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儀沒有答話,她將剪刀收起來放到一邊,靜靜等著蕭君集繼續說下去。


    “我父王若是要領兵入京,第一要對付的就是裴府。”蕭君集很嚴肅地強調道,“隻有裴家倒了,我父王才敢放心地帶兵入京。”


    裴儀心頭一凜,暗道裴家樹大招風,可真真是成了各路神通的眼中釘肉中刺。


    蕭君集沉聲道:“裴家雖說風光無二,可其實深受陛下猜忌。這種情況下,倘若傳出裴家妄圖造反的風言風語,陛下極大可能會對裴家開刀。”


    裴儀倒吸一口涼氣,隻覺得後背都有些涼颼颼的。她沉著地道:“所以我先前才讓人留意坊間的傳聞,千萬別讓人鑽了空子。”


    蕭君集不甚讚同地道:“你光防著別人會不會說,完全處於被動。”


    裴儀頓覺醍醐灌頂,莞爾道:“旁人說我裴家不好,難道我裴家就不能誇自己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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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大周初創,陛下威望甚高。


    她阿爹為了減輕陛下猜忌,隻能以“自汙”的方式任由坊間詆毀裴家。


    可此一時彼一時。


    大周早就四處起義不斷,根基已經大不如從前了。


    而老皇帝雖說威嚴仍在,但也已經不是如從前那般讓人信服了。


    在這種時候,她裴家完全不用再像以前那般蟄伏自汙。


    相反,為了自保,裴家應當著力向世人宣稱自己的好。


    她阿爹四處征伐,為這天下立下赫赫戰功,撐著大周一方平安淨土,此為大周英雄,當受百姓敬仰才是。


    隻要在百姓中威望足夠高,她阿爹又手中兵權足夠硬,老皇帝根本就不敢以什麽通敵叛國的罪隨意處置裴家——就算老皇帝敢這般做,那也得問問百姓肯不肯,裴家願不願。


    裴儀心中有了成算,但仍舊深感裴家處境艱難,心底裏也不免有些沉重。


    “光是有百姓支持也未必有用。”蕭君集意有所指地提醒道,“前朝的威遠大將軍很受百姓愛戴。”


    “可京都有人汙蔑威遠大將軍通敵叛國,大夏女帝還不是照樣判了他淩遲處死?”


    “那些平日裏愛戴威遠大將軍的老百姓除了為他鳴冤,其他什麽事情也不敢做。”


    裴儀聽他話裏似乎有責備百姓沒用的意思,不讚同地道:“民心向背不可輕視。大夏女帝斬了威遠大將軍,不僅失了民心,也寒了那些將士的心。”


    “三郎此話一點不錯。”蕭君集意味深長地道,“可是,這民心若是不加以利用,那豈不是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


    “就如同這威遠大將軍,他之所以這麽受大夏女帝忌憚,就是因為他在百姓中聲望太高——隱隱似乎比女帝還要得民心。”


    “誰做皇帝容得了這種人啊?更何況這個人還不是一般的文人,而是個手握兵權能征善戰的將才。”


    “如此一來,民心對於威遠大將軍來說完全就是個負擔。還不如做一個人人唾罵的將軍來得安穩幸福。”


    裴儀深以為然。


    就拿裴家來說,她阿爹北征突厥,南伐大楚,不僅次次都打勝仗,還贏得很漂亮。


    百姓得了這些消息,其實對她阿爹是很敬仰的。


    可她阿爹深知急流勇退才是自保之道——軍功已經如此之高,名聲就不能再好了。


    不然,在皇帝眼裏,你一個人集本事與民心於一身是想自個兒翻身當皇帝嗎?


    “如今,若是裴家有了民心,而有不善於利用,那就隻能落得和威遠將軍一樣的下場了。”蕭君集意味深長地道。


    裴儀聽他話裏有話,有意問道:“那怎麽才算是善於利用民心?”


    蕭君集皮裏陽秋地笑了,徐徐道:“這天底下,隻有一個人需要民心。其餘的人有了民心,那都隻能算是威脅了江山穩固。”


    這話暗示得太明顯。


    裴儀一下子愣住了。


    這天底下,就隻有皇帝一個人真正需要民心。


    若是裴家在那個位置上,誰還敢置喙一句?


    不過——


    裴儀似笑非笑道:“倘若我裴家現在去冒那個頭,惹得皇帝對裴家動了手。”


    “縱使我裴家能贏得了皇帝,那也背了個‘弑君’的名頭。”


    “而且,晉州蕭家就完全可以打著勤王複仇的名義率軍進京,道義上就壓了裴家一頭。”


    “再則,裴家這樣連番應戰,隻怕那個位置都還沒坐穩,就直接被人給拉下來了。”


    裴儀意味深深地瞥了蕭君集一眼,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哂笑道:“你這般慫恿裴家去做費力不討好的事情——要不是看你願意入贅裴家,我都懷疑你是蕭家派來的細作了。”


    蕭君集暗道不好。


    他明明是想出謀劃策,要是不留神讓三郎誤會了他,進而讓兩人生了嫌隙,那他不就太虧、太冤枉了嗎?


    蕭君集心裏好著急哦。


    他連聲大呼道:“三郎,我冤枉啊!我隻是覺得裴家伸頭也是一刀,縮頭還是一刀,還不如索性幹個痛快。”


    “三郎你的確說得沒錯——如果裴家和霍家先一步動手了,那蕭家不論在道義上還是時機上就會都占很大的優勢。”


    “可時機都是瞬息萬變的。”


    “裴家隻能希望皇帝現在最好一心就隻想著對付蕭家,這樣霍家先跟蕭家鬥個元氣大傷,裴家就正好坐收漁翁之利。”


    “但希望也隻是希望,事態發展不一定讓你有這種占便宜的機會。”


    “所以為今之計,裴家該做好兩手打算——若是皇帝想不通非要先對付裴家,裴家該如何做;若是老皇帝一心要先對付蕭家,裴家又該如何做。”


    裴儀見男人這般著急上火地做解釋,深知自己方才的懷疑態度讓男人大為不安了。


    她不免有點愧疚,柔聲安撫道:“你說的這些都挺有道理。過幾日,我要回裴府一趟。你不如跟我一起回去,有什麽想法跟我阿爹當麵說吧。”


    蕭君集頓時有種醜媳婦兒見公婆的那種既羞澀又激動的心情。


    他的嘴角高高上揚了起來,很是歡快地應聲道:“我都聽三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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