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夜終於散去,天際之中透出了第一絲光,透過墨淵深穀之中沉沉的濃霧照射到這個寧靜的小院之中。


    皺著眉頭的方無忌在這光照進荊門之時,醒了過來。一夜蜷縮的身體,讓胸口微微有些渾濁,慢慢的穿起衣服,使勁的伸了一個懶腰,將身上的渾濁之氣一吐而空。


    門外嚶嚶的哭聲卻在此時忽的傳了進來,方無忌心中默然的一陣驚慌,急急的奔出了門外,竟然連那平日裏高高梳起的發髻也散落在腦後。


    “嘭”隨著木門被推開,方無忌長大了嘴巴,心中越跳越快,仿佛要炸開了一般,在那陽光還未完全照亮的門口,呆呆的看著在小院門口躺著的那個熟悉卻又陌生的麵龐,那個跟自己朝夕相處幾十年的麵孔。


    那青磚之上,穀宇默默的躺在地上,眼睛緊緊的閉在一起,嘴角卻是微微的上揚,此刻看上去是如此的安詳與平靜,離去對於這個心思細膩的人來說仿佛並一件痛苦的事。


    浮腫的身體明顯有被水浸泡的痕跡。那大大的袖在肩膀的荊字此時看上去是如此的刺眼,開裂的衣服明顯被人細心搭理過,但是卻還透著隱隱的鮮紅,身體之下卻是流出了一道倉促的水流。


    雙手合攏放在胸口的穀宇手中緊緊地握著一個黑色的月牙,讓方無忌瞬間眩暈的古樸月牙。


    使勁的咽了一下口水,擦了一下眼睛,向前慢慢的走了一步,方無忌絕望的搖了搖頭。使勁的晃了晃腦袋,又踉蹌的向前走了一步。


    終究不是錯覺,方無忌覺得腦袋裏的眩暈感又增加了幾分,雙腳你無力,眼前一黑,毫無知覺的向地上坐了下去。


    “師父。”跪在穀宇身旁淚流滿麵的賀紫徽此刻卻是驚慌的奔了過來,扶住了馬上就要跌倒的方無忌。


    這一聲師父卻是這個小院裏這一天之中的第一個聲音。


    十幾間的房門在同一時間倉促的打開,下一刻卻全都僵在了原地。


    張譯不敢相信的睜大了雙眼,胸口一陣氣血激蕩,他與穀宇入門最早,雖然自己名為大師兄,可是自己身體虛弱,師傅安排下來的事,多半便是由穀宇幫他完成,這個隻可都將諸位師弟護在身後的二師兄,此刻竟然像個白發人一樣躺在那冰涼的青石之上,張譯孱弱的身子像木板一樣砰然向後跌倒,模模糊糊的失去了知覺,在身邊隱隱約約的傳來了幾聲呐喊,那呐喊的聲音裏夾雜著惶恐、痛楚、還有絕望。


    紛亂的腳步從不同的方向響起。


    “師兄、師父。”不絕於耳。


    “老……二。”方無忌踉蹌的從地上爬起,慢慢的走出小院兒,將那個臃腫的不像樣子的臉龐看在眼裏,心底湧現出了一絲絲無助。


    慢慢的將穀宇的上半身抬起抱在身上,弱弱的對身旁的人說了一句,“老二……老二怕涼,去,去找點東西,讓他好好地躺著。”那聲音裏顫抖著滾滾發燙,每一個字對他來說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身旁的丁書生慌亂中愣了一下,使勁的點了點頭,向墨子城外奔了出去。(.好看的小說)


    不久變抱著一塊巨大的木板跑了回來。


    方無忌抱著穀宇的身體,慢慢的挪上了木板,卻不小心將那微紅的衣服碰開,露出了森森的白骨,那小小的眼睛裏終於一下子湧出了無盡的淚水。


    悠悠轉醒的張譯拖著那張年輕的臉,奔出屋外,小院兒在此時卻靜的讓人有些害怕。


    從大堂裏傳來的陣陣煙氣嗆得張譯忍不住的咳嗽了起來。


    大堂裏的師第們頭上綁著白色的孝帶刺得張譯一陣恍惚。大堂門口放著一個巨大的鐵皮大鍋,鮮於靖站在旁邊不時的向其中扔著紙錢,一陣一陣煙霧彌漫而來。


    方無忌盤膝坐在穀宇身旁,此時的眼睛裏卻隻有穀宇一人,眼睛腫腫的泛著異樣的紅色,相必是剛剛哭過。


    “大師兄,你來了。”鮮於靖低低的喊了一句,此時師父的脆弱,沒了穀宇的荊門,所有的重擔便在這一瞬間壓在了張譯一人身上。


    “三弟。”張譯輕輕的喚了一聲跪在門邊的龍華生,龍華生倉促的抬頭,臉上一片悲傷之色。


    “隻有你知道十三弟在哪,去,吧十三弟找回來吧”張譯長吸一口氣,拍了拍龍華生的肩膀。


    “如今二弟離去,荊門裏除了我你便是最年長的,一定要護好他們。”張譯咬了咬牙,雖然不知穀宇因何事而死,但是他知道,穀宇一定死的像一個英雄。


    “恩。”龍華生使勁的點了點頭。


    易水寒一夜中反複的回想著空中那一閃而過的白光。是自己眼花了麽?擔憂之意一陣的高過一陣。


    莫婉兒已然告別而去,對於這個自己也摸不透的女子,心中一陣惆悵。


    雖然隻是早春,可是閔舟的天氣真個炎熱的不得了。這個許久無人居住的小院和二師兄陪伴著易水寒度過了易水寒最虛弱的一段時光,可是心裏卻對寧霜的毒始終放心不下,終於決定要去許願池看上一眼。


    易水寒笑了笑,看著桌子上莫婉兒臨走前做好的粥和那一小蝶整整齊齊的小菜,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喜歡上了這種夾雜著淡淡蔥花味的米粥,回憶裏那個京州城中名叫留香的小酒肆還有那兩個老人的身影慢慢的浮現在眼前。


    習慣的將手裏的粥碗在嘴邊吹了吹,卻猛然發現莫婉兒已經離開多時,那泛著香味兒的粥也早已涼了下來。深深的喝上一口,那濃濃的米香卻早已在口中蔓延開來。


    可是下一刻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衝進了這個小院兒,打破了該有的寧靜。


    易水寒看著這個熟悉的身影,臉上的笑容剛剛浮起,可是下一刻那個雪白的孝帶卻明晃晃的刺入易水寒的眼睛,手中的碗也瞬間跌落李,剩下的米粥散落一地,也灑在了自己的衣服之上。


    “三……三師兄。”看著龍華生一臉滄桑,還有那泛紅的眼睛,心低就像被一塊極大地石頭砸響,腦袋裏忽然湧現出一股血腥之氣。


    “發生什麽事了?”易水寒舔了舔那發幹的嘴唇,下意識的問道,眼睛呆呆的看著大口穿著粗氣的龍華生。


    龍華生張了張嘴,但嗓子裏卻隻發出了嗚嗚的沙啞聲音。


    “二師兄?”易水寒低低的問了一句。


    龍華生微微皺起的眉頭在這一瞬間皺的更緊了……。


    易水寒心中不祥的預感卻也在此刻應驗。


    熟悉的劍台,熟悉的墨子城,易水寒換上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仿佛在此刻才漸漸與墨淵的風格合在一起。


    易水寒臉色十分的蒼白,不之為何,他望向那個傳來隱隱哭聲的小院,心中竟然生出了一點點的畏懼,像一個躊躇的罪人,在荊門的門口左右的彷徨。


    龍華生看出了什麽,歎了一口氣,說道:“走吧。”當先走進了小院。


    易水寒臉上的而肌肉抽搐,看了龍華生一眼,僵硬的跟了上去。


    越走近大堂,煙味便越濃烈起來,那在鐵鍋裏跳動的火光像是閃爍的淚光,夾雜著越來越清晰地哭聲,傳入易水寒的眼睛。


    在龍華生的引領下,易水寒終於鼓足勇氣站在了那大堂的門口。


    大堂中原本應有的桌子椅子此刻早已消失不見,隻留下了一個人讓在中央。


    十一道熟悉的目光,同時傳來,這些熟悉的麵孔此刻再一次出現在易水寒的眼裏,那些年他們曾與自己所有的生活息息相關的臉。但卻唯獨少了那道亦師亦長的人的眼睛,前幾天還在自己的床邊給自己喂藥的人。


    給讀者的話:


    鬱悶…………無比的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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