深的內疚——是他,讓她不安了……


    “嗯……”往沈喻岸懷裏縮了縮,頭緊貼著他的胸膛,這裏,離他的心最近。


    “小妍,回房間睡,這裏涼。”沈喻岸理了理秦妍額頭的碎發,又把手緊貼著她的臉頰。


    “嗯……”輕聲應著,卻一動不動。她太累了,累得一點也不想動,也不想起來。


    沈喻岸看著濃重黑眼圈的秦妍,心裏不是滋味——他是個男人,何至於讓一個女人吃這麽多苦?


    公主抱的姿勢把她抱回房間,輕輕的把她放在床上,生怕自己一個小動作就吵醒了她。可放開手才發現,秦妍一隻手還緊緊拽著自己的衣角沒有放開……


    “乖,我不走……”撫摸著她的臉,沈喻岸輕聲安慰著,並在她唇上留下輕輕一吻。


    可秦妍依舊不安,聽著這話,手反而抓得更緊了。“不……不要……”


    急切又害怕的語氣,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刀片剮著沈喻岸的心髒。是他傷害了她嗎?她為什麽這麽不安?她為什麽哭?是為誰?心裏明明是知道答案的,但他卻開心不起來。


    ——既然我讓你這麽痛苦,為什麽還有糾纏不停?


    雙手握住秦妍抓住衣角的手,沈喻岸跪在床邊。“小妍……小妍……”仿佛著了魔一般,一聲聲叫著她。


    他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感情,也不知道傳達自己的感情,隻知道他的小妍就喜歡像這樣一遍一遍叫著他。小妍叫的每一聲都如同清泉流過他的心房,輕輕的,涼涼的……


    “放心吧!不會走的……”把她的手貼著自己的額頭,感受著她手尖的溫度。


    秦妍實在太累了,因為沈喻岸在,她也不敢睡沉,聽到這話,她也露出了淺淺的微笑,並漸漸熟睡了……


    沈喻岸也感覺到了秦妍的放鬆,知道她已經睡了,自己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微笑。


    他明天還有早課,可他多想多陪在秦妍身邊,這樣的小妍真的太令人心疼了,不想讓她露出這麽疲憊又難過的表情。


    沈喻岸把她手放進被裏,並細心的為她掖好被子。


    “好夢……”沈喻岸伸手摸摸她的頭頂,虔誠的道了聲安。


    原本,沈喻岸今天是沒回來的打算的,可是,臨睡前,他有強烈的感覺——回家,回家,必需回家。那種莫名的感覺讓他很重視,所以,即使已經十一點了,他還是帶上外套,拿起鑰匙,趕回家來了。


    那時,已經沒有了末班車,學校附近也很難打到出租車,所以,他是走回來的。腳步很快很急,他擔心秦妍出事,不然不會有這麽強烈的感覺。想到這個可能,他的腳步又加快了幾分,完全沒有了白天那從容的模樣。


    街上寂靜的,沒有幾個行人,隻有寥寥幾輛車停在路旁。他忘記了打車,隻是靠著內心強烈的感覺走著,跑著。


    回到家,他來不及歇息,他急切想確認秦妍的安全,當目光觸及躺在沙發上的秦妍的,他那顆提著的心終於落下。


    他注意到她眼角的淚痕,注意到他緊皺的眉頭,知道她睡的並不安心。那刻,他的呼吸幾乎要停止了,心口仿佛有一雙手緊緊揪著,不知什麽滋味……


    就在他走近她的同時,秦妍縮了縮身子,大概是開門時帶進了的風,有點涼——


    “小妍,小妍……”他抱起她,一聲一聲喚著她的名字,可她卻沒有反應,他有些擔心她……


    這晚,是他第一次看到這麽憔悴不堪的小妍,與以往的活潑開朗不同,讓他心疼……


    這夜,沈喻岸抱著秦妍睡,互相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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