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點數都做成小小的紅豆模樣,匠心獨運,令人稱奇。


    裴儀看了半天之後,按下了其中一個稍顯不同的點數,原本閉合著的玲瓏骰子突然發出一點輕微的聲響。


    這顯然是按下了一個小機關。


    裴儀順利地將玲瓏骰子打開,取出了裏麵的那一張小紙條。


    紙條是梅紅箋,帶著淡淡的香氣,很是講究。


    上麵的字乃是雕花小楷,亦是精細講究。


    裴儀看完那紙條上的一行字,頓時覺得罪過大發了。


    那紙上寫的是:但願君心似我心。


    裴儀將紙條重新塞回了玲瓏骰子裏,深深覺得自己一定要找個時間給晏家大小姐說清楚,千萬不能讓人家姑娘感情錯付。


    把骰子小心地收撿起來,裴儀這才道:“無咎,最近你不要出任務了,也不要再跟著我出門。你就在府上呆著,做點什麽都行。”


    七殺頓時露出一副十分慌亂的神情來。


    他眼巴巴地瞅著裴儀,小聲小氣地著急問道:“三郎不要我了嗎?”


    裴儀真是被他這副模樣萌得不要不要的,當即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很溫和地笑著安撫道:“不要亂想。如今楚國五皇子來京都給陛下祝壽。那五皇子對你敵意甚深,若是見了你豈會善罷甘休?再則,你倆長得實在是太像了,若是讓有心人瞧見了,必然會起不小的風波。”


    七殺心裏稍稍安定了下來,他一錯不錯地看著裴儀,軟乎乎地央求道:“那我戴麵具不就好了?我就像以前那樣戴著麵具跟著你,我就不會被人認出來啦。”


    裴儀覺得這少年真的又乖又萌,這一刻真是七殺說什麽,她都覺得自己能應下來。


    “也不是不可以。”裴儀的語調不知不覺地就軟得不像話,柔聲道,“不過,那楚國五皇子和你長得太像了,還是避著他一點好。”


    “嗯嗯。”七殺乖巧地點頭應下,但又有點不服氣地道,“其實,他和我也沒有那麽像。他的眼睛比我圓一點,眼皮褶皺比我寬一點,嘴巴也和我長得不太像——他的嘴角是有些上揚的,不說話的時候都好像在笑,但我不是——我很嚴肅的。”


    說最後這幾個字的時候,七殺一臉認真,後背還微微挺直了,好像一定要較個高下似的。


    裴儀被他這副模樣給逗笑了,真覺得自己快被這男人萌出一臉鼻血來了。


    “你倒觀察得聽仔細啊。”裴儀笑著打趣道。


    七殺認認真真地解釋道:“我也沒有很費心思觀察他,隻是這種長相相似的人站在一塊,我很容易就能看出他們的不同。”


    裴儀覺得驚奇,笑著調侃道:“那豈不是兩個雙胞胎站在你麵前,你一眼就能分出誰是誰?”


    “嗯。”七殺認真點頭,解釋道,“我以前碰到過一對雙胞胎兄弟。我當時問其中一個:你是弟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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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雙胞胎弟弟特別驚訝,他說我是第一個一眼認出他是弟弟的人。”


    “他還問我是怎麽認出來的,他說平日裏就連他們父母都不一定能每次都準確地認出誰是哥哥,誰是弟弟。”


    裴儀也覺得神奇,問道:“那你是怎麽認出來的?”


    “就很好認出來呀。”七殺理所當然地道,“弟弟的臉和哥哥的臉是不一樣的,看著就要顯小一些。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別人會看不出來。”


    裴儀覺得這事兒很有趣,問道:“你還認出過什麽雙胞胎來嗎?”


    “有。”七殺一五一十地道,“我有次去殺人……”


    說到這兒,他猛地一頓,見裴儀似乎並沒有露出嫌棄的神情來,他這才接著往下道,“那戶人家納了一對雙胞胎姐妹為妾。”


    “我當時看了眼那個雙胞胎姐姐,叫她把妹妹喊出來問話。”


    “在場的兄弟都很不解,告訴我說:哪裏需要喊妹妹問話,麵前這個就是妹妹。”


    七殺很堅定地說:“我告訴他們,這個明明就是姐姐。姐姐的臉比妹妹更有棱角,兩人雖是相似,但姐姐明顯比妹妹長得更精致一些,而妹妹的麵部輪廓卻相對粗糙一些。”


    裴儀甚是驚愕,微微睜大眼睛道:“你觀察這麽入微啊?”


    七殺搖頭道:“我沒有專門觀察她們。她們就是長得不一樣,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不過,那些明明長得不相同的人,我卻……總是分不清他們,總覺得他們長得都挺像的。”


    說完這話,七殺緊張了起來。


    他知道自己的這些缺陷已經隱藏起來才對,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告訴三郎。


    可是,萬一三郎會嫌棄他呢?


    七殺小心翼翼地看了裴儀一眼,突然有點懊惱自己剛剛多嘴了。


    裴儀驚詫莫名,覺得好笑,又覺得不可思議。她笑著道:“你分得出雙胞胎,但分辨不出兩個不一樣的人?”


    “嗯。”七殺見裴儀似乎沒有嫌棄他的樣子,心情頓時大為輕鬆。


    他老實巴交地交代道:“我其實覺得吳副統領和張大夫長得特別像,但不知道大家怎麽都沒覺得他倆像。”


    裴儀好笑道:“他倆確實長得一點都不像啊。”


    “很像的。”七殺一本正經地道,“他倆要是坐在一塊不說話,我光看臉是認不出他們的。”


    裴儀聽他這麽一說,仔細想了想,斟酌著道:“真要說他們像的話……,吳副統領和張大夫的臉型確實有點相似——都是那種比較方正的臉,看著就很硬氣。”


    “是吧!”七殺有種被認同的歡喜感,帶了點小得意地道,“我就說他倆長得像吧。”


    裴儀被他這副樣子逗得直笑。


    她突然醒過神來,打趣道:“那在你眼裏,我是不是和很多人都長得很像啊?”


    “也不是……”七殺低下頭去,小聲小氣地道,“我就是記不住你的臉。你的五官好像和很多人都是一樣的……”


    裴儀看著少年這副心虛又強辯的模樣,登時被逗得捧腹大笑。


    她調侃道:“你這不就是覺得我和其他人都長一個樣兒嗎?還解釋什麽呀?”


    七殺羞愧地紅了臉,想要辯上一辯,但又確實無從辯起。


    --


    文中七殺的這些臉盲經曆都是蠢作者身邊的各種真人真事改寫。


    臉盲就是這麽神奇,可能是完全不辨人臉,也可能是隻能認出一小撮特征鮮明的人,總之臉盲的世界很神奇,你永遠也猜不到臉盲患者眼中的人類到底長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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