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放在桌前的手緊緊的捏在一起,後背已然濕了一片。


    “我真的是好人。”東皇澈羽揚起了手,招呼櫃台邊的大娘。


    “大娘我是水寒的朋友,給我們來盤花生米。”東皇澈羽眯起來的眼睛上的長長睫毛反複抖動著。


    “我不認識你。”


    “可我認識你,易水寒。”


    “在哪認識的。”


    “在街上認識的。”


    易水寒沒有抬頭,手中碗裏的酒在劇烈的顫抖中撒了出來。


    “這麽好的酒,灑出來,太可惜。”東皇澈羽沉默片刻說道。


    “這是我的酒。”


    搖了搖頭,東皇澈羽用食指在就死的木桌子上,緩緩的敲打著,就像京州城雨天裏順著房簷流下的雨點,平穩的讓人稍微有些心煩。


    “你的殺氣太重,殺不了人。”東皇澈羽在點手之際,易水寒手中的酒碗竟然自己掙脫了易水寒的手,朝著東皇澈羽飄去,接下來便是一飲而盡。


    沒了酒碗的手,握成了拳頭,狠狠的砸下。


    “別傷害他們,他們都是普通人。”易水寒不知眼前的人到底是什麽來路,可是心中的預感終究不是好的。


    “我真的是個好人,你看,我連一滴酒都不舍得浪費。”沒臉沒皮的話,易水寒從來都不去聽,省去了所有廢話,易水寒覺得那人剛剛說的話沒有一個字有用。


    “嗬嗬,你好,易水寒。正式認識一下,我叫東皇澈羽。”


    沒有在意的易水寒,雖然用心的幾下了這個名字,可是卻萬萬的沒有想到自己的將來卻是與這個名字緊緊地連在了一起,這個在將來的日子裏被人喊出,修真界便會抖上一抖的名字牢牢的連在了一起。


    “到底所為何事。”易水寒緊蹙的呼吸著,看著眼前這個美麗而又無賴的男人。(.無彈窗廣告)


    “好吧,我對這種風格的對話實在是有些厭憎了。”東皇澈羽搖了搖頭,皺起眉頭,好像也發現自己實在太過無賴。


    “我要殺人,一起?”東皇澈羽在很久以後的一場回憶中,始終覺得自己第一次與易水寒麵對麵談話中的殺人邀請表現的很誠懇。可是對麵的人卻毫不憂鬱的拒絕了。


    搖了搖頭,易水寒很無奈。


    “我很弱小。殺不了人。”


    京州在春天總是那麽愛下雨,在這短短的半個月便已經下了幾場,一下便是幾天幾夜,外麵忽然下起的雨越來越大,嘩嘩擊打著地麵,水花四濺成霧。


    酒肆裏的人匆匆的掏出了酒錢扔在桌子上,全部匆匆的離去,按照以往的經驗,這雨在這夜裏是不會停了,不如在未大之前早些回家。


    大娘在端上一盤花生米之後便又回到了後院,收拾起了怕水的東西,小小的酒肆在一炷香之內便隻剩下了兩個人。


    “為什麽選我?我真的很弱。”易水寒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撓了撓有些濕氣的頭發,雖然在從古劍山回來的幾日中突破了第六境,可是在七境遍地走的修真界頂端,還是太弱小了。


    “因為你很倔強。”東皇澈羽早已準備好了這個問題的答案,毫不猶豫的答道。


    “倔強可以殺人?”


    “倔強可以幫我殺人。”


    易水寒側了下腦袋想了想,沒有否認。


    “我還是不想去,幫你殺人對我卻沒有好處。”易水寒終於在這一刻放下了心中所有的戒備,整個身子垮垮的倚在了椅子上,胸口微微起伏。


    東皇澈羽很欣賞易水寒的直接,這些事情仿佛早已了然於胸。


    “我給你的條件便是幫你救出魑魅。(.好看的小說)”東皇澈羽很清楚易水寒接下來的反應,所以索性閉上了眼睛,感受著春雨裏透出的慵懶的氣息。


    易水寒在這個京州城在普通不過的雨夜裏,心情急速的起伏,。


    “八境?”


    “恩,八境。”


    “成交。”


    東皇澈羽微閉的雙眼上好看的睫毛,還是微微的抖了抖。


    “你不問問我,要去什麽地方殺什麽人?”


    “我猜不是墨淵。”易水寒微笑著回答。


    “哎呦,墨淵我可惹不起,那個人比我要強大一點點。”東皇澈羽伸了一個懶腰,似乎累了,因為和對麵這個倔強的家夥談判太費心神。


    “我說,水寒。”東皇澈羽站了起來,在易水寒身邊坐了下來,親切的拍了拍易水寒的肩膀。


    易水寒下意識的向著相反的方向側了側身子,對東皇澈羽對他的稱呼有些反感。


    “和我一起殺人說不定是一件很爽的事,你用不著這麽心事重重的吧。”


    “殺人會很爽?”


    “那是當然,不都說嘛,並肩戰鬥過的才是兄弟。”東皇澈羽訕訕的拿開了搭在易水寒肩上的手。


    “說不定我們以後便是好兄弟呢。”


    易水寒斜著眼看著這個超越八境的年輕男人,真的沒什麽高手風範,就似街邊的小混混一般。


    “你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再一次走出京州城的易水寒身邊多了一個人。


    下了一夜的雨出人意料的沒有接著再下,不知在清晨的哪個時候停了下來。


    朝陽清麗光線之下,山腳下是一片麵積極大,由青青草甸丘陵組成的緩坡,起伏不定有若凝固的海浪,青草茵茵如畫,畫間隱現十數道交綜複雜的車道,道旁隔一段距離便栽著幾株花樹,草甸中央更是花樹成群,白白粉粉不知是杏花還是桃花的顏色,並不規則卻極為美妙地塗抹在山坡間,美麗到了極點。


    身邊那人真的奇怪的很,這麽美好的早晨,太陽才剛剛露出了腦袋,可是那人卻用巨大的帽子將自己的臉遮擋個嚴嚴實實,與這個美麗的景色格格不入。


    不知為何,東皇澈羽在看到了易水寒的法寶後便再也沒有跟易水寒說過一句話,甚至變得有些唉聲歎氣。


    “可是你挑的而我,不是我自己要跟你去殺人。”易水寒無奈。


    “再說,我的劍雖然很破,但是真的很順手。”


    東皇澈羽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身體突然向上飛起,向著遠方掠去。


    易水寒當然沒有八境的修為,乖乖的祭起斷劍,跟在了那道藏藍色的身影後麵,向相同的方向急速而去。


    火神山。


    火明意在山洞外踱著步子,不知道為何赤陰老祖如此著急的召喚自己前來,心中微微的泛起了一絲警惕,前幾日那個名叫東皇澈羽的人說的話一直在心中回響,下意識的摸了摸藏在胸口的古樸瓷片,心中的忐忑稍微平息,但喘了口粗氣,走進了洞中。


    “老祖,您叫我。”火明意朝著寶座上的人拱了拱手,下意識的看向了周圍。


    苗傲早已垂手站在赤陰老祖的身邊,腦袋低沉著,不知在想著什麽事情,就算自己前來,也沒有抬頭打招呼。


    火明意心中不想的預感又燃起了幾分,可是還是硬著頭皮,沉著的站在原地。


    “你來了。”赤陰老祖在手裏把玩著自己的蠱瓶,淡淡的答道。


    “聽說你最近不在火神山?”


    火明意心中忽然突突的跳了幾下,赤陰老祖竟然在暗中派人監視自己。那自己與東皇澈羽的談話內容是否也被赤陰老祖知曉?心中的忐忑終於再也掩飾不住。


    “是的,明意最近一直在蠻荒的森林中修煉,已有幾日沒有回火神山了。”火明意索性地底下了頭,不去看赤陰老祖。


    “恩。”沒有火明意想象中的畫麵發生,赤陰老祖慵懶的點了點頭。


    “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鬼神殿前些日子送來了一瓶破境丹,說是可以幫人迅速提升修為,運氣好的甚至可以直接破境,隻有三顆,今天便賜予你一顆,日後還希望你能盡力為火神山效命。”赤陰老祖斟酌的說出的話聽在火明意耳朵裏總感覺有些不對頭,可是又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破境丹這種東西修真人一生隻能吃一粒,全憑機緣,機緣好的人可憑借著破境丹中的龐大精氣順勢突破當前境界,就算機緣再差也會增加數年的修為,是種在修真界極為罕見的丹藥。此次鬼神殿為了讓赤陰老祖幫忙重創正道,一下子送給了赤陰老祖三顆破鏡丹,還真是下了血本啊。


    可是這麽寶貴的東西,赤陰老祖竟然舍得送給自己?


    帶著半信半疑,火明意慢慢的跟著苗傲走向了側洞。


    “苗兄弟,這破境丹有如此多的好處,老祖可曾賜予你?”火明意拉住走在自己身前的苗傲。


    “我何德何能,隻怕那兩顆早已被老祖吃了也說不定。”苗傲忽遠忽近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有那麽一絲不真實。


    火明意心中的警惕忽然增加,不安也越來越加濃烈,心跳聲大的震耳欲聾。


    火明意在火神山這麽多年,這還是第一次來赤陰老祖的偏洞,沒有火神山上特有的躁意,遠遠的便有一種陰森寒冷夾雜著潮濕的空氣撲麵而來。


    “苗兄弟。”一愣神的功夫,那剛才還在自己身前晃悠的苗傲早已在那黑暗中消失了身影。


    火明意急急的向前敢了幾步,卻已然伸手不見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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