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君集滿腹牢騷地爬上了屋頂。


    他原本打算找自家心上人好好訴訴訴苦的,可瞧見心上人似乎狀態不對勁兒,他很有眼力見地選擇了繞道而行。


    蕭君集悄悄摸摸地挪到了情敵小夥伴身旁坐下,壓低聲音小小聲問道:“三郎這是怎麽啦?”


    七殺心頭也正困惑著呢,一臉擔憂地搖了搖頭。


    兩個男人都很識趣地默默坐在一旁陪著裴儀發呆。


    這個時候,誰也沒冒出來爭風吃醋吵吵架什麽的。


    “哎……”


    過了一會兒,他們家的三郎突然長長歎了口氣。


    蕭君集這才敢抓著時機開口問道:“三郎何故歎氣?”


    裴儀沒有扭頭去看問她話的男人,而是依舊雙目發空地望著邈遠的天際,甚是惆悵地道:“鎮國公主今日向我求親了。”


    七殺登時睜大了眼睛,心想:果然被他料中了!晏落魚就是對他家三郎心懷不軌——去年除夕前在小飯館相遇,晏落魚就偷偷摸摸在雅間裏對三郎胡作非為。如今再“孤女寡女”共處一室,晏落魚就直接大咧咧地要求娶了。真是太放浪了!


    蕭君集也是顏色好不精彩。


    他驀然起身,快速走到裴儀身旁坐下,嚴正抗議道:“這怎麽行呢?你怎麽可能娶她?”


    裴儀不置可否,而是波瀾不驚地陳述著事實:“鎮國公主估計是已經知道我是女兒身了。她認為,她和我成親,能幫我掩蓋身份。”


    一行人如今在屋頂上,說話聲音也不大,所以壓根兒不怕有人能偷聽去,措辭也就相對隨意了。


    蕭君集俊眉一蹙,臉上寫滿了憤慨之色,譏諷地笑道:“晏落魚分明就是圖謀不軌。”


    “她哪裏是想幫三郎你遮掩身份?”


    “她是想順水推舟,借你裴家的勢。”


    “三郎你想想,若是你真娶了她,借她替你遮掩身份。”


    “那你就欠了她一個人情。”


    “你在感情上就虧欠了她,將來做事就束手束腳的。”


    “而她呢,倒是可以借著你這份虧欠以及你的裴家人身份,各種明裏暗裏借用裴家的勢力。”


    蕭君集冷冷哼了一聲,滿是鄙夷地總結道:“這鎮國公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用一場婚姻就能換取這麽大的利益。”


    “而且,從頭到尾她實際上也沒付出什麽,可謂是空手套白狼,隻賺不賠。”


    七殺深以為然。


    這鎮國公主表麵上看著情深義重的,實際上功利心強得不得了。


    明麵上,鎮國公主為了拉三郎一把,竟是把女兒家最重要的婚姻大事都搭進去了。


    可就鎮國公主那樣的秉性與身份,婚姻這種事兒哪裏是像一般姑娘家那樣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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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於鎮國公主而言,分明就更像是一門生意。


    有利可圖了,那就談一談婚姻。


    無利可圖了,那就一拍兩散。


    若是碰到更好的生意夥伴了,那就生意另做,重開一門婚姻。


    等將來合作不到位了,那就又解散婚姻關係便是。


    普通人家的姑娘,離一次婚可能就天塌地陷,從此再婚幾乎不可能,甚至要被逼守一輩子的節。


    但於鎮國公主這樣有權有勢的女人而言,離婚就跟換一件衣服一樣,這件衣服不好了就換下一件衣服,完全沒有一般姑娘家的顧忌與苦惱。


    就這樣的女人,在這樣的節骨眼上提出要和三郎結為夫妻關係,那肯定是在心裏早就已經衡量過了無數次的利益關係。


    三郎要是真一腔感動地應下了這場婚事,那一定是被晏落魚吃得死死的。


    有句話是怎麽說的?


    被人賣了都還在幫著人家數錢。


    要是三郎和晏落魚成親了,那八成就是這種下場。


    七殺心裏那個愁哦。


    不過,蕭浪人已經把他想說的話都說了,他如今也就暫且保持沉默。


    “氣大傷身。”裴儀明明在談自己的婚事,但語調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優哉遊哉地安撫著自己身旁的美郎君,氣定神閑地道,“我不可能和鎮國公主成親的。”


    蕭君集放了心,立馬狗腿子地拍馬屁道:“三郎目光如炬。”


    七殺也是心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當即也跟著誇讚道:“三郎英明。”


    裴儀瞧了瞧圍著自己轉的兩個貌美郎君,心中莫名有一種昏君被一群妖妃獻媚迷惑的既視感。


    她囧囧地收回了自己這點奇奇怪怪的心思,沉聲道:“我隻是在想,鎮國公主為何會在這個時候提出與我聯姻。”


    或許,晏落魚的這些行為就是一種危險的信號。


    這位鎮國公主很可能已經得到某些確切的消息——有人要對她下手了,要拿她的女兒身做文章。


    所以,晏落魚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這麽著急忙慌地想要拉她一把。


    倘若真是如此,那她如今的處境就很危急凶險了。


    思及此,裴儀柔聲道:“阿衡,你先下去吧。”


    蕭君集頓時不樂意了。


    他往裴儀身旁一貼,拉住人家的胳膊上的衣衫,酸酸唧唧地控訴道:“隻讓我走,卻不讓七殺走,你有什麽話是隻能和七殺說,不能和我說的?”


    “還是說,你隻需要七殺一個人陪著,就是不想我在這兒礙眼?”


    “隻要三郎你給我一句準話,我立馬就走,才不妨礙你和別人花前月下呢。”


    裴儀抬手扶額,感到淡淡的頭疼。


    她怎麽就忘了身邊有個超級會吃醋的郎君呢?


    她好聲好氣地安撫道:“我確實是有些話要與七殺單獨說,你別鬧。”


    蕭君集倒也不是擰不清的人。


    見心上人確實是另一番布置,他隻好委屈屈地道:“那好吧。”


    裴儀看他悶悶不樂的,生怕他又出什麽幺蛾子,很是溫柔地哄道:“我還有事情要和你商量,待會兒來找你。”


    蕭君集心頭終於熨帖了,甜滋滋地道:“我知道了。”


    他這才顯得沒那麽不情不願了,麻溜地起了身,卻在看到這一片屋簷時,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兒。


    他轉過身來看向自家心上人,含羞帶辱地問道:“三郎,你就沒發現我有什麽變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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